第42章 游子身上衣5(1/1)
“布谷~布谷~”
涔涔的水声伴着鸟鸣,不时还有鸡鸣犬吠牛嚎驴嘶鸣……
鸡犬相闻,鸟语花香,想来是个晴朗的天气,孟常还以为自己出去不到两个月又回来了,心里一阵哀叹,正不知道是喜是悲的翻个身惆怅,就听闻人说的声音:“醒了?”
“……嗯。”
她爬起来,摸到旁边居然有个台子,也没想那么多,就着台子靠上去,这台子有些不平整,沟壑纵横,大约一米来高。
靠着都不舒服。
“这是哪?”
“阵里。”
孟常:“???”
“白水河里遇到点麻烦,被卷到某个阵里了。”
众所周知溪州境内的阵法不是一般阵,不管什么人进去能不能出来基本看造化。
孟常忍不住笑出声:“这是睡了一觉便要直接送老妇回归自然?”
闻人说:“……”
孟常调侃一番见好就收,端正神色,“先看看情况吧。你那两个同伴呢?还没醒吗?”
闻人说:“走散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常就是觉得他的语气比刚才那句多了一丝疏离,大有不太想理会她的意思。
这变化微乎其微,但她就是察觉了。
于是她在心里啧一声,“经不起逗啊!”
孟常装模作样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光滑的手杖,撑着它站起来。
闻人说眉头一挑,还没等他开始疑惑昨天某人是不是没睡着,就见她并起中食二指抬至胸前低低念咒,抬起那只手袖子落下去,露出腕间一串灼烧留下的黑红皮肤,本就干瘪的皮肤因为灼烧而显得叫人害怕。
就着残留的痕迹,闻人说认出来那是引路符。
引路符并不是只引路,而是可以让盲人短暂的“看到”周围的情况,符咒生效的那一刻,会把周围的情况录下来,然后传到脑海里。
不过这玩意儿有缺陷,太耗费灵力,而且会反噬。
闻人说听她念的咒还有错的,而且手法也不对,就知道肯定不会成功。
果不其然,一顿操作下来,微弱的灵力在她指尖聚集了片刻,噗嗤一下,散了!
孟常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解释道:“让公子见笑了,之前都是林霖给我落的咒,老妇自己还不太熟悉。”
转头又是一次重复。
这回闻人说没让她继续,面带愧疚的把她手摁回去,“前辈不必如此,符咒有伤精气神,还是少用为妙。”
“害,一把年纪,半截埋在土里的人了,该看透的早看透了,我老婆子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拖累你个年轻的才是不应该。”
“不会拖累。”他探出手扶住孟常,此人个子过于高挑,孟常只到他下巴处,因而还要他微微倾身,就很有孙子照顾奶奶那味。
“我先扶你出去。”
孟常把清心咒在心里过了三遍,默念罪过罪过,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啊不对就是有意骗你,但是绝对不是想害你,就是觉得好玩。
事实上被闻人说照顾是真的挺好的——直接躺平就可以。
闻人说生了一副不爱说话的性子,却受着良好的教育,所以不得不耐着性子给她说周围的情况,详详细细。
通过他的描述,孟常知道自己这是在一个很老的村庄里。
放眼望去一眼就能看见尽头,村子里错落着大大小小的黑瓦屋。
他们方才在的屋子算是比较大的一个,也不是周围那种四四方方的土屋,而是圆柱状,尖锐的屋顶,屋檐向上勾起。
屋子正中间有祭台,上面没有神像只有一柄剑,一丈高,光剑柄就有二尺,一丈只是露在外面的,没算插进土里的部分,算起来,应该还有二尺。
神龛上更空,只有一个无名牌位。
供桌上没有大鱼大肉,就是每天都会有人来更换新鲜的果蔬,换了就走,从不说话也从不停留。
“应是溪州的某个村落,这庙,想来该是那时候巫族祭祀用的。”闻人说解释道,“两百年前溪州没有固定的信仰,有人供奉中书庭的神,也有人供奉人间那些灵草灵器,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祭台上供奉的是剑。”
“为什么是剑?溪州向来以枪闻名,就算是要供奉,不应该供奉枪?”
这个孟常是真的好奇,也是真心不知道。
“溪州的确是以枪法闻名,尤其自白水宗成立以来,更是以枪法横行天下,出了不少枪修。闻言更是以枪正道得道飞升。
但这剑的出名度可比枪高得多。据说白水宗最开始,是在名剑的扶持下成长起来的。”
灵器化形孟常还是听过的,溪州史料传说话本中也有记载,溪州此前能出一宗一族,的确有一位剑修的功劳。
这一宗,说的就是白水宗,一族,说的是当时的闻人家。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合并了,白水宗交给闻人家来管。
“所以,这祭台上供奉的,是那位剑修?”
“嗯。”闻人说继续说,“外面的记载也不是很清楚,就连上林阁也没有更多关于这位剑修的记载。唯一一次载入史册大概还是坠神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就寥寥几笔,说她格外能……嗯……隐藏。”
“你那个嗯,其实是想说她‘苟’吧。”
这可不兴乱说的,溪州人在神神鬼鬼上没有固定的信仰,却有一个共同的信仰——祖先。
中书庭的规矩是飞升即忘情,上去了就别想着红尘俗世,哪怕天塌地陷亲族灭门,也不能下来干涉。
但是他们的飞升会给后辈留下机缘和充沛的灵力,有格外有才的还能受到神的点化。
溪州不一样,溪州飞升的神不多,没有神佑,所以他们信奉祖先。
你可以砸他们的神庙,但是不可以对祖先有不敬。
否则人家会跳起来跟你讲道理。
现在开明些的年轻人还好,理智,老一辈的人若是听到对祖先的不敬,那可是能唠三天三夜。
“你放心,我没那么迂腐。”
反正她也会背地里说自家祖先。
“嗯,不是怕你听见,而是怕神君和剑灵听见。”
“???”
啥玩意?
闻人说却不给她解释了。
“哎,神君我知道,他就被封印在白水山底下,剑灵又是怎么回事?”
阵里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一天要等好一会儿,有时候不过是一个眨眼,日月便轮转了一周。
然而眼下过了快一个时辰,天还是白天,闻人说察觉到不对,放出神识去探查,一时间没空回她。
孟常自觉闭了嘴。
两百年前溪州挺乱的,很多历史只有白水宗本家才有记载。民间只有记载哪一年发生了什么,很多时候语焉不详,像是断层一样。
溪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有一天突然就被封印了。
但是这些外面很可能是一个共识,她表现的无知若是太明显可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