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闯王李自成（1/1）

三人煮酒论国士，谈论了许多时事。

虽说各人观点有些不同，但君子和而不同，三人勉强能够求同存异。

这一顿饭，三人吃了一个时辰，谈论许多事情，却依旧觉得不够尽兴。

不过人生匆匆，各有各事，相聚之后总是别离。

陈名夏来洛阳是为了拜码头，为科举铺路，他拜见河南巡抚李仙凤后，便要前往京师备考。

因此酒足饭饱后，陈名夏首先起身，同两人告别。

在送走陈名夏后，牛金星也要返回老家，赵泰便与他一道出了酒肆。

石开道：“先生方才所言，晚生感触颇多。然晚生有一问，不知先生能否赐教？”

牛金星捋着鄂下胡须，“小兄台想问什么？”

石开在牛金星和陈名夏面前，只是个后进晚辈，方才说是三人谈话，实际上主要是牛金星和陈名夏交谈，石开只是在一旁负责倾听和颔首。

方才两人的谈话，让石开意犹未尽，同时心里也有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石开沉声道：“先生说朝廷撑不了几年，晚生所见闻，似乎也印证了先生之言。晚生想问先生，这大厦将倾之际，我辈士人能做什么呢？”

“小兄台你这还真是问住我了。”牛金星沉吟道：“我只能告诉你，想要解决问题，便需要了解是什么缘由，造成了如今局面。你明白了缘由，是顺势而为，还是逆流而上，便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石开想着自己在密县的遭遇，以及来洛阳路上的见闻，“晚生觉得，是藩王和官绅胡作非为，是他们的欲望得不到约束，才造成了大明的困境和百姓的苦难。”

牛金星问道：“小兄台觉得我辈能够约束他们吗？”

石开摇摇头，“先生，晚生很悲观。现在似乎没人能够约束他们，就连陛下和朝廷也不行！”

石开看得越多，便越是悲观，觉得整个大明朝，已经彻底失控，就算是皇帝和朝廷，也无力改变如今现状。

牛金星拍了拍石开的肩膀，目光深邃道:“小兄台，历代以来其实一直有一样东西约束那些权贵！”

石开疑惑道:“还请先生赐教。”

牛金星感慨道:“便是天下黎庶承受苦难的极限。若是藩王、官绅，乃至皇帝和朝廷所做所为，超过了天下黎庶能够承受苦难的极限，那么~嘿嘿~”

“天下黎庶承受苦难的极限？”石开呢喃着。

“小兄台，我言尽于此！”牛金星略带深意的笑了笑，向石开告辞，“家乡还有乡民等着我运粮回去接济，我们有缘再会吧！”

石开回过神来，连忙作揖，“今日听先生之言，晚生受益良多。”

牛金星摆摆手，便领着几个壮汉离开。

石开则一路想着牛金星的话语，同黄坚去了粮店，让族人们把粮食运去住所，然后便去城外招募青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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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豫西，永宁县，洛水河畔。

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洛水两边的旷野上，铺满了官军的尸体。

那些从洛阳城外饥民中挑选出来的青壮，还没进行训练，就被官府派往永宁，想要为万安王解围。

他们还没靠近永宁，就遭受民军埋伏，慌乱之下，不是被民军所杀，就是跌入洛水淹死。

此时夕阳的余晖，撒在战场上，穿着各色衣服的民军，穿梭在尸体中间，将散落的长矛扎成一捆，将战刀、盾牌丢上大车。

民军士卒踩着没过脚背的血泥，拔出尸体上的箭矢和断枪，他们仔细的搜索，不放过战场上任何能再次利用的兵器。

在民军士卒清理战场上，他们的领袖李自成，穿着匹甲，头戴范阳帽，骑着一匹老马，驻立在高岗之上。

“闯王，我们正愁没有兵器，官府就给我们送来了！”看着山下战场，豹眼环须的刘宗敏得意大笑。

李自成看着满地的尸体只是道:“这些不是官军精锐，亦都是苦命之人。潼关南原之战，老兄弟们损失殆尽。如今百姓知我出山，远近饥民争先归附。我们现在是兵多将少，以后遇见官军，要先招降。若是不降，再坚决灭之！”

张献忠降明复叛之后，吸引了关内明军精锐去围剿，李自成寻得机会，离开商洛山，进入豫西。

他率领饥民斩杀地主豪强，将缴获所得，全部用来赈济灾民。

豫西各地的饥民，听说闯亡出山，远近饥民拿着荷锄前来投靠，就像流水一样终日不绝，很快就聚集了几十万人。

这么多人，要如何吃饭，要如何管理，对于农民领袖李自成来说，绝对是一个难题。

这时李自成正注视着战场，一人匆匆爬上山岗，“闯王，军师回来了！”

李自成闻言脸上露出喜色，他当即一夹马腹，冲下山坡，“回营见军师去！”

刘宗敏等十余骑见此，立时跟随着他一起冲下山岗。

永宁城外被民军的海洋包围，李自成回到营地，来到一间比较大的窝棚，里面一人正拿着陶碗喝茶。

“闯王！”见李自成进来，那人将茶碗放下，起身行礼。

“先生快快请坐！”李自成对眼前之人非常尊敬，“先生一路还顺利吗？”

李自成的军师不是别人，正是在洛阳与石开有些交集的牛金星。

李自成起兵多年，有很多人投靠过他，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投靠义军却是凤毛麟角。

这到不是农民军不知道读书人的重要性，而是读书人一直视他们为贼，没有读书人愿意投靠他们。

这次李自成觉得不一样了，他出商洛山占据卢氏县后，像以前一样征募当地读书人，本以为依旧没人愿意投靠，不想尽有牛金星这样的举人来投。

李自成知道读书人的重要性，格外看重牛金星，对他提的建议“少刑杀，赈饥民，收人心”，是一一采纳。

牛金星坐在李自成对面，微笑道:“大王放心，臣不辱使命，从洛阳买了些粮食，同时也打探到了洛阳的虚实。现在中原空虚，洛阳福王又不得人心。大王若沿洛水而下，一路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号召饥民围攻洛阳，则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