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过为此一时(1/1)
【第二十五章】
“劫安——”崇燐上前来,骑到她跟前。
孟劫安欲要张口道歉,不曾料想这能这般拉崇燐下水。
然而崇燐却抢先说道,“抱歉劫安,是我别无他法,没能阻止他......但是我一定好好练习!若我摘得桂冠...你能答应同我骑马吗?”
崇燐心中忐忑,他似乎根本明白孟劫安是不想同哈赫尔学骑射的,但是他面对孟劫安,却总是多疑和踌躇,万一她根本也不想选自己该如何.....万一其实她想要选哈赫尔当如何......
孟劫安冲他笑了笑,眨了一下眼,肯定道,“我说话算话的。”
方才孟劫安一直面色沉冷,此时轻轻一笑,倒像是融在漠北的烈阳滚动的气息当中去了。
崇燐也冲她一笑,“那在此之前,我便先教你吧,你还是莫要嫌弃我了。”
孟劫安朝他扬起脸,“那我无法保证。”
她笑着,驾马向前走去了。
崇燐也笑着紧跟了上去。
——
漠北上白云苍狗,时日总是莫名四散,似云淌过起伏连绵的山脉后,便不知去向了。
崇燐日日都在马背上,似乎不曾下来过。除了炊烟洗浣,饮马砍柴,他便在马上一待便是一日。
孟劫安骑马骑累了,便下马走到阴凉之地歇息。
草原上的苜蓿高挺,总似是欲要和树木攀比一般,向上窜着,丛密得孟劫安坐下靠在此处,便将她遮蔽得完毕。惹得崇燐不时地回过头来寻觅她,大声疾呼,“劫安————你在哪儿——”
有时候孟劫安疲倦地睡着了,就靠在那片苜蓿前,安宁地睡着,倒是崇燐急得四处乱找————直到他走到这片苜蓿当中来,才看到她沉稳地安睡着。
崇燐倒是不再焦灼了,他看着孟劫安睡着,不由得微笑起来,他自己似乎都难以察觉到自己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孟劫安的面前,蹲下,静谧地看着她。
只是如此看着,便好似一切皆在漠北的草原上停歇了。
古往今来,不过为此一时。
他看着她恬睡着,乌黑的长睫耷下来,在已然被晒得有些霞艳似桃的面颊上。她的碎发有些胡乱地散着,凌乱却天然。
崇燐不忍将她唤醒,只是轻轻将她抱起。四寂无声,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风划过绿草,又飘拂过孟劫安的发梢,轻柔得似是细碎地吻着,以至于崇燐此时不过想化作清风。
他轻轻地将她抱上马后,孟劫安有些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些发愣。
崇燐见她被弄醒了,便柔声对她说,“劫安,你睡吧,我带你回家。”
她扭头看了看崇燐,似乎是确定他真的在自己身后,而非梦境,便癔症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接着躺在他怀里睡了。
孟劫安向来不是这般轻易信任别人的人,这些时日来,无论是在人间被排挤打压,还是在地界时被鞭打,亦或是在季朝时体会被埋葬,似乎让她越发地警惕和不轻信了。
但是此时躺在崇燐的怀里,迷朦地半醒半睡之间,仿佛先前的日子早已云去,已然过了半生了。她抵靠在他温良的怀里,好像失去了天地,但却空剩下他二人,悠悠扬扬地走在这漠北里。
她安心地睡去,他厚实的胸膛差可拟作她放下一切的底气。
——
不过几日后,把依大会终究来了。
孟劫安方到赛场上,便被阿依古丽拉去。
“劫安姐姐,快同我坐这儿!”她轻快地拉着孟劫安坐到了一个最中间、看起来是最好的位子。
孟劫安看着人潮涌动,有些不安,但还是欣然同阿依古丽坐下了。
这是她自逃离人间后,第一次面对如此多人的场景。草原的辽阔似乎给她寂寥太久的错觉了。
当然,她也有些慌张着,怕有人认出她是那位逃婚的中原公主。
于是她低了低帽檐,抑制住心中的忐忑,坐在位子上。继而她又朝四周看去,赛手们都分拨站在了两侧,然而却没看到哈赫尔的到来。不过奇异地是,有些男人戴着面具,但比赛时均会摘下。
士孙奚从她眼前走来,见是孟劫安,他便打了招呼,“sa-lem!(漠北语:你好!)好久不见姑娘你了,近日来可无恙?”
孟劫安被士孙奚的话扯回神来,看是士孙奚,便也回笑说道,“几日不见大人,小女很好,有劳士孙大人您费心。”
士孙奚指了指崇燐所在的方向,扭头对孟劫安说,“姑娘,那位公子也是来参加骑射的啊?”
“是呀,士孙大人!劫安姐姐的郎君非要我报的名呢!”阿依古丽倒是抢先回答了。
孟劫安朝着士孙奚的方向看崇燐,只见他一直朝自己这里望着,兴奋地举着弓箭朝自己招手。明明足够高大了,却还要踮起脚来。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
阿依古丽看她看着崇燐笑,便碰了她一下打趣笑着说道,“姐姐,我见他如此兴奋,他是不是想要得到第一名,好当众向你表白,接着给你办舞会?”
孟劫安用手指怼了一下阿依古丽肉嘟嘟的小脸,说“你个小鬼,怎么想得这么多——”
“原来那位公子确是姑娘你的夫君啊!”士孙奚惊讶地说道。
这下好了,按照阿依古丽的宣传之力,不出几日,便能使草原上远近牧民皆知崇燐是她的夫君。
孟劫安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是撑着勉强的微笑,点了点头。
比试开始了,孟劫安遥遥张望着崇燐,崇燐冲她打了手势,让她安心。
孟劫安也冲他点了点头,继而接着四处观察哈赫尔究竟是否到来。
然而比赛进程过了将近一半,她都没有窥见半分哈赫尔来的痕迹,方才主持人点名时,也不曾听闻哈赫尔的姓名。
于是她向士孙奚旁敲侧击道,“士孙大人,这场比赛,除了牧民,还会有其他的王孙贵族来吗?像前些日那位新旗长会来吗?”
他却摇了摇头,“通常不会,王孙贵族自有他们的比试,并不屑于同我们这些无名之辈来比试,”他伸过头去,在孟劫安耳边悄声说,“当然了,那些王孙贵族并不一定能够比拼得过我们这些人啦——或许他们也怕输了见丑吧,因此我是不曾见过有高官贵族来我们大会比试。”
见士孙奚这么说,孟劫安倒是安心了,或许哈赫尔出了什么公事,无法赶来了。她不禁脸上有些愉悦。
崇燐每一项都完成的几乎很好,一一将对手打败了。
旁人都惊呼着,为他鼓掌尖叫。
他每赢一场,便会看向孟劫安,看她安详地坐在位子上朝自己笑着鼓掌,他便笑得更加洌然。
直到最后一场骑射了——只剩下他和另一个孟劫安没记住姓名的家伙。
此时有侍卫跑向士孙奚,在他耳边低声了几句,孟劫安目光向前跟随着,几欲要以眼神听闻。然而却听不到半分,只见士孙奚,惊得睁大起眼睛来,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