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送你一双手（1/1）

陈路花了八百块钱，在bp市租了一个看起来还过得去的一个小单间，过着自由散漫的生活。

去西山公园，看初中生呜呜泱泱的打群架，两波人马声势浩大地汇聚，互相谩骂，有天生楞种忍不住动手，沸腾的人群马上又一触即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购物广场，看人们在镜子面前点缀着自己，看人们在冒着热气的餐桌面前欢声笑语，看着年轻的小情侣在奶茶门口驻足甜蜜。

去实验中学，看高中生们穿着统一的服装，三五成群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互相嬉戏打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远远的，陈路看到了陈正国的女儿，和一个女孩手拉着手，不知道谈论着什么，看起来挺开心。

陈路感觉，这个世界很大，装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城市。无论城市大小，人民群众的底色是趋于一致的，每一个城市的每一个人，尽管是确定的，唯一的，但都能在另一座城市找到差不多的相似的人生。无论是帮助喜羊羊推屁股的舔狗沸羊羊，还是喜欢将别人大卸八块的杀人狂魔，多么抽象的人物，总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共鸣。

所以陈路感觉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尽管有些人在知道他的一些过往时，会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他，好似在品鉴什么珍世古董一般。比如小学有个喜欢欺负他的胖子，拿着玩具显摆：“这是我爸妈给我买的。”爸妈的字眼咬的极重，小胖子是懂得如何攻击人的。

所以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像陈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全世界好几十亿人呢，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像是沈岩那个过的压抑想不开的高中生所说的，为什么是我存在而不是另一个我存在？

然后，死亡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上一秒还在享受热恋的荷尔蒙，下一秒就被分尸抛弃的李晓菁？想要成为他人妻子却被短刀入腹的王媛？一腔热血维护社会秩序，最终倒在了工作岗位的老爹陈正国？

想要的欲望未曾满足，不想要的伤害却纷沓而来，陈路想不通，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日子，就一天一天的那么过去，转眼就又要到了开学的日子。

bp市，千盛购物广场。

千盛购物广场自从开业以来，一直维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一度有传闻说要破产，但不知是哪个天才想出的天才主意，挽救了商场的命。自此，千盛购物广场开始三天两头的举办一些儿童诗朗诵大赛，儿童演讲比赛，儿童文艺汇演等等，吸引视孩如宝的父母为消费群体，制造经济效益。

今天，商场举办的是儿童表演大赛，台上的小朋友表演的是《西游记》的大闹天宫的桥段。

一个小朋友身着黄袍，头戴玉帘，扮演玉皇大帝，奶声奶气地问：“那猴头是什么来路？”

另一个小朋友，粘着白胡子，向玉皇大帝作揖，瓮声瓮气地回答：“回陛下，那猴头乃是一颗灵石，吸取日月之精华，孕育而生。”

【玉皇大帝】故作惊奇：“哦，原来是只石猴，无父无母，怪不得无法无天。”

陈路一边喝着纯情小奶绿（奶茶），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旁边的王泽文，听的直皱眉，觉得这个戏有严重思想问题，不喜欢。

王泽文故意挑起话题，吸引陈路的注意力：“话说现在的物价是不是太离谱了，一杯奶茶居然要十八元，我念警校那时候，一杯珍珠奶茶才一元钱，请妹子喝都喝的挺开心的，不知不觉竟然涨了十八倍。”奶茶，是王泽文请陈路喝的。

“还行吧，我觉得奶味的东西都挺好喝的。”陈路回答。

王泽文又想起来，陈路是喝狗奶长大的，这又禁不住他多想。

王泽文总是试图模仿他师父一样去照顾陈路，但又总怕自己的照顾“刻意”地冒犯到陈路。

眼看着开学，王泽文想要请陈路吃个饭，关心一下自己的“大侄子”。结果商场的小朋友演的什么狗屁孙悟空闹闹吵吵的，自己想追上年轻人的步伐，请了杯奶茶，结果又联想到了陈路小时候喝狗奶的事情。就像著名作家史铁生所写道，害怕不经意间攻击到一个瘸子而小心翼翼，就是在无时无刻提醒瘸子自身的残疾，王泽文想要给陈路长辈一般的感觉，却觉得做的不够好，这让王泽文心里面有点憋屈，有点别扭。

“小路啊，毕业了有什么计划？”王泽文将鸡脆骨一个接着一个的放在烤盘上。

“不知道，所以打算考研。”陈路说。

王泽文一边分析着考研对于大学生的意义，一边将烤好的猪五花夹在陈路的碗里。“大学生的最终归宿，应该是考公，就算是读完研，也有好多又考公务员的。”王泽文说出了自己的经验之谈。

“要不你考咱们这，咋样？”王泽文又旧事重提。

“？怎么考？”陈路问。“你要给我开后门么？”

“······”王泽文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路一眼。

“对了，凶手找到了么？”陈路冷不丁地问道。

“啊？哪个？”

“16年的那个。”

“···没有。”王泽文摇头，16年的大案悬案，在bp市只有一起，就是王泽文师父、陈路的老爹陈正国遇害的案子，【杀警夺枪案】，陈正国缉凶过程中被害。

“哦···”陈路应道。

“我还在查。”王泽文拍了拍陈路的肩膀，“你小子脑袋转的快，有机会的话回警局帮帮我，咱们强强联合。”王泽文笑着说道。

“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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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开学后，陈路就已经大四了，也就是说陈路的大学生活接近尾声了。

一位正常的大学生，四年的光阴里，前三年都在摆烂放纵、应付课业，只有临近毕业才会不得已学习一些进入社会的应用知识。

因此，虽然刚刚开学，但大学图书馆早就已经被大三大四的老学长老学姐们占据，在临阵磨枪。

鹿瑶走进图书馆，在熟悉的角落看到了埋头背书的陈路，小跑着坐在陈路的对面，和陈路眼神示意后，就坐了下去。

可是刚准备进入学习状态，鹿瑶发现了不对劲。

陈路桌子上经常放的【考研数学】变成了【行测1000题】。

？？？怎么回事，鹿瑶感到震惊，就如同看到唐僧不准备取经了反而去炼丹了一般。

但是图书馆问比较不方便，在图书馆这个神圣的地方要是弄出点什么动静来，搞不好会被在校园墙上以【家人们谁懂啊】为开头写小作文的。

中午，食堂。

“陈路，你不考研了？”鹿瑶问道。

“昂。”

“啊？”

“昂。”

“啊？”

“昂。”

“不是，为什么啊？明明你的数学至少能考130分的啊？为什么突然放弃啊？”鹿瑶不理解。

“啊，家里希望我考公务员。”陈路回答。

“啊？可是你应该遵循自己的选择啊，他们又不知道具体情况。”鹿瑶反驳，“你都学了那么久了，我也跟着你学这么久了···，你难道就想放弃肯定能上的研究生，去考那渺茫的公务员么？不要家里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呀。”鹿瑶有些着急。

“但是我觉得他的建议挺对的。”陈路回答。

“可是研究生的生活更滋润啊，仍然是学生，有生活费···”鹿瑶反驳。

“呃，我家里条件比较困难，生活费什么的，需要我自己解决。”陈路回答。

“考公的水很深的，一般人是摸不清他的脉络的。”鹿瑶反驳。

“啊，我有个比较厉害的远房亲戚。”陈路回答。

“留在学校，可以和朋友们依旧在一起。。”鹿瑶反驳。

“啊，我熟悉的同学没有几个考研的。”陈路回答。

“那我呢？”鹿瑶喊道。

“你···”

“我喜欢你好久了，你说考研我才考研的，陪你学习了这么久了，你突然说不考了，那我怎么办？”鹿瑶打直球，喊道。

“啊，我知道。”陈路说。

“诶？”鹿瑶懵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陈路继续说，“你喜欢我的手吧，是这样吧？”

“诶？”鹿瑶还有点懵。

“你有时候问我题，但是你根本就没有听我讲题，反而一直盯着我写字的手看。”陈路说道，陈路观察细节的能力一直很厉害。

“我们一起去做兼职的时候，我在摇奶茶的时候，你也一直在看我晃动的手。”陈路说着，张开了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棱角分明的骨节，和凸起的血管。

“我是喜欢······我不是······我······”鹿瑶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这种展开是她没想到的。

“谢谢你的喜欢，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陈路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两件物件来。

是两只手，像是石膏制品，一般这种东西出现在服装学院或艺术学院的大厅里，这两只手同样修长，美观，左手的姿势像是在握着杯子，右手的姿势是在握笔写字，不得不说，陈路还挺用心的。

“这是我用我的手倒模一比一复刻出来的。”陈路说道，“送给你作为礼物，既然你喜欢的话。”

“？？？”鹿瑶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看陈路，又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看自己，觉得这个世界好荒诞。

鹿瑶木讷地接过了比较沉重的双手，突然觉得，似乎对陈路，也不是那么的喜欢了······

傍晚，鹿瑶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

“怎么啦，瑶瑶，怎么魂不守舍的？”舍友关心道。

“萱萱你说，喜欢一个人的某个特质，算不算喜欢？”鹿瑶问道。

“为什么不呢？嗯，怎么不算呢？”叫萱萱的女孩继续说道，“有的人喜欢有钱的，还有的人喜欢长的好看的，还有的人喜欢性格好的，喜欢什么都是你的自由啊，这又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这些特质都是属于一个人特有的不可分割的魅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没有。”鹿瑶否定道。

“只不过，我的crush把他的手直接送给我了，现在就在我的包里。”鹿瑶苦涩的想，“这怎么和你说嘛，说完不得被你们笑话死。”

“狗男人啊。”鹿瑶心里骂道。

晚上，鹿瑶躺在床上，气得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于是，偷偷地跑下床将陈路的手从书包里拿出来，跑回床上。

鹿瑶握着陈路的断手，冰凉冰凉的，越想越气。

“所以那个狗男人根本就不在乎我？”

“这是在侮辱我吧？”

“凭什么啊？”

“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要陪你学那个掉头发的数学啊？”

“喜欢手怎么了，就喜欢你的手，为什么不可以？”

“难道我们没交往呢，我就能看透你的灵魂么，就能知道你小时候尿炕长大了尿床么？不都是越恋爱越了解越喜欢的么？”

鹿瑶越想越理直气壮，然后回想起白天脑子宕机的状态，觉得没有和陈路大吵一架，让他羞愧难当真是没有发挥好。

鹿瑶气得在床上直打滚，眼睛开始掉小珍珠，来回折腾着，抱着陈路的手就睡着了。

第二天，鹿瑶睡到九点多才醒。

醒来后，鹿瑶对着镜子好好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就直接杀到了图书馆。

果然在图书馆的那个角落，看见了正在刷题的陈路。

鹿瑶快步走到陈路的面前，拍了一下桌子，也不管什么图书馆肃静不肃静的事情了，也不怕被发小作文了，鹿瑶怒视着陈路。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鹿瑶问道。

“诶？”陈路抬头。

“说，你喜欢我么？”鹿瑶追问。

“昂，喜欢。”陈路回答得一本正经。

鹿瑶本来是准备陈路回答不喜欢时候，然后责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我对你好的时候你不说之类的，没想到陈路说喜欢。

鹿瑶愣了一下，但是气势不能输，继续追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你长得很好看，很漂亮。”陈路说，“你今天还化妆了，好看。”

鹿瑶突然感觉对陈路的喜欢达到了一个极值，没有一个女孩能够拒绝他人对其容貌的赞美，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说的。

鹿瑶美滋滋的，脑子闪过一句中国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喜滋滋地说：“那我把我的皮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