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心药（1/1）
宫墙之下，太医们步履匆匆走在宫道上。这些天，他们每日往返东宫，各个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
太医院院首眉头紧锁，他嘴里念念有词。若是走得近便能听见他竟然在背医书。
“大人。”后面赶上来的中年人低声问道：“太子的病……”
院首面色一顿，低声道：“今日换换方子。”
又换方子！对方面色一苦，忍不住道：“原先的药方虽无办法根治，可至少拖住了病势。若是换了方子……恐怕……”
院首语气一沉：“休要胡猜。你现在觉得病势被拖住，那只是看上去而已！”
“院首的意思是……”
“嗯？”老院首目光如刀，吓得中年人如梦初醒！
哎呀！刚刚差点就出言不逊！若是说出来，轻则丢掉官职，重则累及性命！
中年人冷汗涔涔，不再多言。
同一时刻，东宫门户大开。夏风吹进房中，给死气沉沉的宫殿带去夏日特有的燥意。
楚凌霄躺在被床幔重重掩盖的床上，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咳嗽声。他面色苍白，偏偏两颊红润鲜艳如血。才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困在床榻之间，脱不得身！
院首一行匆匆进来，给太子行礼过后抓紧时间诊脉。
只是越诊，太医的眉头锁的就越紧。这么多天过去，太子的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又更坏的迹象！
他心中战战，但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大概说了病情就告退离开，琢磨药方去了。
楚凌霄目光直直地盯着床顶，眼角缓缓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勤政殿。
皇帝一边批改着奏折，一边听太医禀告。
不知不觉，殿中的气氛诡异地冷凝起来。
越听太医禀报，皇帝手中的朱笔就越慢，啪嗒一声，朱笔放下！
“你说，太子的病，治不好了？”
这话吓得院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连连道：“是臣无能，是臣无能！”
皇帝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太医缩成一团的模样，沉声道：“全力医治太子！若是太子有丁点损伤，你们太医院所有老少，都去为太子陪葬！”
“是！”
“退下！”
太医狼狈离开！
皇帝重新拿起奏章，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喜悦了。虽然鞑靼要来朝见是好事，但是现在太子出了问题，这实在是让他高兴不起来！
正好，燕北寄来的奏折中，提到已经查明鞑靼藏在军中的奸细。
“温郢？”皇帝有些耳熟，但始终想不起是谁来。他不做流连，朱笔下一刻就写了诛字。
且是原地正法，不必押解回京受审了！
批完这本之后，皇帝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就算是杀人，也不能消弭皇帝的隐怒。这份隐怒从何而来，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回禀陛下，世子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
下一刻，宫门口就站着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
他长眉入鬓，鼻若悬胆。一双桃花眼好像永远都泛着清波。眼中惯常蕴着一层淡淡的笑意，让人见了如沐春风。古怪的是他五官明明无一处不好，可组合在一起，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
“少安来了。”皇帝亲热地喊道：“来来来，和朕下几局。”
被唤作少安的正是刚刚回京不久的秦王世子，楚云盛。
楚云盛走近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
他旋即直起身子笑着说道：“陛下棋艺精湛，臣不想和陛下下棋。”
他将忤逆的想法说的极为俏皮。“输的次数太多了，臣都不想进宫了。”
皇帝闻言呵呵大笑：“好好好，那朕今日就让让你。”
“好好好！那陛下都让一让吧。”
他说完兴奋地拍着手，这样的话说出来，不觉得自己无赖，反而理所当然！
皇帝被他逗乐了，“不行不行，最多让你三次。”
“请！”他从善如流地伸出手。
皇帝大步向前。
偏殿中，棋局已经摆好。
一个想办法让，一个想办法占便宜。
站在一边侍候的宫人由衷佩服这位世子。
别人都说他混不吝，可是这位世子偏偏是最讨陛下欢心的人。
燕北。
自从容秦告诉了谢昭婉五子棋的玩儿法之后，谢昭婉便天天想着法子要和容秦练练。
一开始容秦还能胜过她，可过不久，容秦就支撑不住了，再之后，容秦再也没有胜过。
“齐光不如找找别人。”
“比如？”容秦想了想道：“郡主，公主，都可以。”
谢昭婉摇头道，“不行，和她们下棋，犹如大人对弈小童，太欺负人了。”
只听门外一声嚷嚷：“去去去！谢齐光你休要小看人！”楚凌月来了。她走路生风，脸上还带着笑意。
“我收到了京城的回复。父皇夸了我们，准许我们继续在燕北呆着。”
容秦听了也开心，秋闱在即，他想留在燕北看看云巅书院的应试情况如何。
“太子如何了？”谢昭婉问。
楚凌月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死了一个叫徐盛音的侧妃，还天天被父皇训斥。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父皇宠爱秦王世子了。”
谢昭婉眉头一挑。“秦王回京了？”
“嗯嗯。”楚凌月不知道谢昭婉脸色怎么忽然郑重起来了。
谢昭婉的脑子快速思量起来。宠爱宗亲，不爱亲子，皇帝故意让楚凌霄难堪。看来，自己先前意料不错，楚凌霄得志便猖狂，全然一副小人姿态。
往常不掌权时还不显，一旦掌权，便原形毕露了。
秦王……秦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是京城有名的闲王。他一向不问世事，怎么现在好端端的竟然回京了。
秦王世子，他的名声不大好听，有贵族子弟的纨绔姿态，但从始至终都很好的把持一个度，使得名声虽臭，但并不让人讨厌。
“对了，听说楚凌霄被父皇训斥得狠了，心情积郁，卧病在床。”容秦听得眉头稍微皱了皱。他与楚凌霄还算有些交情。虽说如今而二人渐行渐远，但是终究还是有些惋惜。
谢昭婉不紧不慢道：“那这样说来，就是心病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楚凌霄的新药能不能到，就看他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