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落水（1/1）

是日，荣昌公主楚凌月于西城长乐大街开府，帝亲笔书匾额，赐金封邑，荣宠无双。

京中权贵无不登门盛贺，惟与公主素来不合的临安县主不仅人没到，就连礼都没到。

老秦王妃看着咬牙切齿在闺秀中间将谢昭婉从头到脚贬低过一遍的楚凌月，颇为无奈地同定安侯夫人李氏叹道：“还是一样的任性。”

自己倒是骂了个痛快，完全不在意身边闺秀们的笑容是多么勉强和尴尬。

没有闺秀敢反驳最得盛宠的公主的话，也没有闺秀敢顺着公主殿下的话去骂谢昭婉。

甚至真要论个高下来，数年被京中闺秀圈子封为魁首的谢昭婉还远比荣昌公主更让她们敬畏。

众人之中，也就倍受王阁老最疼爱的幺女王谨若与宁国公的掌上明珠齐蓁蓁敢在这时候不买楚凌月的账。

楚凌月抱怨道：“谢昭婉也太无礼了，还专挑我开府这日跑到承德庄子上乘凉。”

“公主您也没有在齐光表姐成亲的时候送什么吧。”齐蓁蓁细声细气地劝道：“况且我听说齐光表姐在承德的庄子可有趣了，还能登山自己舀山泉煮茶呢，她不来多正常呀，就连我也更想去庄子上呢。”

此话一出，周围皆顿了顿，最后还是楚凌月嘟囔了一句：“……你真的是在劝我吗？”

王谨若挽着齐蓁蓁的手臂，真情实意地为好友的情商担忧：“公主啊，我们知道您不高兴，但今日那么多人呢，您就稍微憋一憋，下回我同蓁蓁定帮您把她给绑过来。”

“不需要，看到就烦。”楚凌月轻哼道：“她最好在劳什子承德待一辈子，敢回京我定让她好看。”

“公主。”卫敏仪轻声道：“您稍稍收着些，母后交代了事儿的。”

作为楚凌月的亲嫂嫂，卫敏仪的话楚凌月还是愿意听上几分的，她转而想起宋皇后嘱咐她注意的几个人选。

裴首辅的庶幼女裴渝、刑部李尚书的嫡幼女李遥、吏部沈尚书的嫡次女沈锦、以及王谨若的堂妹，琅琊王氏嫡支的七姑娘王谨安。

人选倒还挺多。

公主开府是大事，不可能只宴请女客，楚凌月没有驸马，同胞兄长楚凌然近日连起身都够呛，前院的男客只得由被皇帝骂过一顿的楚凌霄代劳招待。

好在二人还并未撕破脸，楚凌霄又刚吃过亏，一时竟也显得兄妹和乐融融。

楚凌月的公主府定址为高宗时庄亲王的府邸，庄王晚年不喜喧闹，便割去了部分外围的院落，因此，作为公主府倒也不算逾矩。

在短暂的“听公主背后辱骂临安县主”的保留节目过后，宾客四散赏景，楚凌月便同王谨若与齐蓁蓁二人往更僻静的小亭落座。

同为燕京最顶尖的贵女阶层，能知道的信息都差不多，即便齐蓁蓁是个人际往来上的棒槌脑袋，也不影响她对四皇子娶亲做出评价。

“首先，沈锦是肯定不行的，便是公主您对皇后娘娘将沈锦夸上天，陛下也不会真选沈锦的。”

王谨若慢吞吞地说道：“淑妃娘娘想要门第高贵能力卓绝的儿媳妇，太后娘娘想要性情贤淑的儿媳妇，我不好揣测陛下的想法，但陛下想要的许是也与两位娘娘想要的不同，皇后娘娘要兼顾这样多的要求，当真忙得慌。”

“这份名单倒不像是母后拟的。”楚凌月皮笑肉不笑：“我看多半是谢昭婉挑了几个给母后，母后又删去一些的结果。”

“公主殿下这样了解表姐吗？”齐蓁蓁诚恳地称赞：“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呢。”

楚凌月：……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反驳自己和谢昭婉的关系并不好时，身边的女官扫红便神色慌张地禀告道：“公主殿下，前院不好了！”

“前院不好了？”齐蓁蓁惊讶地掩唇：“是谁突发恶疾去世了吗？”

王谨若：……

“不，齐姑娘，没有人突发恶疾。”扫红被这么一打岔，也冷静了不少：“是宣平侯府大房的二姑娘落水了，又被四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救了，她穿得轻薄，只怕……”

信息量太大，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

还是齐蓁蓁先开口：“啊，我懂了，是不是咱们在这里讨论的都没有意义了？一门两皇子妃，宣平侯真是好运道。”

惊人的话语配上齐蓁蓁真诚的表情，简直让人恍惚觉得她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

王谨若和齐蓁蓁不好进前院，也只有楚凌月去前院看看情况。

好在公主府的下人也不是吃白饭的，早在扫红来禀报楚凌月时，前院的管事便收拾好了一间厢房安置昏迷的谢昭如。

眼看里头的人没有性命之危，楚凌月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谢昭如的婢女冷笑道：“来吧，我给你机会解释，为什么你们小姐会跑到前院去？”

“别跟我说什么看花迷了眼，也别扯什么崴了脚，宫里这等小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楚凌月骤然阴下脸：“你尽可以在我这里撒谎，反正只要我问不出我想要的东西，就会把你丢到承德去让你家谢大姑娘来问。”

那婢女本一言不发，在听见谢昭婉的名字后才俯身跪着啜泣道：“奴婢不知……小姐她转眼便不见了，奴婢真的不知情！”

楚凌月问不出什么，也不会严刑拷打得去审问谁。

她又听了府中几个婢女的汇报，只知这谢家四小姐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前院，被楚凌霄身边的小厮叫住后似是吓了一跳，脚一滑跌进了湖中，楚凌霄骑虎难下，只得下水救人。

而夏衫轻薄，碰了水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本就只是披着的浅色外衫更是滑落，这头的动静吸引了不少男客的注意，楚凌霄无法，只得脱下外袍罩在谢昭如的肩上。

她见到新换了衣袍的楚凌霄，干脆地质问道：“我倒不知道四哥什么时候变成此等热心肠的大善人了。”

“这不正是妹妹想要看到的吗？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只怕别说母妃心心念念的崔家，就连李家和沈家都会看都不看这门亲事吧。”

楚凌霄的脸色倒比楚凌月更难看，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容我提醒妹妹一句，这里是荣昌公主府，出了事，妹妹可是要担责任的。”

“与其在这里问我，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对外解释公主开府后的第一次宴请便出了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