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下马威（1/1）

和楚凌霄不欢而散，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楚凌霄存心给容秦点厉害瞧瞧，所以，容秦在工部的日子就不如之前好过了。

虽说华尚书待罪，严侍郎又是个半点不沾手的老狐狸，但工部也非铁通一块，至少江侍郎就有意愿往上爬一爬，曾经皇帝更信重严侍郎，他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四皇子抛来橄榄枝，江侍郎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打算赌一把。

现下华尚书身负嫌疑，按照惯例，他应自己递了暂时卸任的折子在府中等候调查结果，表明自己不贪恋权势，这是大燕文官自表清白的惯用做法，而皇帝则会在折子上批复安抚，表达自己对臣子的信任之心。

然而华尚书的折子上了，皇帝却一反常态地押中不发，以至于华尚书一直不能重回工部，一应事宜以及权力由两位侍郎代为处置。

待容秦如往常一般掐着时间拎着凉糕进值房时，李潭江匆匆忙忙地赶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人，今日江侍郎提前招各清吏司开会，怎么您才来？”

容秦挑了挑眉：“没人通知咱们？”

“……是，下官和杨主事也是刚刚听说。”

纵李潭江再笨也明白发生什么了，他不知为何容秦来了工部不过两日，常年死水一般、堪称无人在意的工部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您还是快赶过去吧，要是咱们没到场，江侍郎若怪罪下来，只怕更麻烦……”

李潭江额角冷汗涔涔，不过倒不是在为容秦担心，只是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别到时候连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都得跟着遭难。

“李员外郎说什么呢？人家既然没有告知我们，那便是今日的会议同我们没有丝毫干系。”容秦却半点没有山雨欲来大祸临头的紧迫感，反而拿出那份没被动过的公文：“彭爽和戴嗣鹏去过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乎这个？

李潭江一口气噎在喉头：“不曾。”

“我不是让你们这两日没事就去那里看看吗？”

容秦骤得沉下脸，半点看不出方才的温润儒雅，模样很是唬人：“让杨主事和彭爽他们进来。”

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平日怎么看都带着似笑非笑的三分风情，现下却危险地半眯着，无端透出一股骇人的平静从容，直吓得李潭江一个激灵，竟一句也没敢多问：“是，下官这就去。”

李潭江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杨松和几个小吏既不在值房，也没说去做什么，只留下一句替上官办事便不知所踪。

甚至没说是替哪个上官办事。

容秦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他对此不置一词，并平和地让李潭江回到他的值房。

“大人，您确定不去江侍郎临时决定开的例会吗？”李潭江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说不定是有人疏忽了，才没有通知到大人您这里呢？”

“无所谓。”

“如果有人想要搭台子拉上你唱戏，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容秦微笑道：“主角不登场，配角准备得再充分，这也是一场注定演砸的烂尾戏。”

他抬头摆弄了一下值房里前任郎中放着的西洋钟：“李员外郎，你信不信，现在搭台子的人一定比我更急。”

“若是幕后之人还想让这台戏演下去的话，他一定会主动来找我。”

像是为了印证容秦的话，不等李潭江琢磨出容秦到底是什么意思，门外就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敢问容大人可在？江侍郎遣小的请您来堂中开会。”

容秦打了个响指：“来得刚刚好。”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来通知的小吏身后，直至推开门，看见满座的同僚都同时望向自己时也依旧保持着泰然自若的姿态。

“江大人手下的小吏做事也太疏忽松散了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容秦扯起笑容，抢先堵住江侍郎的斥责，先发制人地埋怨道：“连江大人临时要开的重要会议都忘了通知下官，要是江大人没有另外再遣人来寻下官，说不准下官今日就错过了如此重要的会议了。”

在导师手底下摸爬滚打多年的容秦深谙甩锅精髓，江侍郎甚至还没来得及借口责罚他，就被容秦一顿抱怨劈头盖脸地砸了个彻底。

江侍郎半天才憋出一句：“……本官身边的人还轮不到容郎中管吧。”

“所以才说江大人脾气太好了吧，到了这种时候还护着犯错的下属。”容秦一句一个高帽往江侍郎头上戴：“江大人如此宽容大谅、爱护下属，想必也不会追究他们没及时通知下官的过失吧。”

他紧接着笑道：“既然大人都原谅了他们，下官也不好咄咄逼人，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江侍郎：……

其他清吏司属官：……

容秦这套言论逻辑严谨层层递进，最重要的是让江侍郎无法反驳。

若是江侍郎如此还要追究容秦在会议迟到的过失，那必然要扯到没能及时通知的下属，这容秦连在他们面前都敢如此诡辩，即便那下属坚称自己已告知过容郎中，只怕也会被三言两语绕出真相。

若是江侍郎不追究容秦，那他今日刻意临时设立会议想竖起威严的目的反而会因此功亏一篑，今日如容秦迟到他不罚，明日别人自然也可以有样学样。

四皇子交代的事更不能不完成……

总不能让四皇子认为他堂堂侍郎连个小小清吏司郎中都收拾不了。

江侍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放下立威，转而提起刚刚闹大的文肃伯爵田一事：“关于文肃伯爵田的公文前两日便已经放在容郎中案上了，不知容郎中可有所了解？”

这是楚凌霄早就给容秦挖好的坑。

牵扯到三家权贵和重要律法，又提前让锦衣卫插手，偏偏放到容秦那里的公文却连个紧急重要的红头标都不给。

在楚凌霄眼里，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御下之道莫不如是，容秦既已得了甜枣，那总要给他两棒子清醒清醒。

仿佛料到容秦定忽视了那份公文，江侍郎正容拍案：“容郎中太疏忽了！你可知道这案子已经由锦衣卫插手并递到了陛下面前！明日宫里便会遣人来细询进度，你有什么东西能交上去？！”

“本官可是知道的，今日屯田司的杨主事才带着两名小吏前去爵田，容秦，你耽误要事，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