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周氏（1/1）

杨氏被谢昭婉镇住，谢大老爷鞭长莫及，在国子监读书的谢明曜也没有承爵的这份野心。

颖川谢氏绝不可能让最有地位的宣平侯一支分出族，再又来了几波倚老卖老的族亲后，便只能捏着鼻子将两位外室所生的孩子登上族谱。

也不是没有谢家人找过谢昭婉，谢大老爷便装模作样地给谢昭婉写了信，信里言辞恳切地为她着想，表示长宁郡主已逝，外室的儿子对她而言还不如从小一同长大的谢明曜亲。

谢昭婉看了几行便将信丢尽了香炉里，谈笑时与周氏提到，就连周氏都连连摇头：“真将齐光当糊涂人糊弄了，外室的孩子再不熟也是齐光你的亲弟弟，日后怎么样也要唤你一声长姐，可堂弟堂兄再一齐长大也隔了一层。”

周氏叹了口气，抬起常年做重活留下的粗糙厚茧的手心疼地摸了摸谢昭婉的头：“真是造孽啊，如何会有这样的一大家子，吃喝不愁已是幸事，怎会毫不满足，连你一个小姑娘都要算计。”

容秦坐在一旁，正聚精会神地给谢昭婉剥宫里赏下来的冰荔枝，闻言也道：“所以还是咱们家好，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尊卑上下。”

他边说着，边将一颗剥好的荔枝放到谢昭婉手边的瓷碗里，果肉莹白完整，带着甜腻的果香，因着被井水冰镇过的原因，瞧着便清凉爽口。

谢昭婉没有问容秦为什么会剥本该没有见过的荔枝，就像她不会去问容秦是怎么造出琉璃来的一样。

她欣然接受投喂，对今岁的荔枝品质表示肯定，又问立在一旁的白苓：“说来也是要订寒瓜的时节了，往年订寒瓜的那几家客商可来信了？”

白苓面露难色：“太太，奴婢也吩咐底下管事了，只是管事回来都说，都说今年寒瓜种得少，往年那些客商手里的寒瓜已全被人定完了。”

当下寒瓜稀少，品质好的寒瓜更是难得，通常除了作为贡品送进宫的那部分之外，燕京内也只有几大世家和阁老尚书们能有固定的客商供给寒瓜。

谢昭婉目蕴寒芒。

只怕这一次不是寒瓜已经被人定完了。

是那些客商觉得她谢昭婉现在的门第配不上他们去结交，不如将寒瓜留给其他大客户。

曾经她在侯府时多得是客商争着抢着来送东西，谁料现在连个寒瓜都未必能吃上。

她不愿让周氏担心，便垂首轻轻呵出一口气，抬眸又是明媚的笑意：“许是收成不好吧，那也不着急，多留意些小客商，总能买到的。”

周氏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她贪嘴：“现在才几月呢，也不急。”

谢昭婉笑着应是，回了正院却骤然冷下了脸。

在燕京里名声再旺也无用，只要容秦一天还是一个小小翰林，她临安县主的名头再大，也只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别说她，就是楚凌月也一样，浩浩荡荡地当了居士，陛下还赐她一所终南太平观，野心众人皆知，可依旧只能在外围打转，沾不上真正核心的朝政。

容秦若是愿意按她所想南下当个一方主官也就罢了，这些客商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便没必要在意，偏偏容秦志在天下，她的让步只会让人愈发轻视。

急不得。

她从妆奁里拿出一串檀香佛珠，一颗一颗地捻着。

慢慢来。

过了两日，逢容秦又入宫讲学，宋妈妈也收拾好了东西被云苓请了回来。

宋妈妈眼眶通红，见到谢昭婉后实打实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在被她拉起身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我的姑娘，我的姑娘受苦了，谢家那群遭天谴的，怎么敢将您这样金尊玉贵的姑娘嫁进这样的人家受委屈。”

“婆婆可好相处？有无贪您嫁妆？老奴听闻容家还有一水儿的乡下亲戚，他们可有为难您？”

“宋妈妈，我都好，容老太太慈和，夫君通情达理，平日也有商有量，并不委屈。”谢昭婉带着宋妈妈坐下：“您跟着母亲那么多年，怎么还着相于这些表面，母亲当初以郡主之尊嫁给宣平侯世子，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何等风光，可她过的日子才是受委屈。”

提到长宁郡主，宋妈妈刚止住的眼泪又往外溢：“是，是，还是姑娘您看得清楚，老奴狭隘了，若姑爷是个好的，家世门第又有什么干系。”

宋妈妈拉着谢昭婉左看右看，见她不曾消瘦，反而比曾经自己年节回谢府时盈润了不少，就连脸色也有了康健的红润，这才将一肚子的担忧放下了：“老奴在家时还总念着您，您畏寒苦夏，也不知没了老奴瞧着有没有好好用膳，瞧您如今这样，老奴便放心了……”

“对了，太太，您唤我回来是为着什么？”宋妈妈想通后便改了称呼。

提起赵雪青，谢昭婉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简略地提了提赵雪青和周氏的关系，又着重说了小周氏：“她年纪不大，心性也不算太坏，还是我家老太太唯一的外甥女，遭人带偏了路，我免不得也想提点她几次。”

“加上您年纪大了，孙子儿子都有铺子里的事要忙，您在外头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谢昭婉拍了拍宋妈妈的手安她的心：“这赵雪青比起您曾经见过的小姐们可简单好猜多了，您只管下手教，按齐光对您的了解，她是累不着您的。”

光是听见赵雪青是容母外甥女，宋妈妈便脸色一寒，又闻谢昭婉说这赵雪青和容秦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还有个一直在旁教唆的母亲，更是提不住笑。

“您还是太心软了，不该让赵雪青住在府里的。”宋妈妈先是劝道：“您婆婆再通情达理，也有远近亲疏，若哪日需要她抉择，只怕反而会伤了感情。”

谢昭婉反而噗嗤一笑：“容家不是谢家，何必做那么绝，要是连个表妹我都要猜忌至此，往后数不过来的莺莺燕燕我又该怎么办呢？”

然而，在宋妈妈成为赵雪青教养嬷嬷的半个月后，小周氏夫家亲戚的人便打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