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章 贤妃之死（1/1）

皇上怒吼道，“那都是因为你的母亲，慧妃娘娘，这是她欠我的！”

林耀被皇上的一声怒吼，震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马上反唇相讥说：“不要把你自己的错误，往别人身上推诿。我的母亲把你从小抚养长大，并没有因为你不是她自己亲生的，就怠慢你。你能在这暗流涌动的皇宫里，平安的度过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应该感谢她对你的保护和照顾吗？你居然狠心到杀害她的独子，给她的甜品里下毒。一边想害死她，一边还要外界都称颂你贤良孝顺的贤名，你简直是无耻至极！”

皇上一脸冷笑的说：“我感谢她？对，我当然要感谢她！没有她，我的亲生母亲也不会早亡，我也不会从小就尝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皇上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慢慢的说：“说到下毒，那也只慧妃娘娘教给我的。我连下毒的手法，分量都和她一模一样。你猜，慧妃娘娘明明知道那时是加了慢性毒药的甜品，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每日必须吃完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想想都很开心啊，这样的甜品，放在嘴里应该会是苦的吧！”

林耀瞪大了眼睛，一手指向皇上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你确定真想知道吗？”皇上看了林耀一眼，双手抓着床边，努力的坐直了身体，深深的喘了几大口气说，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我都已经憋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想再瞒着你了。你也应该知道，你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了争夺皇上的宠爱，又做过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皇上眼神像穿透林耀，越过宫墙了一般，回到了从前的岁月。

当皇上还是九皇子的时候，他就是由慧妃娘娘带在身边抚养教导长大的。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据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常常生病，慧妃娘娘和她情同姐妹，经常带着家乡的糕点去探望她。但是她的病却是一直不见起色，后来竟药石无力，最终在九皇子三岁生辰前的一个月，香消玉殒了。

慧妃娘娘跟皇上说，自己跟九皇子生母姐妹一场，现在自己并没有孩子，希望皇上把九皇子给她照顾，她一定会把九皇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把他教养成人。皇上感念慧妃贤德，就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九皇子就正式搬到慧妃的甘泉宫居住，他们一起度过了几年快乐的时光。几年以后，慧妃娘娘又有了林耀。虽然有了林耀，慧妃娘娘也不会过度的偏袒自己的孩子，她对九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彼时，皇宫之中，只要提起慧妃娘娘，谁不是竖起大拇指称赞她！

九皇子在心里也很感激慧妃娘娘的照顾，他一度就把慧妃娘娘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把林耀当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但是，一切的美好都在九皇子十九岁生辰之时改变了。

二十岁，在西周国意味着他已经成年，可以独立开府居住，可以入朝为官，可以外出云游，属于他的时代即将开始。

在九皇子生辰这一天，皇宫里来了很多人为他贺寿，慧妃娘娘也是亲力亲为的给他办了一个热闹的生辰，这一天九皇子喝了好多的酒，他敢发誓，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酒，更别说喝了。这一天他醉的很厉害，醉到脚步踉跄，醉到找不到回自己寝宫的路。这一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所以他驱散了跟在身边的太监，宫女，也不点灯，在银白色的月光中，在高大壮丽的宫殿里信步由缰。

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皇宫的一个僻静之处。深夜的皇宫里，一簇低矮的海棠花海后面，有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在一个铜盆里烧着浅黄色的草纸，边烧边双手合十的向月亮祷告着什么。

这要是换做平常，一般人乍一看见这般场景，还不得吓得三魂出窍。那时那日九皇子偏就醉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何况九皇子本就不是怂人。他只是奇怪，这女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是谁？站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九皇子暗暗的接近那个女子，他悄悄的躲在那个女子身后的树影里，竖起耳朵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那女子对月轻声说：“贤妃娘娘，奴婢又来看您了，您在天上可还好吗？”

“贤妃？哪个贤妃，难道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成？”九皇子的酒被夜风吹醒了一半，他马上打起精神，全神灌注的偷听了起来。

那女子又说：“娘娘，今天九皇子已经满二十岁了，是一个大人了。奴婢偷偷的去看过他几次，真的是既有皇上的英武，又有娘娘的俊美，果真是一个风采翩翩的男子。”

九皇子心中暗道：原来真是和我母妃相熟的奴婢，听这言语好似她与我母亲关系很是紧密，为何我竟从没有见过她？九皇子只能耐着性子接着听。

“娘娘，都是奴婢对不起你，当年没有看出她的险恶用心，还一次次的助纣为虐，帮她把有毒的糕点端到了您的桌上。后来，也一直被她所骗，以为她是宫里可以依靠的人。居然就傻傻的把九皇子送到了她的手上，让他认敌做母，这一去就整整十七年。是奴婢没用啊，等我知道了她的恶毒，九皇子却是再也要不回来了！娘娘，我对不起你啊！”那女人说完，就哭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九皇子在树影里，女人的话就像一把把小刀子，顺着夜风全都扎到了他的心上，他剩下的那一半酒意也荡然无存了。

九皇子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只能一只手扶住了身边的一棵树。他脚下无意间踩到一节折断的树枝，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咔嚓”的一声。这一声，惊动了海棠花里的女子，她惊恐的回过头，说道：“谁？谁在那？”

九皇子黑着一张脸从树影里走了出来，那女子因为距离有点远，天色有些暗，就眯起眼睛细看。一直到九皇子走到离她只有几步之遥时，她才看清来人居然就是九皇子。

她好像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用手把眼睛揉了又揉。九皇子先开口说话了，“你是谁？你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如果有一句假话，我马上要了你的命！”

看见九皇子攥紧的拳头，那女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站起来端正的行了一个礼，说，“九皇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随我来。”说完抱起已经熄灭的铜盆，在前面带起了路。那女子也不管九皇子有没有跟上，就抱着铜盆，兀自的走出花园。九皇子快步跟上她，好几次走到太急，又没有灯火照明，九皇子的腿撞到了好几次。但是那个女子就像能在黑暗中看清路面一样，一路畅通无阻。

九皇子跟着她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间低矮的小砖房门前，九皇子竟不知道，皇宫之内，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

来到屋里，女子给九皇子倒了一杯水，说：“这里简陋，怠慢九皇子了。”

九皇子放下水杯，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那女子一下跪在九皇子面前，说：“我本身贤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因为娘娘喜欢海棠，所以就给我赐名海棠。”

“你刚刚所说，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是怎么回事？”九皇子没有兴趣知道她是谁，他只想知道，这些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女子说：“娘娘初入宫时，就是我跟在她身边伺候。起初娘娘和皇上过了几年恩爱日子，当时娘娘宠冠六宫，因为娘娘思念家人，所以皇上才破例让娘娘父母带着妹妹一同进宫探望。谁知，这娘娘的妹妹就是现在的慧妃，不知用了什么狐媚的妖法，短短的三天就把皇上迷的神魂颠倒，马上封她为慧妃，直接就留在了宫里。要不是因为她们的娘家出身不高，而且当时的皇后还健在，皇上都准备直接封她为皇后了。”

“什么？慧妃竟是我母妃的亲妹妹，那她不就是我的姨母，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宫里也没有人提起过！”九皇子一脸震惊的喊道。

“那是自然，她怎么敢说，因为她对我们娘娘心里有愧。自从慧妃来了，皇上就很少来看娘娘，娘娘着实伤心了一段日子。后来正值娘娘生辰，皇上来了，然后娘娘有了身孕，也就是你九皇子。那以后皇上虽然常去慧妃宫里，但隔三差五也会来看娘娘。娘娘在孕中心情一直很郁闷，没有足月就生下了你，娘娘则大出血差点儿没能活下来。自那以后，娘娘身子就一直不好，老是卧病在床。”

“然后呢？”九皇子着急的问。

“然后，慧妃娘娘就经常来了，一是探病，二是看你，再就是给娘娘送家乡糕点。慧妃娘娘说，她的宫里有一个小膳房，可以自己做家乡的点心，因为娘娘喜欢糕饼，她就让厨娘每日做了送过来。那时我每日都会把送来的糕点给娘娘送来，娘娘几乎每日都要吃一盘。后来，娘娘病逝，慧妃知道娘娘临终要我照看你，就跟我说，把你带到她那里抚养，毕竟她是娘娘亲妹妹，又是皇上宠妃，怎么样也不会对你不好，让你受委屈。我想想也是，就把你交给了她。后来我就被打发到这里来看着冷宫附近的花圃，没想到几年之后的一天，我偶然遇见了以前日日来送糕点的厨娘，据她说娘娘一离世，她就被慧妃送出去了，因为慧妃从来不吃甜食，就更不要提糕饼，就连在小膳房做糕饼的时候，所有的厨具也都是单独一套，决不能混用。那厨娘还提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做糕点的面粉每日都是慧妃遣人送来，说是从家乡送过来的，别处买不到。说来也怪，那面粉问着又一股香气，但是做完糕饼如果洗手不及时，手上隔天就会起很多红褐色的小水泡，又痒又疼。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问那厨娘，面粉可还有剩？厨娘说，因为她觉得那面粉应该是好东西，市面上买不到，就每天偷偷藏起一点儿，但是一共就藏了一小袋，还没等去卖，贤妃娘娘离世，她也被不吃甜食的慧妃娘娘赶出了小膳房 ，自然也没办法把面粉拿出来。于是我问清了面粉藏在哪里，然后拿上娘娘的一些遗物，去找慧妃娘娘，说是娘娘托我交于她，借此之机混进小膳房，偷出了面粉。”

九皇子双眼涣散的说：“那面粉在哪？还有吗？”

“有”女子取出一个荷包，里面就是缝成小袋的面粉。女子道：“奴婢斗胆，贿赂侍卫把此物带到宫外药房处查验过，这里果然含有一种稀有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少量服用，能起到凝神静气的功效，常年食用就是慢性毒药了。”

“就凭这个，你怎么就能肯定是慧妃娘娘下的毒。”九皇子反问。

“巧的是，这种毒药稀有，就稀有在它只能从一种南洋水果的种子里提取出来。那几年，那种水果本就是贡品，一般人是见都没有见过。宫里每年也就只有那些果子，九皇子猜猜看，皇帝把它们都赏赐给了谁？”

九皇子颤抖着双唇说：“慧妃娘娘？”

“正是，”那宫女正色说，“慧妃娘娘，荣宠一身，谁能与之相比？”

九皇子握紧手中装着面粉的香包，思考良久，对宫女说：“你所知道的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在宫里老实生活，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出来作证。”

然后，九皇子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令人压抑的小屋子。

林耀听了九哥的回忆，也是不敢相信。“你不要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你知不知道？”

皇上反问：“你怎知我没有证据，当时我刚刚得知此时，心里的震惊，气愤比起你来只多不少。于是开府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组建起自己的近卫，然后让他们去调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