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012：【无相】（1/1）
从未有过的力量在陈灯的身体里沸腾，他对自己的身体掌控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感觉轻易就能完成一套世界级的体操。
陈灯意识到是咒魊里那只【碆灵】带给自己的变化……它似乎暂时的和我融为了一体。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陈灯身子一拧就从地上翻起蹿了出去，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反应也极其敏捷，在横七竖八的车辆上方跳跃着，直追陈大宝。
他的左手张开，沿途的车辆分解，一柄硕长的唐刀在手中凝聚成型。
“唰！！”
陈大宝煞气滚滚的妖刀率先斩出，猩红的刀光一瞬迸现，直逼那只碑兽。
但是下一瞬，一根炫目的光束迸发，硬生生把她逼开去。
漆黑的碑面，一只只眼睛涌现绚丽的光，汇聚向中间的那一只诡邪的竖瞳。
拳头粗的光束充满死亡的气息，毁灭性的光追着陈大宝高频迸射。
直到陈灯提着唐刀切入战场，立刻为她分担了一部分的火力。
两人各自提刀，飞快蹿着跃带起残影，朝着那魁梧的八足碑兽极速突进。
锵！锵！！
双刀斩出！
魁梧的碑兽没有动，仍然高高的立在尸台之上，可陈灯和陈大宝同时斩出的刀，却突兀的斩到了一起。
陈灯手中那把唐刀不过是临时凝聚出来的，如何挡得住蓄力一击的【红莲】，直接应声崩解，就连他的胸口都撕裂开一道口子。
陈大宝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反手一拧，又是一刀斩了过来……
“陈大头！”
“你干什么？！”
陈灯又惊又怒，急忙退后。
后知后觉才发现陈大头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扭曲的光晕……遭了！
她着了那只碑兽的道！
“是我啊！”
“陈大头你清醒点！”
陈灯飞快躲避着陈大宝的追砍，同时大声叫喊着企图让她清醒过来。
八足的魁首高高立在尸台上，粗壮的血色光柱像是一道门户，
数不清的咒奴持续涌现出来。
“该死！”
陈灯仓促瞥了眼那只魁梧的碑兽，那一只只眼睛扭曲绚丽，显然在施展着某种能力，
只是看过去一眼，陈灯立马就觉脑中一阵晕眩，措不及防又被陈大宝砍中一刀。
他现在的身体更像是一只咒，浑身逐渐朝着黑青色演变，哪怕砍开的伤口都是黑青色的。
没有血液流出，痛感也大大降低，黑青色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体内充盈着用不完的力量。
“这是【碆灵】带给我的……”
序列133的【碆灵】高大黑青，紧贴在陈灯的背后几乎和他融成一体。
它带给陈灯的变化几乎是全方面的增幅，力量，速度，反应，愈合……
越是熟悉【碆灵】带来的强悍增幅，陈灯对陈大宝越发感到惊异，
因为陈大宝现在完全是追着他砍，几乎压着他没有还手之力，这可不是他刻意收束着的缘故，是真的在被吊打。
如果不是【碆灵】带来的恐怖自愈能力，把他的身体变得像咒一样无血无痛，就算不被砍成渣，也该失血身亡了。
“不行！”
“这样下去耗也能把我耗死！”
陈灯能感觉到【碆灵】的力量正在消退，可反观陈大宝提着妖刀【红莲】追着自己砍了一气，完全没有力竭的现象，那股猩狂的气势反而越来越强烈。
“仅凭声音根本无法唤醒陈大头，必须解决那只碑兽才行！”
“它是源头……”
陈灯一面躲避着陈大宝的追砍，一边在脑中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碆灵】的力量已经有些后继无力了，还有那么多的咒奴虎视眈眈……
“不能再拖下去了！”
陈灯心头拿定主意，狠一咬牙往后躲开劈过来的一刀，
同一时间，
暗金色的游戏币叮的一声抛起。
黑雾一下子从脚下漫开，直接就把陈大宝笼罩进去。
陈灯看也没多看一眼，脚下猛地一跺，形同一发炮弹，直冲那只魁梧的八足碑兽。
咔咔咔咔！
桥面上的汽车纷纷解体，一柄柄刀剑迅速成型，追随着陈灯一涌而上。
与此同时，八足碑兽身上那一道道纹路涌起光芒，一股脑的涌向那块黑沉沉的碑。
更准确的说是涌向那一只只眼睛，
嗡嗡！
绚丽的光亮凝结，一瞬迸发。
这一方空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携带着成百上千刀剑突进的陈灯，包括碑兽中心竖瞳中绚丽迸射的毁灭光束，双方像是蜗牛一样凝滞。
直到，一道灿亮的光，从天际亮起，破开那光晕斑斓的天幕，毫无阻拦的坠落下来，如同一颗流星般坠落，
突进的陈灯和碑兽迸发的光束越来越慢，那团坠落的光亮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俨然就像是一团白色的太阳。
“长庚……轰！”
陈灯的脑中最后跳出两个字，所有的视野便被炽亮的白光瞬间淹没。
赶在他的身体被那白光彻底吞没之前，他所在的那处空间如同电视画面掉帧一样裂开一条缝隙，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其中。
紧接着是无穷尽的死寂和坠落。
陈灯不确定过了有多久，当他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所有的白光都消失了。
哗啦……
他从地上爬起来，浅浅的一层水域漆黑冰冷，无边无际的延伸出去。
黑压压的天空上波涛起伏。
“这是……渊海？”
陈灯脑中立刻想起上次在学校经历过的渊海疆，“我又回来了？”
“不对……我刚刚差点被季长洲的【长庚】砸中了……”
“陈大头呢？”
他下意识地四处望去，满目焦急。
忽然，
一抹橙金的亮色闯入视野。
“那是……”
“创生之门？？”
陈灯的目光惊住，更加怀疑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学校。前方那一抹耸立的橙金色，赫然就是之前在渊海疆里看到过那道的橙金之门，当时秦奉冕就进入这扇‘门’消失不见。
凝神看去，那橙金色的‘门’下方，似乎还等着一个人……
陈灯的眉头紧了紧，旋即迈开脚步走近过去……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的像是已经死了半个月，仿佛是陈灯的到来使他揭棺而起，并且两眼放光。
“你来了。”
又是这句话，当时秦奉冕也说过，
“你是谁？”
还不等对方回答，陈灯连续追问，“你和秦奉冕什么关系？”
男人苍白的脸色笑了笑，“我叫魏无相，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个这个名字，但你一定听说过白帝城……四侯。”
陈灯的眼瞳缩了缩，“四侯……”
校园事件结束后，他曾从空戒和尚的嘴里撬出来过一些信息。
当世最强的咒官组织‘白帝城’，其中最强的四个人被尊为四侯（除那位通天彻地的大城主外），‘秦’、‘楚’、‘齐’、‘魏’……
秦奉冕就是秦侯。
眼前这个自称魏无相的男人是魏侯？与秦奉冕同级的存在？！
可陈灯不明白，这些在16年前突然消失的传说中的人物，为什么会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跟那位红衣主教的图谋又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出陈灯的疑惑，魏无相平和的笑笑，苍白的面颊有些浮肿，让人分不清他是皮笑还是肉笑，
“有些事情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一部分。”
陈灯：“？？”
“16年前，有个人得到了十二创生之柱当中的橙柱，并掌握了不得了的秘密，于是引来整个咒官界的追杀，其中追的最为紧迫的，便是白帝城四侯。”
“那个人刻意泄露出了一些信息，并与四侯打了个赌。他要以一己之力单挑四侯，倘若他赢了，四侯就分别为他做一件事，换取一个进入‘门’的名额。”
“那他要是输了呢？”
陈灯忍不住打断道。
魏无相却是苦笑摇头，
“他赢了。”
轰……陈灯感觉到脑中恍惚有一道惊雷炸响，他深刻记得上次在渊海疆，秦奉冕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那简直是让人绝望的强大，而且那还并非是他的全力。
另外三侯既然与他同级别，实力至少不会相差太多。很难想象，四个站在咒官巅峰的至强者，一起联手竟然都……败了？？
“那完全是一场碾压，我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魏无相继续开口，在陈灯心头掀起滔天巨浪，“我们输得一塌糊涂，也输得心服口服。”
“他完全有能力血洗所有咒官，但他却故意引导我们四个与他完成赌约……”
“为什么？”陈灯的眉头紧蹙。
魏无相却是摇摇头，“我与他的约定就是守住这座城，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完好无损的把它交给你。”
陈灯更加的困惑了，他忽然想到季长洲，那位第十三司主教，他的图谋也是这座城，
“这座城，究竟是怎样一座城？”
魏无相答道，“事实上这座城早在16年前就已经灰飞湮灭，现在你看到的城是我的咒……或者说，我的能力显化。”
“这座城是……咒？？”
陈灯感觉到难以置信，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只是别人的咒的显化？？
这种荒诞感就好像他努力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考上了清北名校，大好的前途一片光明，却在踏进校门的瞬间忽然惊醒只是一场梦，
或者正要洞房花烛，却忽然发现其实这个世界根本就是虚假的，真实的情况是自己正躺在病房里戴着呼吸器，是一个沉睡了十几年的植物人……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痕迹可寻，陈灯很快想到上次在大盲疆，看到的那些如同掉帧的，出现的裂缝和街道。
“我的咒是【无相】，序列012。”
魏无相再次抛出一颗炸弹，狠狠震颤陈灯的心脏，以及他对咒官世界浅薄的认知。
“咒官界的人都说【无相】赋予我的能力是‘森罗万象’，其实我更愿意把它叫做，「记忆宫殿」……“
“即，我所见过的一切都会储存在我的记忆当中，并且我能将它显化、还原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个能力可以复刻出整个世界，并且不会破坏它原本的运转和规律，不过以我现阶段的实力还无法做到维持整个世界的运转。”
陈灯忽然想起梁渠行动结束后，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个自称是心理咨询师的男子，他冒充成季长洲的外貌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认为这个世界一定是真实的吗？」
「你看，不止是人，就连动物也总把自身所感知的范围，当做世界的范围。」
「我就说你在做梦吧，不一定要在自己的梦里，也可能是别人的梦境……」
还有他最后留在卡片背后的那句话，「梦醒之时，再次相见。」
“所以，他早就知道这座城市的真相！”
心念电转，过去的种种线索串联起来，陈灯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甚至想明白了季长洲为什么要图谋这座城……
他实际上是在图谋魏无相的【无相】，他想用记忆宫殿还原被烧成废墟的‘塔克桃源’！
“【相柳】你应该已经得到了。”
魏无相再次开口，拉回了陈灯一发不可收拾的心绪，“秦奉冕那家伙可真会省事，他需要履行的赌约就是把【相柳】交给你，16年来这老小子就一直躲在我的记忆宫殿里。呵呵，现在，我也该完成那个人的嘱托了。”
嗡嗡！
随着魏无相的话音落下，一圈硕大无朋的咒环降临下来，血红，恫慑。
紧接着第二环，第三环……
一共六个血色咒环降临显形，陈灯感觉有一座恒古山岳覆压下来，
他甚至能听见身体里的骨骼受到压迫，发出的爆豆子般的密集声响。
巍峨磅礴的一座宫殿在魏无相身后显现，他主动剥离自己的【无相】，就像当时秦奉冕剥离自己的【白帝】那样。
他现在，要把这座宫殿，交给陈灯。
“等等！”
陈灯背后仿佛扛着一座山，他能感觉到九头相柳正在苏醒。
只要吞下【无相】，他便能拥有第二个天官……可是！
“你把【无相】给我了，这座城会怎样？”
“会崩塌，会消失。”
魏无相解释道，“这座城是我的记忆所显化，你没有16年前的记忆，所以在你接受它后，十六年前曾随着那座真正的城消失了的一切，会再次消失，彻底消失。”
“再者以你现在的能力，也无法维持一整座城的运转，不过你用来构建一所学校，一栋楼，一条街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灯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低声问，“有没有办法继续维持这座城呢？”
“选择权在你手中。”
魏无相回答，“我要进入这扇‘门’，而进入这一扇‘门’的条件就是剥离体内的咒，所以，【无相】也好，记忆宫殿也好，都带不进去。”
陈灯下意识看向他身后那拔地耸立的橙金色的柱子，脑中想起上次秦奉冕剥离【白帝】后，转身进入其中的情形……
进入它的条件吗？
“你应该知道，咒官是咒的承载体，咒本身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失去了载体它就会重新找到新的载体。这可能会诞生一个新的咒官，也可能造成一场咒临事件。”
这个概念陈灯是知晓的，小吃街对付康欣那回，蒋幼蒽曾为他讲过。
“所以，不管我接不接纳【无相】，在你进入‘门’后，这座城都会消失？”
假设陈灯接纳【无相】，以他的能力无法维持一整座城市的运转，他也没有十六年前的记忆，就算构建出这座城市，很多消失了的人也无法显化出来。
假设他不接纳【无相】，那么这只咒就会在魏无相进入‘门’后去寻找新的载体，这座由‘记忆宫殿’构建的城市同样会消失，甚至可能会造成一场新的咒临事件。
不对，这样也不对……魏无相刚刚说的是‘选择权在你手中’，意味着他有办法能让这座记忆宫殿维持下去才对！
“那个人预料过这种情况，曾留下一种解决方法，可以让【无相】假死，这样就算脱离了我，它也不会去寻找新的载体，这座记忆宫殿会继续维持运转。”
魏无相说着停顿下来，“但是你将失去收纳它的机会，意味着你将放弃一位序列十分靠前的天官……你真的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