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长相思 44 舞低杨柳楼心月（1/1）

因为长年修道养成一种飘渺的气质，俊逸的脸似乎总是淡淡的，举止透露着疏离，朗如明月高悬，可望不可及。

檀玄那样的人无论到何处都会是人群的焦点。

此时朝云趁着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也悄悄打量他。

没想到檀玄目光流转，越过这许多的人偏和她对上了。

朝云赶紧低下头，幸好方才的对视似乎只是意外，檀玄对不久前的一面之缘没什么印象，很快移开眼和身边人寒暄。

为了所谓的风雅，有两个侍女前来放下薄薄的纱帘，将朝云的位子隔开。

她讽刺的笑笑，要放早该放了，自己方才被他们如商品般围观那么久。

不过这帘子聊胜于无，至少给了她些许喘息的余地。

不知为什么，檀玄令朝云觉得有些危险。

那人外表如白鹤，高洁不染，可方才与其对视的那一刹以及再之前的照面令她联想到的却是蛇，阴沉沉的。

自己当真能吸引到他吗？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走下去，否则绝不甘心！

敛眸，仔细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终于主事者站出来，举杯相邀。

檀玄温声道：“予自小清修，虽是俗家，荤腥尚可沾染一点，酒却是不可饮用的。请恕以茶代酒。”

那人自然不敢有意见。

与他对饮完，恭敬道：“世子头一次来我江城，前两日游玩山水，对此地美景自是了然。可也未曾赏过我江城另一绝，美人。

大周人皆知我长江水脉养人，江城璃水更是灵气十足，这里生长的的女子楚楚可怜，秀丽婉约。今日请来的朝云姑娘便为各中最出色的，她一手琵琶技艺更是惊为天人。”

檀玄矜持颔首，道：“方才有幸远远见到，果真清丽无双，有劳娘子。”

说着隔帘看过来。

人语暂停。

安静中，朝云站起身，低头柔柔行礼：“不敢，能为大人献艺是妾之幸。”

虚与委蛇一番，才抱着琵琶弹奏。

今日弹的是春江月夜，改编自前朝最负盛名的文人萧逸夫所谱琴曲。

由古琴弹来平和悠远，旋律优美，令人神往。

在琵琶弦上也是轻灵的，仿佛置身春江花月夜之中，身沐月华，耳听鸟鸣，鼻闻花香。

乐音之中还有似有若无的愁绪，仿佛伊人凭栏远望，牵念相思。

一曲毕，众人俱是喝彩。

其中又有人道：“光是弹不甚尽兴，朝云娘子弹唱双绝，今日堂上有贵客，不若为我等轻歌？”

朝云眼中滑过不耐，却很快掩下，期期艾艾抬头，透过帘子看向座首之人。

檀玄却是端正坐着，矜持有礼，似是有些犹豫，终于道：“如此，予倾耳以闻。”

朝云拨了拨弦，正要启唇，座中一人道：“还遮这帘子做什么，如此美人自当迎烛共赏。”

他估计觉得檀玄能耐心坐着听曲，想必心里和他们一样对这美人有几分心思，不如讨个巧，让美人露面，杀伤力或许更大些。

一般女子有帘子还能添点神秘感，半遮半掩引人探究。

朝云不一样，她那张脸足以省去一切掩饰。

檀玄无可无不可，侍女得了旁边主子的眼神，莲步走上，又将纱帘挂起。

确实，对有些人来说露脸就是绝杀。

酒水作用下，一些目光更炽热了，可碍于上首多少克制了点。

朝云像没有感觉到似的，再拨弦，认真唱起来：

“天地悠悠，我心纠纠。

此世此生，应为何留？

来之不能，去之不由。

他世他生，无止无休。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声动梁尘，余音袅袅。

结束后，众人仍在回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