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长相思 28 浇酒云横空（1/1）

五神山所有人都在忙。

皓翎王忙着处理前线军事，燔江王已然身死，他迅速借机向叛军发难。

玖岚花了两个时辰写下一份讨贼檄文昭告天下，上面公布叛王几大罪，其中有虐杀平民，逼良为奴，屠城取乐，残害手足，通敌叛国等诸多罪行。

最后说明王军为天下人计，为保全高辛千年威名不得已清理门户……

剩下三个叛王也看到这封檄文，前面几宗罪他们倒认了，身为高等神族，还是神族中的王者，平民在他们眼中等同猪狗，屠杀猪狗并不觉得有什么过错。

后面所说的通敌叛国，西炎确实有派人前来，言明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默许了，对西炎的一些小动作视而不见。

那是因为他们自信，等除掉少昊，下一步就要挥兵西炎，向那老东西算账。

至于残害手足，三人气得几乎要吐血。也不知弑父杀兄的是谁？

叛王方面不乐意了，虽然明白局势对他们越发不利，但就是忍不下这口气，也想写檄文声讨皓翎王。

可王军声势浩大更得民心，再加上玖岚帮蓐收开辟了一些关于“舆论战”的新思路。

一开始蓐收听着玖岚的解释，只对舆论似懂非懂，可等看到在自己的系列安排下，民意一边倒地辱骂叛王，全军士气恢宏。

忽然，他就顿悟了，然后打开某个了不得的开关，进化成全新版本。

用后世的话来说，腹黑值+99。

借着这股东风，在举国期望中，王军全线压制，眼看胜利在望。

原本西炎是想插手的，可皓翎王釜底抽薪，利用其国内的诸王子争权吸引了西炎王大部分注意，等他反应过来叛王之乱已经注定走向结局。

西炎山上，老头叹了口气，原本还指望再拖延几年，折损皓翎的国力。无奈，他只能唤人写下一封国书传往皓翎。

一来恭喜叛乱将平，二来解释西炎并未插手叛军之乱。他很狡猾地把锅推到辰荣残军身上，只说是他们从中作祟，意图破坏两国邦交。

话里话外劝说皓翎王把仇恨指向还在四处逃窜的辰荣叛军。

南荒某深山中，五大三粗的洪江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副将连忙问他安好。

洪江揉了揉鼻子，闷声道：“可能是山里湿气太重了，让兄弟们别再往前，深处瘴气于我等有害，就地扎营，先修整一番。”

副将下去传令了，一边走一边照例辱骂西炎老匹夫还有皓翎奸王。

而皓翎奸……皓翎王倒是没什么异常，只冷笑地看着这封国书，将手中质地精美的绢布揉了揉砸出去，只当是废物。

正郁闷的时候，玖岚找过来。

距回五神山已过去一个月，这段时间她推了氏族递来的所有邀请帖。

每日上午与紫苑联络人脉，往各地安插眼线，分派人手。

她将造纸的概念告诉皓翎王，在他的支持下与五神山的工匠们研究起了造纸还有印刷，下午就忙着这个。

晚上还得看雨师残卷，研究体内的咒术。

总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下落不明的幽若花上。

她将睡眠都摒弃了，每夜盘坐在榻上呼吸吐纳。

五神山灵气丰蕴，却也没有玉山得天独厚。

她的修炼进度慢了许多，再加上白日的繁杂事务，只能在夜里疯狂卷。

好在修炼时能放空神识，也等同休息了。

有灵力和各种法术在，造纸术的研究比正常流程快上许多，才一个月不到，工坊内便制作出了厚薄均匀的纸张。

玖岚还顺带做出更细腻润黑的松烟墨，她将墨块切割好，刻上华丽的纹路又用金箔装饰当做礼物送给众人。

紫苑，相柳，玱玹，蓐收和阿念，他们都收到一块。

相柳这段时间在五神山上继续进修学习，用更好理解的方式来说，相柳同学已经从普通小学生以一日千里的学习速度跳级成了高中水平。

原本他认识的字看的书还没有阿念多，现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家学识甩出阿念几条街。

玱玹作为昔日的学霸感受到不小压力，也开始悄悄内卷，白天练武更卖力，晚上还得点灯读书到中宵。

阿念还在摆烂，蓐收对这位小殿下麻木了，只要她不闯祸就是好的。

期间玖岚还见到了阿念深居简出的母妃，那位静安王妃肖似她的母亲西陵珩。

玖岚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意外的情绪。

她第一次看到阿念，发现自己和她有几分相似之处后，心里就有了些猜测。

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表示，说到底是自己那位父王不靠谱，她立场特殊又不能指摘什么。

静安王妃口不能言，性情温柔安静，她们就正常相处了。

带着纸，还有分量最多的松烟墨，玖岚又去探望老父亲。

皓翎王见她来很高兴，丢下笔推开公文，心里暗道，又能偷会闲了。

玖岚呈上纸张。

黄色的是竹纸，纤维细腻，坚韧平整。

稍厚些的是桑皮纸，防虫蛀，吸水强，纹理略有些明显，却也因此多了几分古朴典雅的韵味。

还有洁白如玉的木浆纸，用灰水漂洗过的。

纸张实际制造时可以因地取材。

玖岚和工人们将方法统计下来，凡人也能制作，就是耗时会长一些。

她将这些一一介绍给皓翎王，后者捻着纸脸上难得喜形于色。

她又取出松烟墨，将墨研开，皓翎王知雅意提笔在纸上写出几个字。

每种纸都试了一遍。

“果然适合书写！其质地轻薄又便于携带。阿云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玖岚笑了笑，看着纸上黑白分明的字说：

“就是现下的文字过于繁琐，笔画弯曲不宜雕刻印刷，且书写麻烦。”

她拿起另一支笔，沾着墨在纸上也写下几个字。

横平竖直，一撇一捺都很规整。

字体之间大小相当，笔画精简，像被无形的框束缚在特定空间中。

皓翎王微拧着眉，通过整体的构造还是能看出玖岚写的正是他之前写的那几个，不过笔画做了改变。

“女儿将其命名为汉字，汉者，天上星河也，变化万端，神秘莫测，一如文字演化。”

“这样的字体确实简便，也更易于学习。”

皓翎王看向玖岚，叹说：“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了。”

玖岚没有露出多少激动的神色，只是平静地陈述：“我愿教化万民，使知礼义、明是非、辨善恶，以法度天下，令各族群和睦共处，神、人、妖各司其所，繁荣昌衍。”

“谈何容易。”

“此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往矣，死而无憾。”

“道？”

皓翎王意有所动，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却一瞬间牵扯住他的心神。

玖岚用笔在纸上写下。

看着这个字，他问：

“何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