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们究竟是不是活人？（1/1）

好半天，窦宝才将舌头缩回。

兴许是刚刚过于激动的缘故，窦宝感觉肠子里面有点儿别扭，好像堵着一块石头疙瘩似的。

他站起身，向甘铎和老阿大询问茅房在什么地方。

结果刚把话说出口，就感觉肠子头陡然一松，堵在肠子里面的石头疙瘩自动掉了出来，由裤兜子滑进裤管儿里面，接着顺着裤管儿一路下滑，直至裤脚。

由于裤脚打了带子，那块石头疙瘩困住出不来。

窦宝立时倍感尴尬，他以为自己拉了裤子。

但奇怪的，本应该有臭味溢出，然而却并无臭味。

老阿大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和蔼地对窦宝说：“那自己掉出来的，就是你先前吃下的果子。”

“果子？”窦宝想起，在吃完什么红娃肉之后，老阿大递了一枚黑色的果子给他。他刚把果子放进嘴里，那果子就犹如自己长了腿儿似的，滋溜钻进他的嗓子眼儿，一直滑入肚子里。

窦宝心说：“这果子真是搞怪，自己进、自己出，根本不在乎食它之人的感受，真是太讨厌了。”

这时，老阿大开口对他说：“这种果子在我们这儿称其为直肠果，吃进去后可使人半天不饿。等到一定时候，它自己就会滑出来，你吃进去是什么样儿，它滑出来后仍是什么样儿。等到感觉腹中空虚之时，将其再次吞下，直至它自己滑出体外。如此，便可一直使用，赶上无法出外狩猎的恶劣天气，我们这儿的人就用它来果腹。因此，我们视其为救命之果，采到之后轻易不会丢弃。”

窦宝听着想吐，干呕了几下，没吐出来。他先前明明看到老阿大从一个黑漆漆的石头碗里拿出果子给他。这就是说，这颗直肠果是眼前这个老家伙用过的。吃了从他的肠子里滑出来的果子，岂不是等同于——

呜——

想吐，还是吐不出来。

老阿大与甘铎被窦宝的狼狈样子逗得大笑。

老阿大说：“那颗果子送给你了，你带在身上，饿了的时候可以用来充饥。”

窦宝心里骂大街，却还是向老阿大道了谢。果子留在他的裤管里面，他都懒得掏出来。

正这时候，外面来人请示老阿大，说是发现红娃踪迹，问是否可以去抓一些回来。

老阿大问窦宝：“你可有心思跟着一块儿去？”

窦宝犯懒，本不想去，但他又觉着在这坟一样的地方待着太憋气，于是说个了声：“好。”他正好看看红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老阿大嘱咐甘铎：“你要好生照顾客人。”

甘铎领命，与窦宝一前一后出了“坟穴”。

三十几个野人，无一不是壮年，除了短刀、石斧，梭矛、弓箭之外，还拿了两张大网。

窦宝也不知道那两张大网用什么材料织成，看上去很是结实的样子。

随着带头人打个呼哨，众野人有说有笑随着带头人一同出发。

这些野人，长相虽凶，语气却十分和蔼，他们似有问不完的问题，七嘴八舌向窦宝发问。

好在窦宝嘴皮子利落，能一一对答如流。

对于窦宝的回答，野人们咂舌不已，方知世外竟同迷离境完全两般景象。

窦宝问甘铎，到底九黎族人是如何落入这迷离境的？

甘铎借从长辈那里听来的话对窦宝回答：自蚩尤战败后，残部四散而逃，有的西行，有的东渡。

他们的先人选择往北走。走啊走啊，走了不知多久，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眼见着人口越来越稀薄，族长愁的不得了。就在无望之际，突然有天神降临。

那天神高大伟岸，一袭黑袍，指着喷吐漩涡状黑气的黑洞，让残余的人们进到黑洞中去。

族长头一个进去，族人们也都纷纷进入。

进入黑洞的一刹那，每个人皆感觉坠入深渊当中，眼前一团漆黑，脑中一片恍惚。

等到恍惚过后，人们发现身处蛮荒烟瘴之处。再想回到先前的世界，已经不可能了。

自那之后，人们安顿下来，找寻生存方式。

起初，大家和睦相处，没有冲突。

但后来因为在确立大巫长的事情上争执不休，于是重用九黎传统，将部族一分为九，并渐渐不再来往。

听甘铎这样一说，窦宝总算明白了。

但是，他仍有些疑问，只是这个问题不太好出口。

甘铎看出窦宝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先他之前开口问他是否还有什么想问的问题。

窦宝不好意思的尬笑几声，小声问甘铎：“你们在迷离境中，到底是活人呢，还是——”

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出口，只能尬笑。

“这个么——”甘铎想了一想，“我也不知道。”

“啊——”窦宝吃惊，“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活人呀？”

话说出口，方知不妥，赶紧赔不是。

甘铎摆手，示意窦宝不必道歉。他对窦宝说：“老阿大跟我们说，只须记得我们是蚩尤后裔，不必在乎我们是人是鬼。其实，老阿大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活人。他总说我们的身上没有了人味儿。但他又说，不管我们的皮囊是否仍是人形，只要保有一颗人心，我们就还是人。”

这番话对于窦宝来说着实有些难懂，但多少也能从中咂摸出点道理来。管人家到底是不是人，人家对自己不错，又给喝又给吃，还给了直肠果——

呜——

想到直肠果，窦宝又要吐。

走了好一段路，那些光脚的野人丝毫不惧脚下碎石，一个个健步如飞，大脚丫子在坑洼处仍能如履平地一般。

照理说，平日养尊处优的窦宝少爷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他是有轿子、有马车的阔少，近路尚且能自己走几步，稍微路远一点他就要人伺候。

可这时候，他的脚上不是有胡狼怪物卖给他的矮人之靴么。有这双靴子在脚上，他照样能跟那些野人一样，不惧道路难行，双脚始终轻松。

攀上一道高坡，往下面看，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窦宝就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那片树林被雾气笼罩，由于难见绿色，加之树木形状怪异、枝干狰狞犹如鬼爪，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视觉感。

甘铎见窦宝面露慌张，便关心道：“你不用怕，进到暗夜森林，你只管跟在我身后，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野人汉子尽管脸上刺满花纹，鼻翼穿插骨刺，看起来有些凶恶，但语气却和蔼的很，眼神当中吐露出的也尽是热情。

领头的野人打了呼哨，而后飞奔下高坡。

众野人呼啸跟随，甘铎一拉窦宝的手，随着众野人下了高坡，踏进阴森森的密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