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亡国还有5个月（1/1）
我睡了一觉，醒来不见兰章人影，到处走来走去的大叫，“人呢？兰章弟弟？”
嗓门喊得中气十足。
兰章从里间书房出来，皱眉说：“大呼小叫毫无威仪，有什么事？”
我揉肚子，“饿死了，你快领路去慈宁宫！”
我不想再吃水煮蛋了！
兰章沉着脸收拾几本书，走了过来。
我路上也是要跟他打听这里摄政王的旧事，问：“为什么当年姑姑要带兵进宫，逼先帝立我当皇储？”
兰章正经的纠正，“你现在应该自称‘朕’，没大没小不能立威，就由不得别人轻视僭越。”
我马上答应，兰章知道我失忆到字都认不全，用温润清亮的好听声音说得很详细。“这事我是听娘亲说的，那年我刚出生........”
那年傻子爹把我生出来，我才一岁，傻子爹被便宜娘骗到手，也就浓情蜜意了两年。
那之前傻子爹不傻，就是老实认真，奉家族命令入宫当成为皇帝的雅兰姐姐的贴身护卫。
因为先帝不是正经皇储，是杀皇储上位的皇女，而姑姑是先帝的伴读，先帝让默顿家族支持她。
既然是夺位上位，先帝在登基之后被前皇太女余党刺杀过几次，姑姑和奶奶担心先帝安危，就派小儿子也就是我爹入宫，寸步不离的守卫先帝起居。
那时候傻子爹就是个安安静静武功高强的护卫，但是因为他是男人身份，默顿将军的政敌就笑话默顿家族把儿子送给先女帝献媚邀宠，爹受了挺多侮辱和嘲讽，但是谨遵家族嘱咐，闭口不谈任何跟默顿家相关的事，忠心耿耿的日夜警卫站岗。
其实是因为默顿家其他女性在边境军队担任要职，小儿子傻子爹本来也跟姐姐和妈妈一起打仗，但因为女帝屡次被刺杀，所以将他调进宫保护。
只有做过先女帝伴读的姑姑很不同意，因为她觉得单纯的弟弟会遭风流多情的先女帝祸害污染。
要不说姑姑怎么会遭人厌恨呢？
她骂人又没骂错！
我这个便宜好色娘还真的听信了谣言，觉得老实爹就是默顿家送给她的夫郎候选，看老实爹这只浓眉大眼的忠诚小狗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的一切，就开始调戏老实爹打发时间，老实爹遭不住每天面红耳赤，叫着“雅兰姐姐，不是的，不行，我没有......”
先女帝终于命令他侍寝，老实爹面红耳赤，不敢拒绝。
老实爹真老实啊，被女帝睡了纳入后宫，还爬起来照常侍卫模样的站岗，警觉先帝周遭的风声人声。
一边打工一边陪睡老板，也就封建特权阶级能搞出这么剥削的吃人花样。
边境的将军奶奶就叹气，姑姑气死了，跟弟弟说：“你别信雅兰金枝跟你说的那些鬼话！她惯会风花雪月，完全是欺负你！”
但纯情的爹初尝情爱滋味（呸，狂蜂浪蝶），傻乎乎的陷进去了，还急赤白脸跟姑姑解释，说雅兰姐姐对他真的很好，他自愿的。
当然好了！皇帝坐拥天下，随便就能拿出好东西赏赐，开开口用特权给男人建个宫殿，又不用她亲自劳动制作，靠她去打地基刷水泥雕刻金银玉石，她用的是天下人民上交的税收和民女的劳力！
这纯属于特权阶级慷他人劳作之慨的富贵。
这些统治阶级剥削来坐享其成的恩惠，施舍出去简直轻而易举到不值一提。
女帝觉得老实爹很可爱，宠了两年，承诺为了奖赏支持她登基的默顿将军，要立老实爹当皇后。
但这件事，在先女帝找到逃亡在民间的白月光后戛然而止。
我愣了。
“毒杀先帝的贵君伊睨雪君，是她杀的先皇太女的丈夫？”
把有杀妻之仇的男人抓到枕边当老公，我便宜娘色欲熏心，脑子有什么大病！
怪不得后来被这个贵君给毒杀了！
我震惊梳理，“金铃公子，是先皇太女和伊睨雪君的儿子。”
兰章看住我，忽然敏感的冷哼一声。
“你果真先关心起金铃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跟先帝都是好色之徒！”
小未婚夫醋劲儿还挺大。
我想起一周目穿进来跟金铃帅哥亲嘴的事，确实心虚了。
兰章冰冷道：“你们母女毒药是没吃够！”
我捂住他的嘴，眼泪刷刷就流下来，我还是挺耐打的，但是——
“别说了，毒发浑身疼！”
给我下毒的会是金铃吗？从他父亲开始，恨了大的接着恨小的？
兰章沉默，踮起脚拿出手帕，挥着细瘦胳膊擦一米九的我的眼泪。
“对不起。”他小声说，“先帝死后，你在登基时听到民变叛军打到京城外就吓晕了，这几日才醒。我该想到失了娘亲的你也无助害怕，不该说刚才的气话叫你难受。”
我一瞧住兰章弟弟烧毁的脸，他又把头扭开。
“你不看着我的脸，擦到鼻孔了！”
兰章把手帕扔给我，拧巴的说：“自己不会动手？长个子不长脑子！”
我说：“帕子挺香的。”
兰章脸红了，凶巴巴瞪着说：“你把我当什么人来调戏？哪里学来的一副纨绔做派。”
“真的，你自己闻......”
后来在伊睨雪君入宫后，这娘对爹爹的爱就没有了。
伊睨雪君和自己唯一的儿子分离，在深宫里面对杀妻的女帝含恨郁郁，被得不到就犯贱的先帝百般讨好。
爹爹有了我，抱着一岁的我站在雪君的宫门外面，呆呆的望着雅兰姐姐做小伏低的哄着谩骂挣扎的伊睨雪君。
老实爹不会讨好女人，就傻乎乎的举起我说：“雅兰姐姐，我们的项珝一岁了，多可爱......”
我冲着陌生的渣娘的脸就撒了一泡尿。
他还想回去站岗，继续护卫女帝姐姐，看着女帝姐姐。
可是我嗷嗷哭着就是要找他不可（跟不关心我的渣女帝娘哪有什么感情），哭嚎的大嗓门让便宜女帝娘十分心烦，在她对伊睨雪君海誓山盟的时候，我们父女只会显得干扰碍眼。
爹爹手忙脚乱的护着我学着养我，不像最初进宫时从容宁静了。
见色忘义的先女帝还想立伊睨雪君当皇后，证明她的只有我老实爹才会认真相信的帝王爱情。
不过是求而不得后的自我感动，为的都是弥补自己的遗憾。
姑姑气炸了。
我爹被立为侧君。
而更大的导火索是我两岁时发生的秋闱狩猎。
爹爹入宫之后，听从家里的嘱咐，出于防备自烹自食，从不吃别人给的食物。
那天伊睨雪君拿了一盘糕点，给抱着我徘徊、眼巴巴望着女帝姐姐的爹爹吃，我爹爹不碰，先女帝为了讨好白月光，笑眯眯的命爹爹尝雪君的好意。
后来秋闱狩猎混入刺客，爹爹为先女帝挡住刺杀受了重伤，本来老实有内功自己可以养好伤，但是太医给爹用的药里含有人参，人参和早上吃的伊睨雪君送的珍贵点心成分犯冲，爹爹直接伤势加重变成傻子。
事发之后我姑姑和奶奶愤怒至极，而先帝脑子进水，竟然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打动了雪君，让他开始争风吃醋，和我爹为了她而宫斗。
她要护住害傻我爹的雪君，稳住默顿家说会立我为皇储。
姑姑看到弟弟傻了废了，是不是皇储身份由渣女帝说了算，指不准日后她就因为喜欢伊睨雪君去立他的孩子当皇储，这算什么诚心！
姑姑带着副将岳娘子直接冲进宫中抽断伊睨雪君的腿，灌下不孕不举药，伊睨雪君自暴自弃消极治疗，成了个瘸子，冷笑说：“反正我也不想跟雅兰金枝有孩子。”
他还嘲讽女帝：“默顿将军发火动气，就能在这宫里随意进出动手。我妻子宅中安宁有序，尚不容外人随意来往。雅兰金枝，你怎么比得上她？”
先帝气得要命，和默顿家日渐离心。
她不敢动手握兵权守住边境的奶奶和姑姑，但是能欺负痴心变傻的爹爹，让爹爹在宫中被抛弃冷落，抱着我日夜孤寂伤心。
于是有人嘲笑说：“啾啾凤巢，一瘸一傻。不正不平，兰室空花。”
爹爹痴傻后，姑姑曾经想把一岁的我带回默顿将军府养，伊睨雪君在宫里，她不放心，但是弟弟就是不肯，纯真的重复说：“我要保护雅兰姐姐，宝宝在这里，我喜欢雅兰姐姐。”
姑姑听得泪流满面，猜忌默顿家的渣娘只是袖子一甩，扭头走了。
后来奶奶求老太后把小项珝放到手里养，老太后常年青灯古佛，远居太庙皇寺，项珝的童年可以说是很无趣的，而从小定下婚约的兰章被送来和我伴读，但项珝只会欺负他，歧视和讨厌他残缺丑陋的脸。
老太后死后，快成年的项珝被带回宫没两天，渣娘被最爱的贵君一碗补汤毒死，伊睨雪君惨笑自绝，临死用血写下先皇太女妻子的名字。
雪君之子金玲公子被株连下狱，伊睨世家战战兢兢观望风向，不是要靠伊睨世家大族守卫东南边境，他们此时已经被满门抄斩。
项珝被匆匆抓去登基，在登基大典中听闻起义军攻到京城外，年轻的小女帝吓得当场晕厥。
于是我穿进18岁小女帝的壳子里，面对一个先人闹腾得千疮百孔的江山，成为末代女帝。
真是倒霉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