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摊牌（1/1）

“许……许县丞？”

见到来人，余知县和吕主簿同时侧身惊呼。

“你……你不是水土不服昏迷了么？”

林少疾上任后第二日早上，便没来点卯，后来府中下人来报，许大人昏迷不醒，经郎中诊治，诊断不出原因，只能归结为水土不服，受瘴气影响。

原来在你们的视角里，我这两天是水土不服昏迷了么……林少疾内心嘀咕了一句，上前朝着余知县一礼，“余知县，吕主簿，这贡盐失窃案我能破。”

“你能破？”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此案虽然新发，但当年那起一模一样的案子，可是调动京畿几乎所有的部门，就连罗网、执镜司、山河书院以及钦天监都被惊动了，但依旧未能勘破。

而如今……

一个小小的假冒县丞，却在此地口出狂言。

而没等两位开口，林少疾便主动摊牌，“贡盐失窃案我能破，两位大人作为武县的主要官员，自然可以戴罪立功，保住乌纱帽。

但在此之前，两位大人得跟下官保证一些事情。”

“何事？”两人皆是侧身看向林少疾。

“想必两位大人也知道，真正的许缙已经死了，而我只是个假冒之人。”

林少疾此话一出，余知县和吕主簿的脸色顿时不约而同的沉了几分，一抹杀意从二人眼底掠过，但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果然，这两个老狐狸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看来是想新官上任的风头过去，等个一年半载再想办法暗害我。

“我知道两位大人想杀我，等过段时间许缙的尸首化为白骨再解决我这个麻烦，但眼下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必须同舟共济，方才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你究竟是谁？”余凌指着林少疾，声音拔高了几分。

“下官许缙，大人难道记错了？”林少疾淡笑。

“你想就此踏入官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辈子冒充许缙，那根本不可能。”一旁的吕主簿提醒。

“两位大人放心，在下不会一直占着这个官位不放，有合适的机会，下官自然会假死于山崩或者水灾，来个尸骨全无，绝不会给两位大人带来麻烦。

但两位大人也别想着对在下动歪心思，只要你们敢动我，武县这边发生的一切就会上呈到朝堂之上，到时候两位大人面对的可不单是丢乌纱帽这么简单了。”林少疾不疾不徐的说着，神色平静，似乎是在说平常事。

在来此之前，这件事他已经推敲了好几次，再加上前世混迹商场的经验，对付这两位官场老油子游刃有余。

“你威胁我们？”吕主簿冷冷道。

余知县亦是直接起身，“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拿下押送京城。”

如今贡盐失窃案迫在眉睫，丢乌纱帽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相比起这事，先前武县境内新上任县丞被劫杀一事可就要小许多了。

反正乌纱帽已经保不住了，不介意拉个垫背的。

而林少疾则是淡笑着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幽幽道：“我此行来，只是给两位大人一个选择，至于怎么选，全凭两位大人自己。”

说完，林少疾轻轻吹了吹茶水，品了一口。

余知县和吕主簿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余知县率先沉不住气道：“你真能勘破贡盐失窃案？”

林少疾没有再回答，只是翘着二郎腿，幽幽的品着茶。

余知县看向一旁的吕主簿。

吕主簿沉默片刻，方才道：“你若真的能够勘破此案戴罪立功，你的条件我没意见。”

“若真能勘破贡盐案，本官也没意见。”余知县亦是表态，“但事后你若有违刚才所说，可就别怪本官不守承诺。”

呵，放心，我才不愿意多待呢，等老自己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趁早开溜，你让老子留下，老子也不留。

“两位大人放心，在下也不会执意强留在此找死。”林少疾向着二人拱手，“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两位大人派人保护我，在我上任后，曾被一神秘女子刺杀，命在旦夕，若是我被无端杀害，此地一应事务，也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刺杀？”

“这个你放心，以后你就在县衙内住下，咱武县的快手之中有几个都是养气境修为，因为朝廷律法，他们在画酉之后不会散衙，会在衙门之内居住，有他们在可保你安全无虞。

而且王典史乃是武道二品铁骨境，他也会居住在县衙，安全一事，你大可放心。”余知县保证。

听到此话，林少疾方才放心了几分，“既如此，那下官便放心了。”

“现在，你可以说说贡盐失窃案的事情了？”吕主簿开口提醒。

而林少疾则是摆手，“吕主簿勿急，王典史应该在案发现场吧，咱们一同过去，正好我也有多处推理要印证一番，到时候我一并讲解。”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余知县催促。

……

半个时辰后。

武县贡盐仓。

武县，隶属渝州，地处西南腹地，与青州、岚州、云州三地接壤，乃是西部与中原腹地通商进军的要道。

天德九年。

天德帝下令，皇家御用盐由原来的烟州盐改为了品质更高的青州内湖盐，作为西部与中原地区的连通枢纽，武县这里便单独专门设置了贡盐仓，派专人看守，类似于盐运司仓储。

贡盐由青州内湖出发走水路，抵达武县时，会在贡盐仓暂置，转运陆路，直到离开渝州地界，方才会再度转到水路。

从青州到京城，这运输方式会转变好几个来回。

林少疾随同余知县和吕主簿一同来到了武县专门设置的贡盐仓库。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又是卯时，天气极冷，还下着大雪。

贡盐仓已经彻底被烧毁，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面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几名捕快分散开来，在各自寻找着证据，其中还有着一位绿色公袍的官员立于风雪之间，赫然便是武县典史，王进。

“下官见过……几位大人。”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王典史转身，当看到林少疾的身影时，略微怔了一下。

一干捕快见到知县老爷到来，亦是纷纷见礼。

和王典史一样，在见到新上任的县丞之后，不少捕快皂吏都暗自嘀咕起来。

很显然有些意外这位昏迷县丞的到来。

吕主簿跟王典史使了个眼色，又在对方耳旁低语了几句。

王典史神色变了变，片刻后恢复如常。

“许县丞，现在可以说了吧？”余知县看向林少疾。

林少疾点点头，上前几步，停留在了烧毁的贡盐仓前，蹲下，拨开冰面上的雪，敲了敲冰面，又看向四周的皂吏捕快。

“来人，将冰面下的这些木板挖出来。

记住，挖的时候小心些，千万不能损坏丝毫。”

几名捕快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对着冰面小心开挖。

“许县丞，你让人挖这贡盐箱的底部干嘛？”

这些未曾被大火烧毁的木板，大部分都是专门用来装贡盐的箱子底部，此刻都已经被冰冻在了地面上。

“这个暂容下官先卖个关子，待会儿大人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