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学会了(1/1)
“早上我跟阿爹去林子里捡果子,吉和专门送信来给我的,昨天家里就陆陆续续去了人,非怪顺和不讲良心坑他们,还说俺们也卖香,索性俺们别做香了,把他们的香收了,惯的他们好大脸呢!”采薇说完冷笑不已。
“我心里猜,顺和大伯娘今天不来,明天肯定得来找我回去,她来是接我回去的吗?怕是让我回去当冤大头出钱的吧?她真是瞎了狗眼错看了我佟采薇,我能让他们从我手上抠钱出去,我都不姓佟了。”
“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犯不着在嘴上说出来,顺和知道你留在这边的原因吧?”佟父挥手不在意道。
“我不愿意告诉他,倒是告诉了俺两个小叔子,他们两个机灵,这几天早上,早早的就跑去了林子里帮忙捡松果,顺和有过这个心吗?”采薇寒脸下来嘟囔道。
“这不能怪顺和,他天天被彭家人看的死死的,有点风吹草动人家都知道了,你别无理挑三分错的,小两口过日子都互相迁就着过,行了,你跟你阿娘忙这个,我去砍点香草回来,”佟父说完拿着镰刀出门了。
里正娘子回去不知道怎么说的,总之里正发了好大一通火。
围在彭屠夫家的人都散了,随之而来的几天里,就是谁看谁错的低气压气氛。
“芦苇姐这个全部捣出来?”草根挑过来一筐米白的草,还有米白的软树皮。
“全都捣了,一定要捣的碎碎的,”芦苇头也不抬的回道,她自己正在挥汗如雨的剁刺藤子。
徐仲林在剥树皮,他已经剥了五天的树皮了,两个手像是草灰里拿出来的一样,还有老高的堆子等着剥。
草根吃饭厉害干活也厉害,捣草寮半天的功夫就结束了。
芦苇又把劈好的藤子倒进去,让他继续捣碎舀出来泡上一夜的水。
次日早晨揭开缸盖,连水带碎藤子舀筛子里过滤,有些黏稠的水绿绿的。
芦苇把前一晚捣好的寮子端着,领着草根带一桶过滤好的藤汁,来到专门修砌的小池子边,池子还有小半池子的水。
她先把手里的东西倒进池子里,然后示意草根手里桶,也全部倒进去,一切忙好芦苇跑回家拿来抄帘子。
“芦苇姐这就可以了吗?”草根看了好奇道。
“还没,”芦苇把抄帘子装好,拿着长耙杆在水里来回打浆,一直打到池子里东西溶为一体了,才停下手放了一块木板在旁边。
紧接着双手握住帘架,在池子里穿梭一遍捞上来,架子面片上均匀的铺满了絮子。
她拿下压杠,取出面篾对着旁边的木板倒扣,左右晃了晃轻压一下拿起来,木板上赫然出现一大片米浆色的湿皮。
芦苇拿回帘子安上继续如此,而且还随着熟练了越做越快。
给旁边的徐仲林草根俩人,看的目瞪口呆的,这是啥呀?芦苇从忙那天开始,一直都神神秘秘的没具体说过,他们只知道出力气干活就行了。
“看着干什么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这要忙到天黑才能好,”芦苇挥手让他们忙自己的事情。
徐仲林看真的不需要自己帮忙了,继续老实的剥树皮。
草根把挑回来的草料子挑出来摘好,开始了他的捶捣之路,每天还要把蒸好的草送去河边洗了晒上,两口大锅是一点也不能闲着的。
忙到天黑水池也干净了,旁边放了四板高高的湿皮,芦苇指挥两人,把板子抬到打石阶的地方,又让湿皮上面盖上木板,四个湿皮一字排开盖紧。
佟父趁黑送来两个大杠子,对着木板比划了一下,放着一块横板,板中心放着一截粗木杠,木杠上面又横放一道木杠。
对应着湿木板最下面的木杠,两头套上草绳子拉紧,中间加了一个栓子别住,别说,湿皮压出的水滴声清晰可闻。
“好了,明早过来拿下就行了,”佟父拍拍手笑道。
几人有说有笑的回屋吃饭了,这一夜在徐仲林和草根期待中过完的。
早上天刚有点亮光,两人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了佟家。
芦苇比他俩还早,他们来的时候地上的木杠都拆完了。
佟父揭开第一块板后,徐仲林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是纸?”他结结巴巴的说不成完整的话。
芦苇听了笑没回答他们,回家端了半盆汤过来,手里还有一个特制的大毛刷子。
“别傻站着了,去院子里把我阿爹摆的木板都拿过来,等太阳升高了我们要用。”
“哦,好!”草根跟徐仲林忙不迭的跑去搬东西,前前后后搬了约么有二十块板子,全都放在有太阳的地方。
“先吃饭,吃完饭草根还是剁藤子捣料子,徐六哥开始做我昨天的活,今天换我剥树皮了,”芦苇抬手说道。
“你这不做了?”徐泽林看活没做完怎么就停手了呀?
“这个等太阳有些热意了才能晒,不急,今天你先学我昨天的活,明天草根学,以后你们俩一人一天干活,这活太费体力了,我体力跟不上做的不均匀,”芦苇说完还晃了晃手。
“俺?可俺不会呀?”草根闻言脸上明显心动了提议,可他不敢尝试,怕做坏了就不好了,这可是纸呀!做坏了多心疼人的。
“不会做坏的,你芦苇姐会手把手教你,你别害怕,”佟父笑着安慰草根。
几人慢悠悠的吃完早饭,又在屋后忙了一个多时辰的活,太阳总算有了热意。
芦苇端着凉汤拿着刷子,轻轻的在木板上刷了几下,然后走到纸前,小心的把纸掀开送去木板上贴着,用刷子轻轻的给抚平整。一块木板可以贴三开。
四木板的纸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全部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晒纸,芦苇坐到旁边扒树皮。
徐仲林舀了一桶的料子,又舀了大半桶水拎去池子边,佟父正在池子边放水进去。
放的差不多了,开始细心的指导徐仲林倒料子,还告诉他怎么打浆,浆打成什么样了才算是合格的等等问题。
不是芦苇不教他们,是男女有别,她不好靠近了多讲,不得已昨天她自己走了一遍流程,让他们有直观的感受后,今天再给老爹搬来手把手教人,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徐仲林又激动兴奋又紧张害怕,兴奋的是他也能做这不外传的手艺活,紧张的是怕把东西做丢了。
佟父教的很仔细,徐仲林连抄了十多帘子,才有了手感,后面慢慢的佟父不再说话了,走到闺女跟前,一边扒树皮一边注意徐仲林的活,还不错!没让他操太多的心。
傍晚太阳落山芦苇洗干净手,走到纸板跟前揭下纸放桌子上。
佟父手拿软竹子横放在纸上,两手按着棍两头,上下来回滚动,粘一起的几张纸顿时散开了,本来刚揭下来的纸还有点皱,被他用软棍擀的一点看不出有皱的痕迹。
擀好的纸放在旁边,接着擀新揭下来的,不到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真正的纸算是出品完成了。
佟父把所有的纸对齐,放上量尺给边边角角狗啃的地方切了,四四方方的长纸铺平,小心的卷起来,用干草皮给封住,这是去年芦苇就着手开始忙了一年的成果。
晚上纸浆做完后,佟父教徐仲林怎么压纸浆,其实这个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活,有了白天的样板属于有手会。
徐仲林真的特别期待第二天,轮到自己亲手晒自己做的纸,想想就有点压抑不住的开心。
有了昨天早上的经验,今天草根跟徐仲林就没那么赶了,两人在家吃完饭,不紧不慢的来到佟家屋后。
徐仲林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把木板拆了,又把靠墙的木板撑在太阳下,去屋里学芦苇端米汤拿刷子出来放着。
草根则是从大杠里舀料子,舀滕汁,来到池边给佟父看。
佟父手指着两个桶里的刻度,低声道,“料桶你舀到这里就行了,滕汁桶要舀到这里,这是它们的配比,多了少了做纸都不行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佟大叔,”草根用力的点头。
然后佟父又指着池子里一块黑石头位置。
“这池子的水,只能到那个石头地方,如果水超了位置就不行。”
草根蹲下细细看了一遍,表示明白了。
“倒料子吧!”佟父摆手。
草根屏住狂跳的心,把料子倒进池子里,开始学打溶浆,抄帘子出来放第一帘子,暗地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佟父一直在边上陪了半个时辰,确定不会出问题了,正好太阳也升老高了,来到徐仲林身边教他晒纸。
纸晒完徐仲林推车把蒸好的草送去洗了,再推回来,放在空旷的地上晒着,紧要的事情干完了,也该干他一天的捣料子工作了。
芦苇是这么分的,一人一天捣料子泡一夜,正好不耽误第二天的干活。
傍晚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徐仲林在佟父的指导下,把纸揭下来,又在佟父的指导下擀完纸,最后收边卷起来包好,这就是一整个完整的流程。
轮到草根第三日晒纸的时候,他已经很能淡定了不少,一直忙到天黑结束,才压抑不住爆笑的开心。
草根独立完成纸的这天,佟母特意煮了白米饭,炒了泥鳅干,还炖了老鳖鱼,这是心照不宣的庆贺他们三个的成功。
再次轮到徐仲林做纸的时候,佟父在边上看着一句话都没说,看他笨拙的方式,晓得因为不熟悉才如此,没有错的,就是做的有点慢了,这不是好大的问题。
此后几天佟父一直在屋后面,陪了徐仲林草根十多天的功夫,看着两人上手极快的样子,他才放下心做别的事情。
同时心里也暗地的高兴坏了,他当年十七八岁的时候,被一家做卫生纸的家庭作坊雇去干活,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把做纸的流程学了个七七八八,看来没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