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田到户了(1/1)
“大妹子,你可不能想不开呀!咱们女人活着,不都是为了孩子吗?你这心一定要放敞亮些,为了那些掉头的畜生们,去寻死觅活的不值得,”徐母温言小意的开导佟母。
佟母哭的稀里哗啦的擦眼泪,身上的伤口裹的跟个粽子似的。
“采薇,佟婶子不会有事的,我阿娘在开导婶子呢!”徐小妹蹑手蹑脚的从门口跑出来,靠近采薇低声安慰她。
采薇抬头感激的看着她,湿漉漉的脸上泪痕还没干。
“我没事的小妹,你这好几天都在俺家帮忙,耽误你出门找菜了,我现在好多了,以后我自己照顾阿娘,你跟四嫂安心出去找菜吧!”
“真的好多了?”徐小妹不放心的伸手摸采薇的脑袋。
“好的挺快的,不信我拿下来给你看看,”采薇说完拿下头上的毛巾,把伤口露给徐小妹看。
“真的好了不少!那个采薇,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了,就让棒槌去俺家喊我,”徐小妹见采薇头上的伤好多了,她也就没坚持要过来帮忙了,毕竟一大家子都等着挖野菜吃。
徐母娘俩回去的路上,徐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阿娘?佟婶子还是想不开吗?”徐小妹左右看了一圈没人低声问道。
“你佟婶子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没想到是一个烈性的人!为了芦苇姐弟,那夜是豁出去的把自己要撞死,现在没死捡条命真是老天爷可怜她,倒是那几个畜生死的透透的,便宜了他们,刚埋地里没几天坟头都长草了,”徐母恨骂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阿娘……”徐小妹停下脚步,又看了四周一会,确定真的没人在跟前了,趴在她娘耳边又道;
“佟婶子真的没被那什么吧?”
“你死丫头说什么呢?这话……”
“不是我说的阿娘,我不是盼佟婶子不好,我听四嫂回来学嘴,说她这几天出门挖菜,老是听村里的妇人说佟婶子清不清白的,就看几个月后她生不生娃了,”徐小妹近乎耳语的解释了原因。
“呸!黑心烂肺的东西,人家寡妇都这么可怜了,还编排她,你心放肚子里去,你佟婶子没被那什么,她那两个腿跟手臂,一看就是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额头破的都瘆人,明显是不从自己磕的呀!”
“阿娘那晚帮芦苇抬她娘,她娘衣服虽然被撕烂了,可下衣都还是好好的,那晚她估计是对准磕死自己的,把几个没根的畜生吓懵了,加上出事时棒槌机灵跑出去找人,来回半个时辰都不到,他们哪来的及做下流事?”
“那晚那几个人当众说的,你不也听到了吗?他们亲口说没对你佟婶子做什么,说明你佟婶子是清白的,你听了后面别跟着瞎说了,姑娘家嘴上不能没把门的,”徐母严厉的交代闺女。
“晓得了阿娘,”徐小妹乖巧的答应道,跟她娘快步回了家。
佟家出的事,在村里成了村民们半个月的谈资,走哪都能听到佟母如何如何了,说到热火处,还能给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可谈到佟家大闺女回来的时候,无一例外都噤了声。
去佟家摸家的那个几人被抬回去后,村民们也是找过借口去看过人的,那死相跟风干的人干子没区别,睁大的眼睛骷髅着闭不上,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扭曲跟痛苦。
就在佟家的桃色绯闻达到顶峰的时候,村里又有两家相继出事了。
新出事的两家人,可没佟母这么幸运,更没有佟家花脸闺女豁的出去命的狠劲。
家里的妇人被糟蹋了,男人暴怒回来死命的毒打娘子女儿,结果当着村民们的面,当场把人打没了。
一时间柳林村家家有姑娘、或者寡妇人家的,都自危了起来,村里再也不见三三两两结伴聊天的人了,更不见高声阔语讨论佟寡妇如何如何的了。
这次谈资的对象,则是变成了那两家人,那两家人也许被耻笑的受不住了。
出事的第五天夜里,其中一家仅存的一个男人,把摸进他家欺辱他娘子的人家,一家老小都给送走了,听说一家老小加一起有七八口子人左右,不少人暗地里说那男人有血性。
芦苇没去看这个热闹,如此没有人伦道德底线的悲剧,并不值得上门看,出了这样的事无论是哪一家,最终承受所有苦难痛苦的,都是他家的妇人。
柳林村接二连三的出现人命的事,村民们开始有点不安份了,有的人想回原籍去,留下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摸了家,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也许柳林镇总是出人命闹的太大了,府城的知府派了官差来。
“阿姐怎么办?有官差进村了,”采薇慌里慌张的跑回来急问道。
“官差如果上门了,你躲屋里不要出来,所有的事情我一力承担了,”芦苇低头瞥了一眼吩咐道,官差来了想立威,她必是第一个跑不掉的人,她对那几个人动手,村民们可都是眼睁睁看着的。
“不行……”
“这事听我的了,你去把棒槌找回来藏好,”芦苇不容置疑的打断了采薇的话。
“阿姐……”
“去找棒槌回来,你在磨叽一会,说不定佟家就断根了,”芦苇厉声说道。
采薇只能不甘心的闭嘴,惶惶的跑出去找人。
眼跟前没人了,芦苇放下手上的活,看着外面脸上闪过迷茫。
不知道大牢是什么样的?给不给吃饭?应该不会给吃的,官府自己都没粮食吃,哪里还能顾得上她这样的小民了!
她坐在屋里胡思乱想了一下午,傍晚天都快黑了,也没见官差上门,芦苇心里不解,心道:“怎么还不来抓呀?采薇带棒槌也不知躲……”
想到这她猛然起身飞似的跑出去,刚跑到徐家门口,碰到兴高采烈回来的徐仲林。
“芦苇,你也是来看分田的吗?”
“分田?分什么田?不是说官差来村里抓人的吗?”芦苇莫名其妙的问道。
“那是他们瞎传的,官差今天来村里是选里正跟分田的,俺们每家登了户籍的人家,都能分到三亩田呢!”徐仲林高兴的恨不得把嘴咧叉。
“好端端的能分到田了?地主老爷愿意让出田地来?”芦苇觉得咋这么玄幻呢?
“嗨,还地主老爷呢!俺们头顶的天都换了,你知道之前给俺们施粥的官老爷吗?他都被拉出来砍头了,如今南阳城的大老爷,换成了新来的,这不新老爷一上任,就立刻派官差下来选里正分田了嘛!”
“还有……”徐仲林鬼鬼祟祟的看了左右一眼,上前低声又道;
“俺们这房子放心大胆的住着吧!这村子的人几年前都死绝了,啥都不剩下了。”
“你怎么知道的?”芦苇听了大为惊讶
“今天来的官差说的呗!不仅俺们这村不剩人了,附近还有两个离府城近的村,也是一个不剩的!”
“说是第一年什么勤王起兵,离府城近的村民,一窝蜂的全躲进了南阳城,结果第三年南阳城被攻破了,城里的人一个都不剩,那些人攻破了南阳城烧杀抢掠还不算,还把南阳城附近的村子杀了一遍。”
“说有什么小将军藏在贫民百姓里,那些兵得着命令了,宁愿错杀全村,不留一口鸡犬活下啥的。”
“所以南阳城附近村子,都是空村子没人住的了,包括那些大地主老爷几乎都死了,就是没死他们也不敢回来要田的。”
“新官老爷来了看南阳城的田都荒芜着,就派兵挨村到户分田,然后督促俺们赶紧把田地种上吃的,”徐仲林挤眉弄眼的笑。
“官差无缘无故的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芦苇挑眉道。
“官差不是跟俺说的,官差是选里正的时候说的,俺刚好就在那里听到了,”徐仲林得意的眉眼弯起来。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分田?”芦苇听完心里不知是喜是忧,随口又问了一句。
“明后两天可以把村里田分完,芦苇,你想要哪的田呀?”徐仲林笑声问道。
芦苇抬手指了指她家屋后,“我想要那边的几块田,我们家没有壮劳力,想要好田争不过其他家,不如退而求其次要眼跟前的田,这样也方便我们娘几个照顾田。”
“行我知道了,我帮你要那里的田,对了芦苇,柳林村的里正选了彭屠夫家,”徐仲林皱眉嘟囔道。
村里虽然有二三百户人家,可是真正算起来,只有老彭家目前是大户,他们家远的近的全部加一起,有十二三户人家,他们还占了村里最好的几座房子住。
“选来选去又选不上我们,管他选谁呢!我只要拿到想要的田就行了,”芦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说的没错,官差不管咋选,也轮不到俺们去当里正!”徐仲林突然明白了芦苇的意思。
“行了我回去忙事了,芦苇听见不是拿人的,她慌张的心也就平静了下来,回到家意外的看到佟母跟采薇姐弟说笑。
“阿姐,你听说了没有?”我们要有田地种粮食了!采薇激动的告诉进门的姐姐。
“听说了,我托徐家的徐六哥,帮我们要了屋后的田,好田我们肯定要不到的,不如实际点要眼跟前的田,这样以后田里种的粮食离家近,我们也能少点担心被偷,”芦苇进屋坐下说了打算。
“好,这事听你的安排,俺们寡妇人家上等肥田想都不要想了,把好眼跟前的田是正经事,”佟母经过死一回了,这心胸格局一下就坚韧打开了不少。
娘几个商量好,次日一早,棒槌亦步亦趋的跟着徐仲林,眼不眨的看人约量他家的田。
因为村里四周有大量的土地荒芜着,刚太平下来,晋启国也找不出多少人口出来,更别提能种田种庄稼的人了。
柳林村目前别看有好几百户人口,实际造册后预览,会发现能劳作的汉子并不是很多。
即使免费分田给村里农户们种,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不敢多要,多要了田种不出粮食,秋收交不上赋税就得砍头,所以量田地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不提要求。
官差量造约田也没那么严厉,看佟家屋后高高低低的梯田都是下等地,还都是草窝子刺树一人多高,也不好下去量约,量造躲懒一挥手,把佟家屋后大大小小的田,给算成了三亩田地全给了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