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身望月（1/1）

虽然傅好雨带着新装备，却依然输了比试。五轮依次升起的七、八、一、五、二，傅好雨射中了七、八、五，她也想像任崇一样，从远处瞄准一、二号靶位，可惜连射几箭都距离沙袋有一点距离，看台上纷纷发出了惋惜的声音，最后只能放弃这两个。接着出场的黄铁也射中了三箭，两人只能比谁用的时间短，黄铁的香比傅好雨的长了一点点，当杜仲顺宣布黄铁胜出时，局面又回到了起点，决胜局对战双方是冉星对百里凡，正如这两人是事件的开端。

换沙袋的间隙，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现场的比赛，一个胖子却来到靶子前的深沟里，一个人正在指挥着大家装沙袋，胖子将人拉到一边，“昨晚的糕点味道可好？”

那人满脸疑惑地看着胖子，“你是谁？”

“我就是个普通学生，昨晚就是我派人送的糕点。”

“什么样子的糕点？”那人假装不明白，其实只想确定下送礼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银色的糕点嘛，用正方形的漆器装着，里面还有一封信。”

管理员终于相信昨天的糕点是眼前人送的，问道：“分量足味道好，有什么事情？”

“七五十四八，下面出场的是我的朋友。”

管理员看了看正在起点准备的百里凡，心里明白了几分，“原来是百里公子。杜老师这些人都是老手，哪能那么容易作假？我不还是把糕点退回去吧。”

“这还不是全看您的操作。”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是百里公子，我也不好说什么。”其实对于管理员来说，这都是可以操作的，平时考试骑射的时候，就会有学生送银子，考官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如果是平时考试，管理员甚至能给冉星加点难度。

“如果能给下一位再加点难度，我还有一盒更大的糕点。”

管理员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场帮你已经很危险了，还让我使绊子？你赶紧走吧，我们快准备好了。”边说边赶人，“你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黄宠走后，管理员拦住这场拉靶子的人说道：“七五、七四，转身就忘了，就按照七四十五八吧，晚上来我家喝酒，有大餐。”

“许头吩咐的，肯定照办。”

黄宠也来到百里凡身边，耳语道：“说好了，七五十四八。”百里凡点了点头，之所以选这五个数，一方面因为都是比较靠后的靶子，比较好射击，另一方面自己已经练习了一上午，比较有把握。他上马时都快笑出了声音，心里知道自己赢定了，提前知道考试题目，还能写不对答案吗？

随着锣声响起，百里凡策马冲了出去，果然升起的也是七号靶子。果然是七，百里凡非常高兴，搭弓射箭轻松命中，人群中传来欢呼声，黄宠等人甚至开始高呼：“百里百里，开足马力！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冉星倒不担心，就射中一箭有什么可欢呼的？

第二圈是五号靶子，百里凡一边想，一边默记着动作要领。他为了赢得这场比试，并没有懈怠，也进行了半天的练习，虽然没法跟冉星的练习量比，但是作为顶级的公子哥，已经很努力了。他特意练习了七五十四八这几个靶子的动作要领，目的就是一击而中，刚开始第一圈很顺利，看来训练成果很显著。剩下几个岂不是一样手拿把掐？

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本应该升起五号靶子，却升起了四号，两个靶子虽然挨着，但是对百里凡的影响却是很大，他在心中暗骂黄宠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既然升起了四号靶子，百里凡只能将错就错，他瞄着靶子，手却越来越抖，眼看就要超过四号靶子处，百里凡赶紧放箭，这一箭肯定没有中。当他再次经过看台时，恨恨地瞪了一眼黄宠，黄宠也是一脸无奈，第三圈升起的是十号靶子，百里凡按照预训练的动作顺利射中。

第四圈升起的是五号靶子，原来是第二圈和第四圈的顺序搞错了，黄宠纳闷道：“怎么顺序还能搞错呢？”百里凡这次想起四号靶子的动作要领，再次命中。最后一圈升起的是八号，这次还好没错，百里凡也没有辜负那半天的训练，再次命中了靶子。

“百里凡五中四。”卫兵报完成绩，黄宠等人都欢呼起来，仿佛已经赢了这场比试，毕竟大部分人最好成绩也就是三箭，优秀的射手才能命中四箭以上，百里凡能命中四箭，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预料。当然百发百中的人则少之又少，并不意味着没有，冉星就是顶尖的射手。任崇傅好雨等人，是从合适的年龄开始练习射箭，都是有一个好师傅教他们，冉星不仅有好师傅——父亲冉斌，更有射箭的天赋，小栗也是和自己配合默契，他从小就开始打猎，打猎可比打靶难多了，实战积累的经验不是单纯打靶能积累的。

但是百里凡还有一个优势，他用的时间较短，或者说他用的香燃烧的慢，黄宠也是神通广大，什么人都能贿赂。

冉星骑着小栗，站在起跑线上等着锣声响起。锣声响起的同时，升起了一号靶子，冉星双手拉弓，双腿轻轻夹着小栗，小栗非常默契地放慢速度，冉星轻松射中，接着又一次轻夹小栗，马儿风一样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弯道处也没有减速的迹象。

第二圈升起的是四号靶子，第三圈升起的是五号靶子，相比于一号靶子更简单，冉星都命中，等到第四圈升起三号靶子时，人群中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冉星升起的靶子比百里凡难，前者多是前区的靶子，而后者多是后区的靶子，冉星面对难度相对大一些，最后一个会是后区的靶子吗？

冉星也在想，第五圈会是几号靶子？希望是个后区的，总不能运气这么差，全是前区的靶子吧。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当冉星冲过起跑线，第五圈锣声响起时，靶子并没有升起。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冉星一边想着，一边稍微放慢了速度，如果跑的太快，靶子升起时自己跑过去，失去瞄准射击的机会，岂不是要输了？当他跑到一半时，终于升起了——二号靶子。

惊呼声从观众席传来，又是个前区靶子，而且冉星已经跑过了，失去了射击的机会。“百里凡的香还剩这么多，看来是赢定了。”有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在四比四的情况下，冉星肯定输了。

“二号，二号！”傅好雨等人大声喊着提醒冉星，冉星也注意到靶子。怎么办？放弃吗？太远了，根本射不中。还是要试一试吧。冉星并没有太多时间想，只见他直起身子，回身瞄准靶子，胯下的小栗也适时放慢了速度，这招回身望月他曾在打猎时用过，当时父亲带着自己射鸟，鸟比靶子灵活多了，最开始他在奔腾的马背上根本瞄不准，后来他练习多了，马背上也如同平地一般。当他为自己的成绩洋洋得意时，冉斌半打击半玩笑地说道：“别高兴，你跟郭大侠差远了，当年在草原上，他可是一箭双雕。”

回身望月正中沙袋。

人群中传来欢呼声，五中五，肯定赢了。冉星依然不敢松懈，如果超时成绩就作废了，小栗也很给力，在香要燃尽时顺利通过终点线。

“五中五。”卫兵报出成绩，确定有效，冉星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傅好雨等人高兴地欢呼在一起，百里凡则愤怒地抽了黄宠一鞭子，责怪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于大千止住喧闹的人群开始讲话，他首先宣布冉星队胜利，百里凡队只是惜败，接着继续讲起这场比试的起因，“百里同学跟冉星两位，虽然都是一年级，却痴迷武艺，决定以武会友，其他人听说后也积极参加，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学以致用的精神，是永争第一的精神。当年贾丞相成立长林书院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教书育人，教育兴邦，是为了培养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可是长林书院成材率越来越低，根本配不上最高学府的称号，你们就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于大千喝了口水，继续讲道：“今天，我们组织了一场伟大的比试，胜利的比试，并不是说胜负不重要，我还要再次恭喜傅同学、任同学还有冉星三位，百里同学，申同学和黄同学也不要气馁，你们只是差了一点点。但是就传达出来的精神和风气，那他们都是胜利者，都是先驱者。希望大家以后多进行这样的比试，如果想比试，可以跟杜老师报备。”他看向杜仲顺，“杜老师您就辛苦一下。”

杜仲顺点了点，表示愿意接受这份差事。接着于大千又请金城讲两句，金城推脱了一番还是站上讲台，先是表演了自己在军中的特技——骂人，你们这群学生太差劲了，骑射竟然会脱靶？要是在军中那就是打一顿板子之类的话，然后又说自己是个粗人，不如于社长、杜老师会说话，最后说了些鼓励的话，鼓励大家勤加练习武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场比武风波就在于大千金城的定性中结束了，他根本没提百里凡欺负秋丽月的事，也没提冉星打抱不平的事，只是将其说成同学之间比试切磋。杜仲顺也很满意，这样不仅达成了保护冉星的目的，小伙子也出尽了风头，百里家还有长林书院的面子都得到保全，但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百里凡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难道面子比里子更重要吗？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深夜里，百里满案头的油灯依然微微摇晃，朱然走上前来，提醒百里满道：“丞相，已经快三更天了。”百里满抬头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案头的文件，“今天就到这里吧，朱兄，陪我到花园里走走。”

白天还很热，太阳落山就凉飕飕的，百里满走在前面，朱然跟在后面，两人默不作声走到了一段路，长年共事的经历让朱然知道百里满一定有什么心事。来到一棵树前他们停住脚步。“这棵树以前是歪的，你还记得吗？”

朱然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俗话说小树不修不直溜，百里凡最近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百里满对子孙们的要求，他要求子孙们正直坚毅，吃苦耐劳，具有一系列好品质，而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财富欺压别人，穷奢极欲。“我明天去趟长林书院，教育教育百里凡。”朱然是百里满身边的老人，能代表他的意思。

百里满抽出宝剑砍了一根藤条，藤条上面带着倒刺，他将藤条挑到地上，对朱然说道：“把这根藤条带给于大千，告诉他，如果他没有打人的鞭子，我可以借给他一根。”

“用完记着还回来。”百里满有些疲惫。

第二天，朱然去了长林书院，于大千亲自迎接，两人谈起了百里凡，说丞相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特意送来一根藤条。于大千叹了口气，央求朱然道：“毕竟是亲孙子，要是打坏了可担当不起啊。”

“丞相可让你用完记着还回去，你敢不打吗？”朱然宽慰道：“鞭子沾上血就行，这是最好的金疮药，保证他无事。”说着拿出一瓶金疮药。

“金疮药我这里也有。朱大人，咱们一起去百里凡住处行刑吧，你也好做个见证。”

当他们来到百里凡住处时，他正在看美人跳舞，正是海外女团的一员，身材妖娆，衣服穿得比上次更少。见到有人来，她连忙躲进其他房间。

“哼，书院不允许留宿他人，你竟然还留宿舞女？”于大千怒斥道。

“我输了比试心情烦闷，找人跳跳舞解解闷还不行吗？朱大人你也来了，难道我爷爷也知道了？”百里凡并不起身，只是狠狠地对于大千说道，“你不遵守约定，说好了不告诉我爷爷的。”

百里凡开始慌了，如果爷爷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肯定会收拾他的。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很疼他，特别是奶奶和妈妈，可是爷爷却要求严格，做错了事就要惩罚自己，而且以体罚为主。

“我没有禀报丞相，你可以问朱大人。”于大千说道。

“你以为丞相只能通过于大人了解书院，了解你的情况吗？”朱然边说边拿出藤条，“这是你爷爷送你的礼物。”

百里凡看到藤条，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太了解这意味着什么，“朱大人，求求你了，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改还不行吗？”说着就要往里屋走。

“这是金疮药，你就别跑了，快快接受惩罚，我也好向丞相回禀。”

王大千看他没有乖乖受刑的意思，只得指挥卫兵将百里凡按在地上，脱掉上衣，此时百里凡已经哭出来了。

“凡公子，对不住了。”于大千亲自鞭打，一鞭子下去，百里凡就皮开肉绽，藤条上的倒刺深深扎入背上，百里凡喊叫声、哭的混成一片，声音冲出了宿舍，整个书院都能听得见，打到第五鞭时，百里凡已经疼晕了过去。

“朱大人，可以了吧。这上面都是血肉啊。”于大千问道。

朱然点点头，吩咐人赶紧把百里凡扶进里屋躺着。“郎中，把倒刺拔出来，上药包扎。”

郎中早早就等在门外，此时赶紧进来拔刺，百里凡又疼醒了。“妈的，轻点，哎呦，哎呦。”虽然他身体不能动，嘴上却一直骂骂咧咧。

见百里凡并无大碍，朱然于大千嘱咐了几句好好养伤之类的话就走了。出了门后，于大千将藤条交给朱然，“朱大人，可以交差了吧。”

朱然接过藤条仔细看了看，“可以了，于大人，丞相希望你多管教管教凡公子。”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要是我自己儿子，早一顿棍棒打死了。”

“于大人言重了，还请多费心，我还有事就先回丰都了。告辞。”

“告辞！”

屋里的百里凡依然在嗷嗷乱叫，黄宠等跟班已经过来围在床边，“凡公子，你受苦了。”黄宠安慰道。

百里凡此时非常颓废，完全没有了以前骄傲跋扈的样子，只是喃喃自语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肯定要报仇，我们计划抓点毒蛇蝎子，扔到冉星床上，到时候他上床睡觉的时候直接咬死他。”

百里凡点了点头，“谁去抓？”

大家面面相觑，意思是肯定不是我去抓，要抓也是别人。见没人说话，百里凡大怒道：“滚蛋，都给老子滚蛋，一群没用的东西。”

病床上的百里凡依然在无能狂怒，丞相府里的百里满看到朱然带回来的藤条上面沾着点点血迹，心情舒畅了不少，他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以为百里凡会吸取这次教训，实际上管孩子比管朝堂要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