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骑枪大战（1/1）

傍晚时分，钟启文回到了长林书院，杜仲顺马上去找他，刚见面就问道：“冉星是冉将军的孩子？”

钟启文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其让到书房，顺便吩咐张金泉准备饭菜，“还没吃饭吧，边吃边说。”

“我现在哪有心情吃饭？你怎么不早早告诉我呢？现在想来都怪我，要是端午那天我去宴会厅处理骚乱，就不会让恩人之子陷入险境。”

钟启文泡好了茶，递给了杜仲顺一杯，“尝尝今年的新茶，胡三小姐送来的，最好的台明。”

“茶我也没心情喝，他得罪了百里凡，肯定会被报复。”

钟启文喝着茶，“我已经听张金泉说了，我看好这个孩子，敢于帮助弱者反抗强者，这是难得的品质啊。”

“那肯定，虎父无犬子。可是他现在得罪了人，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很危险的。”

钟启文抬眼瞄了他一下，“不觉得跟你年轻的时候很像吗？”

“钟大人，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赶紧想办法救人吧。”

“今天下午比武怎样？”

“那肯定是冉星赢了。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就不怕他背地里害人吗？他可是干得出来的。”

钟启文叹了口气，“唉，百里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百里满还算是英雄，百里伯松是个莽夫，百里凡就只能算是小人了。明天我约上军社于大千，还有你我，找百里凡谈谈，他爷爷要是知道他如此混蛋，不，他不敢让他爷爷知道。”

“您和于社长出面那肯定好，不过于社长是百里满的人，会不会帮我们？”

“他还是明事理的人，平时你也关照关照冉星。”

“那是自然。”

“不过采买材料的事情，要抓紧，买了之后直接送到祁将军府中，这次我特意去找他说了这事，他那里地方大还偏僻，做事方便。”

杜仲顺点了点头，“第一批还要半个月就能到。我已经找了一批可靠的人押运物资。”

“一定要秘密押运。”

于大千约五十多岁，人很瘦，头发花白，胡须稀疏，满脸严肃。他在书院是军社社长，在朝中任太仆，主管全国马政，是冉斌的最上级。他坐在正中间，右下首坐着钟启文，左下首坐着杜仲顺。百里凡跟黄宠站在大厅中间，黄宠战战栗栗，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于大千是百里满身边的人，传承着丞相严格严肃严厉的性格和态度，端午期间的事情自己这个舅爷对自己是不会手软的，现在就看百里凡能不能救自己了。

百里凡若无其事地站着，眼睛四处瞄着，似乎对现在的处境并不担心，天大的事情一句爷爷百里满，或者一句我爸是百里伯松就能解决。他站的有些累了，看旁边有个板凳，径直走过去坐下。

“站起来！”于大千用力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吓了大家一跳，黄宠更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百里凡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心里还是怕这个铁面社长的。“你还有脸坐？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吗？调戏歌女，持械斗殴，还跟人争风吃醋，雍州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百里凡再狂妄也不敢在爷爷面前狂妄，如果于大千将这些事告诉百里满，自己就要肯定要挨一顿鞭子。可是让他承认自己错了，感觉面子上又过不去。他辩解道：“于老师，肯定有人造谣，我们只是同学之间切磋武艺，根本不是持械斗殴。再说也是冉星先做了坏事，不信你问黄宠。”

黄宠哪敢说话，跪着一动不动。于大千继续训着：“狡辩！一派胡言！切磋武艺有拿双手剑的？还开了刃，你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我怎么能那么狠心？于老师你可要讲证据。”

钟启文喊了一声“拿上来”，张金泉拿着双手剑进了会客厅，并展示给在场的人看，“这是不是你比武那天拿的剑？于大千继续问道，“这不是黑骑军的制式剑吗？从哪里偷来的？”这双手剑正是黑骑军的制式剑，用雍州最好的钢铁锻打而成，剑柄上刻着狼头，比市面上大部分的剑更锋利更耐用更沉重，多用在黑骑军马上作战。这剑是黄宠特意从黑骑军借来的，当时刚比完武，擂台上的人都在吵架，程攸留心将剑收起来，当晚就交给了钟启文。

百里凡这下无话可说，突然踢了黄宠一脚，“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混蛋！”黄宠更加惶恐，也多了怨恨，全是你要追秋丽月，现在怎么怪我？但是他不敢反驳，只能乖乖挨了这一脚。

“放肆！”

百里凡不再踢人，接着说道：“于老师，别给我爷爷说啦，他天天日理万机，因为我这点破事儿麻烦他多不值当。我以后肯定改，我对天发誓，如果我不改过自新，就让我断子绝孙！”

杜仲顺打断了他，“不用发毒誓，只要给冉星认错，以后不找他麻烦，就不告诉丞相。”

“认错，不可能认错。我又没输给他。”

于大千问道：“你都被打下擂台了，还没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为了自己不被责骂责打，擂台当晚黄宠就将计划告诉了百里凡。他辩解道冉星能赢全是因为耍赖，不正面对拼只会打你的腿，咱们要再比一场，这次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就比骑战，谁先被打下马谁就输。您从小就骑马，骑术肯定比冉星高，咱们的马也比冉星的马好，到时候再这样，肯定能赢。百里凡连连表示同意。

“我要再比一场，比骑战，如果他赢了，我就道歉，以后也不报复他，这事就能翻篇。”

三人互相看了看，似乎觉得这个条件还能接受。杜仲顺站起身说道：“这次骑战比武，就由我负责。”另两人也点了点头，杜老师提出自己负责这场比武，钟启文表示同意，他负责是对冉星的保护，可以最大杜绝百里凡的盘外招。

雾渐渐散去，长林书院的武场显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片圆形的场地，正前面是阅兵台，两边摆着兵器架，上面放着刀枪剑戟等，阅兵台后面是合院。杜仲顺为了降低事件影响，也为了不出现上次的混乱场面，这次没有放开让人进演武场，只是让双方亲近的人进来，百里凡这边跟着黄宠、申胄等平时的跟班，连蒋辉都没来。冉星这边是傅好雨、程攸、顾柯等人，邓慈从丰都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懊悔的表情把冉星们都逗笑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内容。

杜仲顺将两者叫到阅兵台前，“这次比武，遵循公平公正公开，武器只能选长棍，谁先落地谁败，不得打马，听懂了吗？”两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好，去合院准备吧。”百里凡对着轻蔑一笑，仿佛这场比武他赢定了一样。

不一会儿，两人从合院出来，上马后在演武场两头站定。冉星穿了一套铁扎甲，他本来还打算穿自己的竹甲，杜仲顺劝他说道：“骑马比武不同于比剑，马跑起来冲劲儿很大，很容易受伤，还是要穿铁扎甲，我那里有一套你拿去穿吧。”傅好雨替冉星婉拒了杜老师：“就不劳老师费心了，您还是裁判呢。我有一套布面铁甲，我借给冉同学用。”

“哈哈哈，你的他能穿上吗？”

“顾柯身形差不多，顾柯也可以借。”顾柯翻了个白眼，意思是怎么又是我？

王麻子铁匠铺的杨师傅知道了冉星的事迹，也派徒弟找到冉星，告诉他自己店里刚做好一套扎甲，可以借给他。有天晚上，邓慈神秘兮兮地将冉星叫出宿舍，说自家护院的师傅有一套铁扎甲，可以借给他。

冉星很感动，没想到这么多人帮自己，他谢绝了大部分的好意，杜老师是裁判，用他的东西会留下偏心的口实；杨师傅的扎甲是别人定制的，自己拿来用不好；民间私藏甲胄会被判刑，冉星不愿意好同学家冒险；最后他选了顾柯的铁甲。

百里凡依然穿着上次那套皮甲，这次又加了个笠盔铁面，整个人都包了起来。“我又不会打你脸，为什么包这么严实？”冉星大声喊道，言语里带着嘲笑。

对方并不答话，策马向冉星冲过来，那是一匹高头大马，白色的皮毛非常光亮，找不到一根杂毛。冉星见对方启动，也策马迎战。只听得“砰”的一声，双方长棍在空中相击，冉星暗暗吃惊，百里凡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震的他虎口生疼，几天不见，难道他吃了大力丸吗？

虽然看不到百里凡的脸，冉星却能想到他骄傲的面孔。他不敢怠慢，紧紧握紧长棍，回马又向对手冲过去。几个回合后，两人依然不分上下，杜仲顺仿佛看到了冉斌当年的风采，当时他的年龄要大一些，在校场上来去如风，不仅骑术第一，枪术箭术也是数一数二，“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杜仲顺暗暗称赞道。二十回合后，冉星竟然有些支持不住，对方不仅力大，而且敏捷，冉星找不到对方破绽，越打越急躁。

又一回合交锋，对方起手式是大力下劈，冉星准备举枪相迎，没想到对方变招极快，在双方靠近时由大力下劈改成了横扫，冉星来不及格挡，情急之下向后一躺，长棍顺着他的鼻子尖飞了过去，接着双腿一夹马肚子，小栗立马窜了出去，如果继续纠缠，冉星肯定要被打下马。看到此情景，傅好雨也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带铁面还是有好处的，冉星心里暗想。他摸了摸小栗，马儿已经出了很多汗，大口喘着粗气，自己也很累，汗流浃背的。当年父亲让我练骑战，我总是偷懒，现在遇到对手了。如果有弓箭就好了，诈败然后回身一箭就能将他射下马。没时间细想，对手又向自己冲来了。

只能用拖刀计了。

这一回合冉星根本都不敢和对方硬碰硬，虚晃一招就分开了，下一回合他又没有和对手对招，直接跑开了，对手也发现了冉星越来越弱，一招一式逼的更紧。冉星趁机跑开，绕着演武场转圈。

“又开始绕圈了？这次你的奸计不可能得逞的。赶紧认输吧。”场下的黄宠大声喊着。

冉星也不搭理他，继续骑着马绕圈，放慢了速度，给百里凡追上来的机会。他侧眼一看，看到他从右边越来越近，逐渐到了长棍的范围内。百里凡率先出手，用力向冉星刺来，冉星左手抓住马鞍，身体向右侧一歪，整个身体挂在马的右侧，看准时机，右手那棍反身向百里凡刺去。

百里凡反应也很快，身体后仰躲过了突刺，接着手中的长棍突刺变劈砍，正中冉星的身体，冉星吃痛不住，掉下了马。对手也拉住缰绳，没有让马踩到他。

场下黄宠等人欢呼着胜利，“赢了、赢了，杜老师我们赢了。”杜老师冲进场地，拉住白马喝道：“竟然是你！”傅好雨等人已经扶起了冉星，还好他穿了铁扎甲，伤的并不重，大家也看清楚了马背上的人。冉星最后一刺打掉了对手的笠盔铁面，对面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申胄，冉星对他有印象，前几天在聚会上对出‘枪头尖尖，大锤圆圆’的汉子。

“百里凡呢？”杜仲顺问道。

“小将自愿出战！”申胄翻身下马，单膝行礼说道。

“我问你百里凡呢？我知道你是谁。”

“小将自愿出战！”他只有这一句话，根本不回答杜仲顺的问题。

杜仲顺恨不得直接打他两巴掌，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招手让黄宠过来，问他：“百里凡呢？”傅好雨更是生气，“你们作弊！”抽出宝剑就要砍黄宠，顾柯程攸等赶紧拦住她。

黄宠有些害怕，眼神不自主地瞄了一眼合院，被杜仲顺看到。杜老师明白百里凡就藏在合院里，命令场边的兵丁进合院抓人，百里凡见藏不住，反而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王大千等人约百里凡聊天后，百里凡愁得吃不下去饭，连黄宠私藏的好酒都没兴趣。他怪黄宠道：“你竟然提出比骑术，我要是输了怎么办？”黄宠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比武那天，百里凡先跟冉星一起听杜老师宣读了比武规则，然后在合院里换成了雍州子弟中武艺最好的申胄，穿着上次的皮甲，再带上笠盔铁面挡住脸，大家都相信上场的人就是百里凡，只是为了不伤到脸才这样。等赢了以后，再回到合院换回百里凡，神不知鬼不觉赢得这场比武。可惜他们没有算到冉星会打落笠盔。

“杜老师，你可没规定不能必须本人上场。”百里凡说道，“他是自愿帮我出战的。”

“小将自愿出战！”申胄又说了一遍。

“这本来就是咱俩的恩怨，为什么要让别人出战？”

“哼，只要跟我作对，就是跟雍州子弟们作对，谁出战有区别吗？”百里凡不屑地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这种穷人，没有根基的人的区别，这次我饶了你，以后把尾巴夹起来做人。”众人也满面笑容地站在百里凡身后，仿佛一座山挡在冉星身前，他永远也迈不过去。冉星胸口好闷，不仅仅是因为刚才挨了一棍。

“你们还知道廉耻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杜老师，你除了会告家长，还有什么本事？我不仅参加比武，而且赢了，你更不能告家长。”说完就要带着人走，“有能耐你也找人帮你。”

“好，咱们再比一场，我带人跟你比！”说话的人正是傅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