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捡了个老婆(1/1)
话语戛然而止。
小姑娘不知道是真气过头了还是体力不支,此时已经昏了过去。
可哪怕是昏着,眼睛鼻子也皱在一起,仿佛在和谁较劲一般。
陆君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收紧手臂。
叫洛甜儿,穿着嫁衣,在罗家坡附近失踪。
嗯,的确是他老婆。
可这个洛甜儿……
他隐约记得媒婆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优点:洛家那个女儿膀大腰圆,是个好生养的。
膀大腰圆?
陆君泽低头瞥了一眼。
小姑娘的腰还没他一巴掌宽,捞在怀里轻飘飘的,仿佛他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掉。
*
人影。
刀光。
鲜血迸溅,场面混乱。
有一道男声撕心裂肺的喊着——
——甜儿!快跑!!
洛甜儿再次醒来,是在床上。
盖着柔软的被子,头顶是紧密的瓦片房顶。
她轻嘶了口气。
想起来了。
自己失去记忆,一身嫁衣,独自在荒山野岭,被一个叫陆君泽自称是她新婚相公的男熊——人捡走了。
那个熊长着张帅气的脸,但好像脾气不好,很凶。
昨天男人把她捞在肩膀上跟麻袋似的扛回家,两人交流了半晌,她还被男人吼了好几声,才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来历。
淮北不知道哪个县村一户洛姓人家的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老远的嫁给淮南安宁县山田村的陆君泽。
谁知送亲队伍走到罗家坡附近时,遇到了山贼拦路洗劫,整个队伍没留一个活口,倒是自己这个弱女子不知道怎么跑掉了。
难怪会做这样一个梦。
可……梦里喊话的那个人是谁呢?
也死在了山贼手里吗?
洛甜儿抿了抿唇,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她换了一身不太合身的白色里衣,虽然陈旧,但洗得很干净,还有一股子皂角的清香。
身上的伤口也都上了药包扎好。
尤其是右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脑袋和脸上也有,整个人被包得像粽子。
她慢吞吞挪到窗口。
屋外,男人裸着膀子,正守着炉子熬药。
火光将他的皮肤晒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肉线条滑下,消失在深色的裤腰附近。
洛甜儿撇开眼睛。
这个男人、竟然不穿衣服!
陆君泽灭了炉火,把黑漆漆的药汁倒进汤碗,一起身,就看见正对着这里的窗户边,站着个没有脸的人形白影。
“操,什么玩意儿?!”
他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差点跳起来,手指猛地戳进碗里,烫得一哆嗦,嘴里叼着的野草都掉了。
话音一落就反应了过来。
那是他捡回来,失去记忆,裹得跟粽子似的,新过门妻子。
小粽子,啊不,小妻子也被他吓了一跳,身影一晃,脑门狠狠磕在了窗柩上。
咚的一声。
陆君泽:……
他换了个手拿碗,甩着烫红的拇指,推门进去。
刚磕了头的小粽子正捂着额头,泫泫欲泣。
听到声音看过来,然后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立刻转开了目光,脸色羞红。
不知道为什么,陆君泽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麻。
他停下脚步。
脑子里闪过那双透亮的猫儿眼含着轻飘飘的控诉,衬着要掉不掉的泪珠的样子。
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你,你醒了?没事儿吧?”
“你!你你你——”
洛甜儿咬了舌尖一下,挑了最重要的说:“衣——服!”
陆君泽挑了下眉。
传闻里,洛甜儿可是追着那些身材好的男人满山坡跑,非要摸呢。
名声差得要死,不然也不会特地挑了个穷乡僻壤嫁了。
竟然会羞成这样?
……难道失个忆,连性子都改了?
想到昨日拍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掌心又轻又软,暖呼呼的……
陆君泽轻啧了声,放下药碗,随手抓了件衣服。
洛甜儿绷着身子坐在板凳上,被又糙又硬的凳子膈得屁股疼。
她白着脸,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要,要回家!”
男人扣扣子的手一顿:“不行。”
洛甜儿脸色白了白。
陆君泽看着她颤抖的身子,拧紧了眉头:“从山田村到淮北,快马加鞭都要半个多月。”
“而且村里只有驴车。”
“以你现在的身体坐驴车,还没出村就死路上了。”
洛甜儿脸色更白。
男人说的不无道理。
而且昨天她也看过两人的庚帖和文书,男人说两人是夫妻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不管她失忆与否,她都是陆君泽名义上的妻子,陆家才过门的新媳妇。
别说她压根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就是记得也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
洛甜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男人鼓起的肌肉和蒲扇大的巴掌。
何况这个男人还这——么凶!
她鼓了鼓脸蛋,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轻垂下,看起来颓丧极了。
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被推到面前。
“把药喝了,其他事情,等你伤养好再说。”
汤药看起来黑漆漆的,一股子苦味。
洛甜儿犹豫了半晌才端起来。
出门前,大概是看洛甜儿情绪不高,陆君泽又开了口:“老三已经去淮北那边打听你家的消息了,你不用着急。”
“还有山匪的事,武胥侯的护卫杀了山匪后就把剩下的东西全部送去了县衙,等你身体好了我再陪你去拿回来。”
“我今天晚上要上山,离开几天。你如果一个人害怕,就去找陆弯。”
陆君泽说晚上要上山,可天还没擦黑就已经收拾了东西出门了。
晚上是一个小丫头进来送的饭菜和药。
脑袋上胡乱扎着两个丫髻坨坨,穿着单薄的粗布衣服,身量看起来才七八岁。
是陆君泽的五妹陆海棠。
她似乎有点害怕洛甜儿,轻手轻脚的,等洛甜儿察觉到屋里有人时,小姑娘已经留下东西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洛甜儿瞥了一眼,脸色一垮。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嗯,这么寡淡的晚饭。
一碗清可见底的米粥,小半碟没有油水,看起来硬邦邦黑漆漆看不出品种的野菜。
她都说不清到底是陆家对自己不满,还是这个家真就这么清贫。
洛甜儿犹豫了好一阵,才忍着反胃将东西全部吃完,喝了药。
虽然从她在山脚下苏醒到躺在陆家的床上,整件事都透着诡异的巧合,但陆君泽有一件事说得很对。
她需要先养好身体,才能考虑其他事情。
吃!必须吃!再难吃也要吃!吃饱了才能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