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中榜（1/1）

王禄急急忙忙跑出佘府，一脸厌恶。

若不是母亲给他们做事，若不是佘家逢年过节给他送些补助，他向来是对这种粗鲁无礼的暴发户敬而远之的。

可怜命运不垂，连莺儿佘燕燕这样的泼妇都能锦衣玉食，他母亲作为传统的大家闺秀却要忍饥挨饿。连佘虎那般流氓子弟都能去晋城读书，他如此才华却为生计奔波。

王禄望着远处的深宅大院，咬紧牙关，他坚信，凭借自己的一身才华和满腔抱负，他必会出人头地。

王禄随母姓，他的母亲王氏曾是太原高门望族的大小姐。当年戾帝残害忠良，屠杀了王氏满门。母亲作为唯一幸存的血脉，在晋城被父亲所救。

可怜父亲只是一个渔夫，但胜在眉清目秀，忠厚老实，王氏便也同他和和睦睦度过了十几年。

只是他十岁父亲便淹死在河里了，围绕着晋城的那条湟水，养活了晋城千千万万的子民，却也扼杀了他的父亲。那条白鱼，也是在那里出现的。

他一时心情复杂。

王禄弯腰走过村口低矮的门栏，村中没了往日的喧闹哀怨，出奇的静。

人都去哪儿了？他心想。

往家的方向走去，逐渐有嘈杂之声，熙熙攘攘。

大群的村民围着他家破败的小院。

他急匆匆冲了上去，生怕母亲出了什么事。“让开，让开！干什么你们？又来抢东西了不是？”他对几个平日里向来喜欢刁难他母亲的老妇人叫嚣道。

没想到她们竟一副谄媚的嘴脸，“诶！禄哥儿，恭喜你啊，以后富贵了可不能忘了婶娘们啊！”

他一头雾水，进屋看到母亲坐在床上，红光满面，眼含泪水，手中拿着一张油纸。颤颤巍巍地说道：“禄儿，中了，中了！你中了解元啊！”

王禄一愣，转而大喜，激动不已，抱着母亲喜极而泣，嘴里念叨着：“中了，母亲，太好了！我中了！”

彼时我正在睡觉，突然来了一大群人叨扰了我的好梦，我隐隐听见人们祝贺的声音，王禄和母亲的哭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可恶的人类，为一点小事就大喜大悲，真是丢人。

我在瓦罐中静心修养，除了时不时的头痛，体力妖力都恢复不少。可我依旧看不到。我想定是曜玄那一掌，我头碰在冰面上瘀了血，若是有针灸就好了，我能尽力一试。

若我能看见，就能返回南溟去解救阿孃了。不知道南宫嘉恒得逞没，阿遥还好吗，他同公冶晗好吗？我想知道一切。

小院里来了一位中年乡绅，面目和善。他一来，院里人都安静下来。看来此人颇有威望。

“牛乡长，您也来了啊！”王禄赶忙出来迎接。

乡绅摆摆手，微笑道：“我早就不做乡长啦！不必客气，禄哥儿。我是专程来恭喜你的啊！”

尽管王禄有些心气，但面对这位十里八乡最有威望的乡绅同时也是父族的族长，他也是毕恭毕敬。

牛乡长和蔼一笑，挽起王禄的手。“禄哥儿可真是太给咱们村长脸了，你想当初去晋城考试去了多少人啊。只有咱们禄哥儿拔得头筹，真是光宗耀祖啊！”

他语重心长，颇有些愧疚地说着：“怪我不好，当初你同母姓我大力反对，还将你们母子俩逐出族谱，是我眼界狭窄。王老夫人教子有方，能娶到这样的良妇真是我们牛氏之幸啊！”

母亲倚在床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当初为了延续王氏高贵的血脉，她同丈夫力排众议，甚至不惜被逐出夫族，也要让这个孩子和她姓。现在，一切都熬出头了，她心中满是欣慰。

牛乡长拍着王禄的肩膀，郑重地宣布：“我决定，将牛二郎一家重新写进族谱。咱们牛家出了这么一个大才子，我不仅要写进族谱，我还要写进族里的贤人榜。挂在家族祠堂里，让日后的子子孙孙都向禄哥儿看齐！”

“禄哥儿，快谢谢族长啊！这是天大的荣耀啊！”

王禄的倔强都在那一瞬间崩溃，他心里万分感激，不停的向族长鞠躬。这么多年的无名无分，任人欺负，都好像熬出头了。

他这人不慕黄白之物，再苦再累也受的。只是不能让人看不起，受人尊重，名声远扬便是他所求。

“禄哥儿，将你考试的证件拿出来，我上交给族中长老。早早将你写上贤人榜！”

“好，太好了！”王禄激动地说。

或许世间每个人都有一份执念，王氏的执念是延续太原王氏的血统，王禄的执念是恢复光荣的门楣，我的执念是南溟。很多年后，当我看清了一切，才发现离开是我一辈子最错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