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突袭与牺牲（1/1）
“夙夙，我觉得明天开始要加衣服了。”宫秦从长传院回到碧水宫，进了殿里还是觉得凉飕飕的，“咱们这里有地龙吗？”
“宫里怎么会有地龙？十万连峰倒是有不少。”彦夙在殿里看武记，闻言抬头，没听懂宫秦说的是什么，“这两日随时可能下雪了，是该准备暖炉了。”
“下雪？这还有十几度呢！”宫秦惊诧，“你们这里四季交替都没有个过渡吗？”
“度是什么我不知道。历年都是这时候下雪的，换季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彦夙合上手里的武记，“你不是坐不住吗？马上过年了，最近也算太平，我们可以再出宫一趟。”
“你们这里要过年了？！啥时候？”宫秦没想到上班没几天还赶上放年假了。
“一月有三十，十二月便是三百六十日。年末五天是福年日，按着传统从十二月下旬中就开始过年了。”彦夙说到，“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不是最爱放假了吗？”
宫秦美滋滋：“无所谓哩。到时候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咱们去尊城过年。”
“你有钱去不成？”
“好你个彦夙！你没有反驳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你默认了！”
“……”
十二月首旬七日晨，旬休。
“如兰？这会儿还没到饭点呢？”宫秦看到钱如兰冲进正殿，从彦夙手里接过手炉递给她，“出什么事 了，跑的这样急？”
许是为了不错过碧水宫的早膳，这几日宫秦都不大赖床。天一日比一日冷，现在殿里都开始烧炭了。
钱如兰满脸苍白，全身颤抖，却并没有接过手炉。
“是……是灰书！十万连峰的灰书！”
彦夙闻言猛的站起来，黑光一闪消失在殿里。
“如兰，你先缓一缓！”宫秦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急忙上前把暖披搭在钱如兰身上，扶她坐下，“十万连峰出什么事了？能不能给我细细说说？”
“呜呜呜……姐姐，是珀玳营！十万连峰的兽妖突袭了珀玳营，我哥哥还在那里！呜呜呜……”钱如兰哭得接不上气，“珀玳营伤亡四成！姐姐你说我哥哥是不是死了！”
“没事的……你哥哥一定没事……”宫秦抱着钱如兰只重复这一句。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天冷了，十万连峰的兽妖都会蛰伏起来吗？不是还在盘算着出宫过年吗？怎么突然死了那么多人呢？
宫秦有些恍恍惚惚，好像听不到钱如兰的哭声了，抬头看到刚刚她冲进来时撞开的门，这会儿才感觉到一股无法抵御的寒气在身上蔓延开来。
直到深夜彦夙都没回来，宫秦也没有跟自己想象的那样难以入睡，只是做了整夜的噩梦。
梦到自己上辈子小时候的经历；梦到彦夙去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梦到自己被三头六臂张牙舞爪的兽妖撕成碎片。
直到彦夙把她唤醒，宫秦才艰难地逃离出来，睁开眼睛。
“夙夙，如何？！”彦夙没有像往常一样使尽浑身解数，只是轻轻摇了摇她，而宫秦亦是立即清醒，坐起来急忙问到。
彦夙双眼通红，一脸倦容，握住了宫秦的手。
“宫秦，齐溦姐战死了。”
十二月首旬六日，十万连峰西南外围。
尽管天气渐冷，兽妖活动变少，但风行军的探查一日也不曾懈怠。昨日齐溦的【句芒意】在此处发现了蹊跷，这个时候居然有兽妖聚集！
这个情况十分反常，但距离太远又无法准确判断。事关重大，风行将军武掣英，副将齐溦，行将卢矜带领九人深入探查。
“掣英！不对劲！”齐溦手贴着一棵参天巨木，眉头紧锁，“他们在移动！起码有万数之众！”
“如此多兽妖，如若迁移我们怎么察觉不到！”武掣英不解。
“是跳跃！他们用的空间之术！”齐溦只觉得脊背发凉，“他们要突袭！”
武掣英闻言站起来，再也没有一点松弛，脸上满是凝重：“如此强大的空间术从未见过，你可探得到方向？”
“他们分开了！我需要靠得更近才探得清楚！”齐溦话语一顿，看着武掣英，“你带三个人回角营报信。”
此时已经迫在眉睫，伤亡无可避免。至少有一个角营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袭击，他们风行军要做的是争取保住另外三个角营。
武掣英当即明白过来，怒声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如果他们空降角营，会有什么下场你很清楚。只有先他们一步探到方向，赶在前面报信，才能把伤亡降到最小。”齐溦神色平静，“该是我们做选择的时候了，将军。”
十二月首旬六日夜，十万连峰兽妖首战空降珀玳营，因出其不意，珀玳营伤亡惨重，珀玳将军战亡，全营战亡四成，重伤半成。磐龙营、银虎营、焱雀营提前半个时辰收到风行军急书，积极迎战。
风行军牺牲六人，后队副将齐溦战亡，行将卢矜轻伤归营。
十二月首旬七日，灰书入宫，告五城。
十二月首旬八日，内域合宫议。
直到宫秦坐到合宫议的座位上，依旧没能接受就在一日前宫外刚结束了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这个事实。这次合宫议来了十几个女子，大多数她都不认识，可无人开口说话，十分压抑，宫秦话也丝毫没有交谈的心情。
直到武掣英进门，宫秦抬头看去。
她第一次如此充分又直观得感觉到人对疲惫这个词的生动诠释。
武掣英头发散乱，双眼微陷而不聚神，嘴唇发白，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坐在那里，宛若一个会动的木偶。
宫秦几乎认不出来她是上一次合宫议那个飒爽的皇后将军。
后面的谈话中，宫秦终于不是全然听不懂，她清清楚楚的了解到这一次突袭死了多少人，平铺直叙的数字让她惊心动魄，在座不少女子愤恨，啜泣。
悲绝的气息让宫秦待不下去，自顾自出了议事堂。
直到合宫议结束宫秦回去找彦夙。
只看到堂里剩下武掣英和彦夙两人尚在说话。
宫秦走过去，看到武掣英呆愣的脸上嘴皮上下微动。
“为什么齐溦没有回来呢？”武掣英的语气听起来像讲述话本故事一样没有色彩，“她还让卢矜告诉我，她把我的青花醉藏在银虎将军那里了，她怎么不自己来告诉我？”
“齐溦是真傻，这我不得天天喝呢。”
“往后再也没人管我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