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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为教(四)(1/1)

蒋慎言连忙回身看那稳住椅中的人,在面向他时,胸中苦于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失去了控制,倾泻而出。

祁时见看她那似悲又喜,还揉了疑惑与渴求的复杂表情,如此不值钱的样子,令他嘴角轻浮。他哂笑一声,从椅子上起身,举步走来。

“好,本王应你,”祁时见负手而立,对那五花大绑的男人笑说,“保你们平安。”可他话题一转,推拉道:“但要等得到天明之时。”

“那不算今天算明天了。”男人恶狠狠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祁时见一身轻松,反驳说:“这就不劳费心了,你们能平安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吧?再说,天明好赶路,也不差区区几个时辰,不是吗?”

男人紧紧抿着嘴,似有十万分的不满。他狠狠剜了祁时见一眼,又看了看蒋慎言,思忖片刻,才吐出一句“成交”。

祁时见一笑,转身在蒋慎言耳畔低声说:“好了,你问吧。”再回坐到圈椅上,继续看起戏来。

“两件事,多一件少一件都不行。”男人在蒋慎言开口前,抢先强调道。

女郎冲他点点头,了然于胸。她终于把郁郁于胸的问题吐出口来:“第一件,宁兴学。”

“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的全部。”

“呵,”男人面对蒋慎言时明显面色更松弛些,“小小娃子,口气不小。先说最要紧的吧,人不是我们杀的。”他的“我们”,指的是无为教。

“那你可有线索?”

“哼,巴不得跟他撇得清清楚楚,两不相干,怎么可能会管他的闲事?让你失望了,没有。”

“你们果然认识?”他们料中了。

“只能说有些迫不得已的联系而已。”男人话语中流出一丝无奈,“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

男人嗤笑,反问:“你说呢?”

“啊……”蒋慎言想起爹爹曾告诉她无为教是层层管理的组织,只有最高层几个云中人物才知其全貌。其余教众皆是上知下,却不知下之下;下知上,却不知上之上。一个“菜堂”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小江湖门派,自己有自己的堂主,自己有自己的人手,斋堂之间甚至都不一定熟识,一切皆靠教内密令信物相认行事,但遇事却可以保持高度一致的凝聚力。是个分则散于四海,合可倾尽天下的可怕存在。这也是朝廷官府为何会对此教如此忌惮,倾力围剿的重要原因。

男人的意思肯定是有人用密令传递消息给他们,但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姓甚名谁,只管遵从教义。

“你们和宁兴学联系时都说了做了些什么?”

看来宁兴学是跟比他们更高层的某人达成协议,对方才会派下面的菜堂与他相助。

“大都是些官场上的腌臜事,一些能帮他戴稳乌纱帽的事儿。比如替他押送些不干净的银子,或者帮他教训教训不顺眼的人?哼,估计这里头也没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就不白费口舌了。”

蒋慎言眉间一凛,抓住其中重点,追问:“那你们有没有替他教训过一个姓文的姑娘?右布政使文承望的女儿?”

“不记得了,”男人虽然语气吊儿郎当,但并非在撒谎,“我们也不是每件事都亲力亲为的,拜这天下的不太平所赐,不成气候又能供我们使唤的人,可比你想象中的多。”

“你对此就没有一丝印象?”蒋慎言急切想要个答案。

男人看出来,这是件重要的事儿,他眼眉一沉,说:“你是怀疑我们杀了那个官家小姐?”

蒋慎言让他别偏离重点。“我只是问你要些信息线索,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我自有评断。”

男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而后说了模棱两可的话。“可能有,可能没有。”

“可能?”

“他给过我一张列了名字的清单,告诉我时不时派人去骚扰一下那些人,仅此而已。但那清单上的名字究竟有哪些,我只管吩咐底下人做事,不曾特意记过。”

蒋慎言瞳眸放大,忙问:“名单在哪儿?”

“哼,自然是在斋堂里,丰山寺。”男人视线瞟向祁时见,意味深长道,“你们若是信守承诺,我可以考虑出去后给你们送过来。”

“一言为定,不许食言。”蒋慎言险些就要跟他击掌为誓了。那人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脸上反倒写着“只要你们信守承诺”。

“未免误会,我强调一下。人不是我们杀的,昨夜也没人去过宁兴学府上,你们要找凶手给我去别处找,明白吗?”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们的清白。但他们平日为祸治安、鱼肉百姓也是事实,并非他此刻表现的这般无辜。这点蒋慎言心中清楚得很。

“你可知道宁兴学是否跟别的斋堂有所联系?”

“那就不归我们管了。”男人轻蔑一笑,“不过料想那蠢货也没有上下翻腾的本事。”

“怎么说?”

男人看着她,眼中笑意闪烁着狡黠,道:“反正人已经死了,说出来也无妨。上面嫌弃他太过麻烦,好像动了把人甩掉的念头。”至于怎么个“甩掉”法,便不言而喻了。

“只是没有明确的命令下来之前,我们也不会轻易行事罢了。”

若他说得属实,那倒是可以彻底排除无为教的嫌疑了。倘若真是他们干的,男人断不会多嘴坦白承认,往自己身上抹黑。丰山寺一行人对宁兴学最是了解,若要找人除掉他,那这个斋堂的教众是最好的选择,上面也不会冒着节外生枝的风险,再另选他人。那不合常理。

见女子陷入思索久久不说话,男人便催促:“宁兴学的事问完了?那还剩最后一件。”

蒋慎言醒神,回身看看祁时见,询他的意思。

祁时见没有任何表示,始终稳坐椅中,似有将事情都交给她来决断的意图。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蒋慎言了然,转回来,盯着男人,把那个名字道了出来。

“振灵香,你可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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