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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借个人(三)(1/1)

蒋慎言从旁听着,暗觉奇怪,祁时见连整个公门都呼来喝去的,找仵作验尸怎么还这般弯弯绕绕的。再说,最近也没听闻有什么人命案子啊?

瞧一眼何歧行,就看他心里也犯着嘀咕,同样的狐疑,正朝自己投来问询的视线。

蒋慎言凝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动作祁时见岂会看不见?他浅笑一声,总算有了动筷的意思。“看两位也好奇得很,我们边吃边说罢。”都说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看来兴王倒不在乎这个。

只是他夹了第一口菜,就险些把对面二人噎着——“我要何先生验的人,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文婉玥。”

祁时见全不顾他们目瞪口呆,自说自话继续道:“三日前,藩司右承宣布政使文承望过寿,因我父王三年丧期未满,他作为下臣不便开宴铺张,只关门与家人门生聚首简单小酌了一番。我自然不能到场,仅派人送了贺礼,故而那日情形到底如何也不甚了解其中细节。”

“本是喜事一桩,可当夜,文府忽然走水。火势不大,却唯独烧毁了二小姐文婉玥的闺楼。次日,文家便派人来报丧,说文婉玥葬身火海,就那么没了。”

何歧行常与公门之人来往,对顶头这些个大官还是知道一些的。文承望是个桎梏守旧之人,最是典型的官场儒生,名声倒是不错,门生也不少,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同进士出身也被他想方设法弄回安陆,放在身边办事。女儿文婉玥的名号外面的人也听说过,虽然只有十七八,可才情出众,诗词歌赋远胜于她兄长。

前两日文府的确起了火,但扑灭得快,还不等火丁赶到,自家便消灭了,故而也没闹出多大动静。

可因此也令他觉出不对来。

“这倒是奇了怪了。”许是因为牵扯到人命,何歧行竟冷静听了进去,顺势分析了起来,“府官家中别说走水这等大事,就连小偷小摸都要上报公门详查记录的,这死了个大家闺秀,我怎么什么也没听闻?”

“大抵是被压下来了呗,布政使位高权重,想办到很容易。”蒋慎言觉得这事很怪,但怪不在此处,“谁家没点儿想藏着掖着的事儿?”市井之间那些个闲言秘事的,她听得还少吗?

“偌大一个布政使府,只有二小姐的绣楼着火,还只烧死了二小姐,这才是怪事。”她点道。

“怎么说?”

“火没蔓延四周,说明火势还没大到不可控的地步,她为何不叫?为何不逃?”

“许是贺寿席间饮了酒,昏睡过去了呗。”

“就算是昏睡过去不省人事,那满院的仆役又去哪儿了?眼睁睁看着火把楼都烧了?”

“这……”何歧行觉得蒋慎言说得有道理,况且这个兴王打算让他验尸,肯定也是对那文二小姐的死心存疑虑的,于是他求证祁时见,“兴王殿下可是怀疑走水在后,人死在前?”

祁时见看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说出了些东西。

“正是,文家态度晦涩不明,文承望似要一心按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内三缄其口,对外只称意外,确实让人不得不生疑。”

蒋慎言想想,若说祁时见将何歧行拉进来是为了验尸,那想方设法开棺验便是,起火之时人是死是活一验就知,可把她拉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到底是要她给谁相面?不能是给个死人相面吧?

蒋慎言不禁打了个冷战。

莫非……?

“殿下怀疑这是桩凶案?有人杀了文二小姐又放火毁尸灭迹?”

祁时见笑了。说真的,他压根没料到二人中有谁能这么快就摸出症结所在的。蒋慎言给了他小小的惊喜。

“看来本王寻天师来相助,是个正确的抉择。”

“不错,本王心有揣度,便派影薄前去查探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当晚起火前,文婉玥身边的奴婢是文承望亲自遣散的,故而起火之时,绣楼才会只余文婉玥一人。”

“啊?若真是凶案,凶手岂不是……?”“文承望?他图什么啊?”

对面二人同时惊诧道。

文婉玥与祁时见若顺利完婚,便是未来名正言顺的兴王妃,这于文承望和文家而言,都是光耀门楣照亮仕途的大好事,可谓前途无限光明。文承望倘若真的狠心下手,那结果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完全不构成动机。

“这也是本王想不通之处。不过身负嫌疑之人不止他一个——文承望遣散了满院女婢,可唯独没见文婉玥的贴身侍女以蓝,当时她不知所踪,且最近一段时间她常偷偷出门,不知去往何处。”

“还有一人,”祁时见说着,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口气裹了三分凉薄,“影薄还带回个不小的秘密,文婉玥早与人有私情,此人是寄住文府的门生左瑞。据说两人情事是府内众所周知的秘密,若我父王当初没点中文家呈请圣上准婚,文承望大有可能会将得意门生左瑞招为赘婿。”

“我倒是横插一脚,夺人所爱了。”祁时见哂笑道。

蒋慎言听了浑身不自在,心道这内院丑事是可以随便说给他们俩这外人听的吗?当真不怕折了皇家威严?事成之后不会因此宰了他们灭口吧?

“左瑞有因爱生恨的动机,以蓝与文承望形迹可疑,此三人最有嫌疑。”

“明日一早,我会带你们前去文府吊唁。”祁时见抬眼望向蒋慎言,“三人均会在场,天师,到时可就要看你一展神通了。”

何歧行忽然啪地一声撂下筷子,方才还心系着人命案子,这一听又板起脸来。

“兴王殿下,你让她相面可以,让我验尸也随便你差遣,但丑话说在前头,事成之后我们立马就走,里里外外可跟我们没有半点儿关系。别到时泼上一身腥,洗都洗不掉。”

许是何歧行的态度太过乖张放肆,侍立一旁的影薄抽身动了一下,似要呵斥,但被祁时见抬手拦下了,十足的容忍。

“事成再议事成之事,不过何先生的顾虑,本王明白。放心,二位不会有何性命之忧。”他意味深长道,“不如说,你们活着对本王才大有益处。”

何歧行攥了攥拳头,暗自啐了一口,心道眼前这半大小子若不是个皇亲国戚的,这份嚣张跋扈早够他吃十顿拳脚了。

“今晚你们二人暂住我处,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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