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司机大叔（1/1）

“当当”的敲打声响起……

在一阵异响声中，货车厢门被打开，炎热的酷暑天气下，一股令人感到舒适的寒流从中倾泻出来，令所有流汗者都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车厢内挂满了被刨开的生猪肉，露出一排排粉白色的骨骼，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在货箱车板上，也堆放着许多生猪肉，已经占满了整个车厢，连人通过的道路都没有留下。

吴鸣茫然地站在原地，他和那位开车的司机是同样的表情，压根就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要干什么，总之觉得应该不是要查处车辆，而且他们的枪里可都塞满了子弹。

黑人队长大致扫视了一眼，捏了捏离他最近的猪屁股，在司机费解的目光中，他笑了笑，很自然地将手上的油蹭在司机大叔肩膀上，“不用担心，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违禁品，去拿你的驾照吧，看一眼你就能走了。”

虽然大叔很茫然，但还是点头称是，可就在他想要关门的时候，队长的大手稳稳拖在了车尾门上，阻止了他的行为。

吴鸣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其他几位士兵的另一只手悄然扶住枪身，两手摸枪，这很明显像是要准备开火。

等男人走后，吴鸣终于明白了他们这一次要执行什么样的任务。是的，给猪打针！

黑人队长从口袋中拿出刚才交接的物品，那一支墨绿色的针管，在他摸过的猪屁股上狠狠扎了一针，将里面的液体迅速推入，而后熟练拔针，关闭车尾门。

吴鸣张口结舌，但好在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大叔也走了过来，虽然看到了队长伸手入怀的动作，却没有看清装的是什么，毕恭毕敬地将驾驶证递上，“大人，生活不容易，我还有病重的孩子和老婆要照顾。”他的脸上尽显沮丧，唉声叹气，本就弯曲的脊梁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超吨在这片地区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货车与客车的处罚是相同的，严重的都要吊销执照。这里人们的生活本就水深火热，一旦家中有人患病，多坚持几年就会完全摧毁一个家庭。大叔可能是唯一能给家里人带来希望的火光，他不敢想象一旦自己这把火光熄灭会给妻儿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吴鸣盯着男人沮丧的脸看了一会儿，心有不忍，悄悄凑近队长耳边说：“要不就算了？”

声音不大，连他周围的其他队员都没有听到，却被中年大叔听到了，他失落的脸上出现了第一次笑容，很淡。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从了吴鸣的意见，黑人队长忽然笑了，也没有伸手去接男人递来的执照，“我又不是管交通的，你不用担心，快进城吧，最近城外不太平。”

吴鸣有种错觉，这个时候他好像完全变成了透明人，除了大叔以外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他。

“不太平？看大人们这身行头，是不是在搜查什么逃犯？”男人壮着胆子问。

只是他问完就后悔了，对着吴鸣和黑人队长尴尬地笑笑，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发动引擎。

这时，黑人队长做出了令吴鸣头皮发麻的举动，他回头朝着离他很近的吴鸣看去，但那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他身上，他感觉队长的视线穿过了他的身体，望向他身后……

等到车子走后，旁边的人递给吴鸣一支烟，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吓死我了，我以为这次要闯祸了呢。”

此刻吴鸣的表情变得极其夸张，双眼凸出死死盯着前方，像看见了鬼一样。他坐在车里，而且是在副驾驶位置，就在刚刚拦下的冷藏车上，旁边递给他烟的是刚才那位大叔。场景转换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丝毫痕迹，这种匪夷所思的变化有种像是在梦中的感觉，就是那种一切都不合理，在房顶上跑着跑着突然就变成了正在拉屎的厕所中，而下一刻又变成了与一个少女在亲吻！

作为一个良好的青少年，他当然是不抽烟的，而他身边似乎也没有会吸烟的人。这个时代“无害的香烟”已经变成了大人物们的消遣，天人的重税之下没几个人能抽得起。

这时，大叔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将递来的烟又抢了回去，“忘记了，你还没成年吧。”

“大，大叔，你认识我？”吴鸣不敢置信。

“认识，从你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认识你了。”大叔直视前方，摇开一半的车窗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烟雾吸去了大半。

车子行驶的很平稳，一直是顺着城外环。吴鸣从他的答话中获取了一条很有价值的消息。进来有可能指的是进入车里、进入梦中，但也有可能是进入地牢，甚至进入领地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转头看着大叔想要问什么，这时大叔将还剩半支的烟头从车窗外弹飞，抢先开口道：“别问，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大叔……”

“年轻人啊，凡事要有耐心。”

“不是，我是想说……乱扔烟头容易引发火灾。”

“哈哈哈！那倒是我的不对了！”伴着大叔爽朗的笑声，车内也唱起了一首能使人放松的音乐，吴鸣有感觉到车子在颤抖，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们来的路上的天边多了一圈黑色的线条，但他此刻还不知道那线条是什么。

“我有个可爱的儿子，他比你小些，应该要叫你哥哥。”

路上，大叔很健谈，跟着这首曲子开始介绍他自己的家庭。吴鸣偶尔会插上一嘴，但后来插嘴的次数也少了，直到变得沉默。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让我感到害怕的时候，他浑身抽搐，呼吸艰难，双眼瞪大就像刚才的你一样。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呼吸几乎没有了，心脏跳动得很慢……医生告诉我，说我儿子是先心病，主动脉缩小，血液无法正常流通。我还没意识到这种病有多么可怕严重，直到卖掉了我和媳妇一起住了十五年的房子。

人工心脏在初始阶段一直运行的很好，我儿子也苏醒了过来，我和我的妻子很开心，因为他几乎是我们的全部。作为一个父亲，我觉得哪怕是我死了，都要让他平安地活下去。

可一周后噩耗再次传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在植入人工心脏后他身体内的其他器官开始病变衰竭。一个还没有开始享受青春的他却要终日忍受病痛，活在一间小房子里，身上被插满各种吊命的仪器。

我被告知现唯一的方法就是换一颗健康的心脏……一颗真正的心脏！医生告诉我有两种方法：第一就是有一个健康的人自愿捐献，还需要查验是否配型；剩下的一种就是向雨衣公司购买一颗与他完全匹配的心脏。

如果不是配型问题的话，我想我可能在当时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万般无奈下我将希望放到第二种方法上，却了解到一颗心脏就需要120万。该死的我房子才卖了40万，人工心脏花了20万，就算医院答应会做出道德补偿，到手总共也才30多。距离那个数字太遥远了。

不过我想老天还是有眼的，一个黑市的商人联系到了我，答应我可以用我其他的器官来换取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在不影响我生命的前提下。”

司机向吴鸣展示了一些伤口，吴鸣看到他的胸口处、腹部都有很长的缝合伤。

“肺叶、胃部和肾脏，我将我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大叔向吴鸣展示着，一一细数那些器官获得的收入。“我查过了，有些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我不理解他们买去要干什么？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救活我的儿子，哪怕他们是拿去喂狗都行。”

吴鸣像个哑巴一样看着大叔那些伤口，想组织一些语言，却总是组织不起来，开口变成了，“那你刚才还抽烟？”

“哈哈哈，”大叔笑了笑，“我刚才可没吸，干我们这行准备几盒烟已经是常态了，刚才拿都拿出来了，我就点了一支，入嘴过过味，最后不是丢了吗。”

虽然是笑着，但吴鸣看到大叔此刻的脸部有些不太正常的灰暗，就好像是用水墨画出来的一样，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