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赌石（1/1）

数日后，鎏金院门口如期架起了赌石大会的横幅，红砖绿瓦相辅相成，六层高楼成尖塔状翼然临于城中心处。

今日前来参会的人摩肩接踵，宽敞的大厅人头攒动，光是看戏的都快踏破了门槛。

所谓赌石，便是先通过肉眼观察来判断被风化皮包裹的翡翠原石的好坏，在切割后方可对翡翠的价值下定论。

所谓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袋。

若赌赢了，一夜之间便可光宗耀祖。若赌输了，轻则失利，重则丢命。

主场的曾老板捻着胡子站在台上，仅咳嗽了几声众人立即安静下来，“欢迎诸位来参加本次赌石大会，规则还是与往年一样，隔皮断货，价高者得，取得魁首者便能获得聚宝阁拍卖会的邀请函一张。有作弊者，则驱逐出阁，永无参会资格。祝各位慧眼识珠，得偿所愿。”

“好！”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唱和声此起彼伏。

宴欢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肩膀措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没有道歉就算了那人还自顾自地说道：

“哼不就是赌石吗？要不是为了邀请函我才不会来这种鬼地方还跟这些平民共处一室。”

谁口气这么大？

她抬起头，看见一位头戴冠玉，右佩容臭，衣着华丽的男子背着手站在前面。

男子身侧的侍从一边替其扇风一边拍马屁道：“世子再忍忍，一个邀请函罢了对您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

瞥到他腰间的玉佩，阿岚小声提醒：“这位好像是邕王世子。”

邕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自开府娶妻后便一直低调行事，从不参与朝廷纷争，要是知道他的好儿子在外头作威作福恐怕要气出病来。

忍一时是一时，宴欢暂时不想惹是生非，扭头就往楼上走去。

翡翠原石，也称毛料。每一块毛料都被安置在一米高的木制展台上，并在面前注明了场口。

一路看过去，大多资质平平。

忽然一块灰白色原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细看它的正面有两条蜿蜒平行的色带，呈豆绿色，大概二十厘米长。

阿岚疑惑道：“小姐可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块原石的色带颜色质量极高，但……”

宴欢本想再进一步观察，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块石头本世子要了。”

不知何时上了二楼的邕王世子指着宴欢面前的原石，睥睨的眼神似乎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阿岚看不下去，“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你谁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配跟我说话？知道我是谁吗？”他扫了眼阿岚的打扮，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你！”

宴欢伸手拦住了还想反驳的阿岚，说道：“公子莫要动怒，是我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您，我替她给您赔个不是。”

她刻意放低姿态，紧蹙的眉头削减了浑然天成的英气，又掐着能嫩出水的嗓音，眼睑微红像极了一只面对狩猎者而不知所措的兔子。

见那无礼丫头的主子居然是个柔弱美人，立即又换了一副嘴脸：“既然如此，我就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

“先前阁主说了价高者得，不然我们公平竞争如何？”见他放下戒备，心里已经有了对策的宴欢趁热打铁道。

“一块破石头罢……”

邕王世子刚准备将这石头让给她，看出了他心思的侍从急忙制止道：

“世子慎重，万一魁首就是这块石头又该如何？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美人与邀请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改口应了宴欢的请求。

宴欢先假意报了个低价：“五百两黄金。”

“六百两黄金。”邕王世子胜券在握地追加道，这点钱对他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

“七百两黄金。”

“八百两。”

每当宴欢提一个数，邕王世子就会在后面加一百两，两人几乎是两两不相让。

直到宴欢说出“两千两黄金”后，对方才逐渐面露难色。

先前倒是没看出这小娘子这么有钱，随着价格越报越高他较之前也没了几分底气。

“两千四百两。”宴欢仍然不紧不慢道。

眼看他似乎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她又可怜兮兮道：“公子您不知，我家里头是做珠宝的，我一来就瞧上这块毛料喜欢的不得了，公子若是能将它然给我，小女自会感激不尽。”

一听对方是个懂行的，心里默默笃定魁首就是这块石头，邕王世子狠下心来一咬牙，

“两千五百两黄金。”

殊不知这正中她下怀，宴欢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认输道：“公子出手果真阔绰。”

没料到光一块破石头就花光了今日带的酬金，但想到如果真的买中了魁首那倒也不亏，心里才舒服些。

邕王世子强颜欢笑道：“还行吧哈哈，这点钱不算什么。”

作为见证人的曾老板拢手笑眯眯道：“公子请随我来这边签字画押。”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阿岚问道：“小姐为何把它让给邕王世子？”

“那块原石并不化底，不像种水料可以保底，基本上是四两拨千斤，能开出优质翡翠的机会渺茫，风险性太大。”

说罢阿岚深表佩服：“小姐真是聪明，这样一来又铲除了一个竞争对手。”

“也不一定，是不是魁首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如果说利用人心来达成目的是宴欢最擅长的招数，那么她的脸就是最好的烟雾弹。

正为小聪明而喜悦的二人完全没注意到她们刚才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