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呆滞（1/1）

迪弗联系完就跟叶知远拿着车上的急救绷带先给这头大象的伤处给绑住了，在附近他们也没有发现断掉的鼻子和尾巴，也不敢轻易给这头大象用麻醉剂，掌握不好剂量可能会影响到后面的治疗。叶知远看着这头满是血的大象，心有不忍，他忍不住抱住把头倚在他身上的莱恩的脑袋，亲了一口，小声地跟它说道：“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确实还好不是你，希望它平安，它也算是你的邻居吧，我们莱恩最好一个好邻居也不要少，我们崽崽永远都不要伤心。”

叶知远对莱恩总有一种崽崽的心理，另一方面又好像是崽崽在照顾他、守护他，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莱恩住在这片地方，既是平安无事的，那还是平平安安地生存下去吧。同时他又怜悯生命的逝去，这也是每个人的生物本能。

莱恩很乖地没有发出声音，不会刺激到这头受伤到奄奄一息的大象，它顶住摸着它头的叶知远，眼眸里没有野性，反而湿漉漉地，像一湍流的江水，汹涌着温柔与爱护，仿佛里面住着一个听不懂语言的人类灵魂，正在守护着身旁的青年。

“到了。”叶知远向迪弗大喊，他们快速地跑过去将来的人带过来，医疗队就地判断了一下伤势给它简单处理了一下才敢将它抬上飞机。

那只大象就交给希伯来了，迪弗仍是留在这边，叶知远下一次也许一个人不能应付得了，他们从前怎么会放任他一个人在这儿呢，简直危险。明明迪弗是一个老员工，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考虑不周。

直升机已经走了很久，他们还在原地坐着，幸好有莱恩在才可以这么放松。叶知远和迪弗的眼神都有些呆滞，还在回想刚刚的事情，那只大象、那些染着血液的灌丛就像永久印在他们脑海里一样，从前也甚高的使命感这个时候就像水壶快要烧开的时候发出的吱吱声在他们心里越来越高昂。叶知远除了自己的使命感，还在想，如果他没有和莱恩认识、一直在一块，也许莱恩有一天也会因为失手或者是年老体迈，被撕裂在草原上，流血而亡。

他们两个盘膝坐了很久，眼睛里的神采没有因为大象也许很大可能救不过来就消失，反而愈加坚毅肯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叶知远心里默默地念叨。

他打开光脑开启了直播，发现有很多弹幕在滚动，迪弗也看见但还是没有反应，仍然坐在那里呆呆的。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叶知远看着大概有个五千万人就带着直播球，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充满了疲惫，“这是刚刚有一头受伤的大象待的位置，我们发现了它，在大树底下，后来发现它的鼻子和尾巴都断了，浑身都是血，刚刚已经被医疗队带走了。”

他给他们看了看血色的灌丛，淡淡说了句：“这是刚刚发现的地方。”又转过去指着树上的痕迹说：“这是它痛的站不稳撞上去的地方。”

【.....我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人总是会失语】

【哎】

叶知远并没有去看弹幕，他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回到迪弗身边，在他旁边又盘膝坐了下来，把直播球转向迪弗，“这是我的搭档迪弗，他率先发现了树上的血迹”。

“旁边是莱恩，你们可以欣赏这里的风景，我坐会儿。”

叶知远说完就沉默了，他的眼神、步伐以及状态都透露出一股平淡，但这种平淡却让人觉得他很疲惫，他们两个都是这样的状态，眉眼都没什么太大情绪起伏，好像耷拉着精神般，弹幕也没有人发了。

迪弗突然就从眼睛里面落下来了一滴泪，极快地就那样从眼睛掉到了地面，就像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动物送走那样干净利落，他的嘴角开始抽动，眼底突然就出现了红血丝，受伤的大象给予他的痛这时候才命中他的心间，击落了他的眼泪。他拆开一颗糖递给叶知远，又拆开一颗糖叫了一声莱恩，看见莱恩听话地来到他面前忍不住给它喂了糖以后抱着它静静地垂泪。

迪弗也明白一颗糖并不能安慰叶知远，他只是想让叶知远嘴里甜一点，自己没有吃是因为含不住。他安静的垂下眼睑，埋在莱恩怀里，试图阻止身边四散的伤心，但是伤心就像一个四处勾的抓手，抓伤了他自己，也抓伤了叶知远。

叶知远也没有吃糖，他把这颗糖攥在手心里，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拳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他原本并不想哭的，才入职没多久不是吗，怎么会哭呢，但是他没有想到，命中迪弗的那把枪同样穿过了自己，烙下了永久的印记。

心里唾弃自己，怎么会不伤心，一条生命的暴击，如果说生命的逝去让人无感，那必定是因为距离不够近。

他圈住自己的双腿，躲在里面隐藏自己，却被迪弗击破，叶知远的身体被抽噎的哭泣出卖，维持不住自己不肯哭泣的姿态。他眼睛通红，嗓子又开始胀痛，生理与心理让他双重痛苦，被淹没、被排挤出自己的身体。

直播间的人还是沉默不言，他们看着这两个人，情绪也被牵动，有的已经在看直播时捂住脸哭了起来，死死地掐自己想要停止却不能够，痛苦是源于内心的，肉体上的痛苦无法抵消，甚至肉体已经被精神麻木掉，这种痛已经若有若无。

星际男女都没有什么哭泣是谁的专属或者哭泣是代表软弱的说法，他们会为每一个联邦公民或者动物们的逝去而感到惋惜，因为人类文明已经延续了很久，也经过很多灾难需要人类共同去面对，所以他们共同组成了联邦，心与心相连，人与人和乐。只有经历过灾难，才晓得人类在本质上并不是互相对立、互相冲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