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各取所需（1/1）
人走没影了，洛沐沐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南戚，气愤着甩过头快步朝门口走去。
一笑天阁楼很高，挡住了街市的繁华热闹，留给了一个寂静的后院与郢都接连，可楼墙却也不够高，它挡不住那潭孤幽自洁的寒月。
洛沐沐裙摆轻轻擦过漆红色的门槛，齐刷刷的寒色便毫不留情的压满了她全身，女孩微微起首，月色透过精长浓密的睫毛，塌陷在那清澈见底的瞳眸里，星月自傲清高，余光幽寒澈骨，悄无声息中平息了沐月人心中的怒火。
离开了，她要何去何从？
洛沐沐摊开了手心，用尽全力握住一份幽蓝，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一份清寂，好不容易沉下的蓝色再一次萦绕了她全身，她对蓝色喜欢得紧，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了，女孩沉下了头，眸子里多了一份舒心，回过身注视着南戚，静默良久。
她还是迈了脚步，几步之内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像之前一样，她很想就这样静静的待在他的身旁，永远不要让他察觉，她还是喜欢他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舒服与心安。
洛沐沐平了心境，很快便入了梦境，只见童鹿儿双眸黯淡无光，无神的站在一片熊熊火海之中，看到洛沐沐的一刻，似乎是见到了黑洞里的一束光，发了疯的朝她扑来。
童鹿儿带着恳求的哭腔，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衣袖，“洛沐沐，真的是你，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你帮帮我，你带我回南阳，好不好？”
“…你？”洛沐沐塌下了目光，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怎么会是师尊执法，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洛沐沐，你帮帮我，我想见他一面，你帮帮我。”
洛沐沐之前看过倩儿的记忆，自然知道当年正是南途执法，将汀尧山灰鹿灭了族，想清了原因，洛沐沐瞬间狠了目光，轻松将衣袖从童鹿儿手心抽离，面色沉了下来，“既然你找回了记忆，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不，不！”听到洛沐沐的回应，童鹿儿很抗拒，摇着头步步向后退去，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抱着头痛哭了起来，突然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再次冲到洛沐沐面前。
“不！你做了什么，既然是交易，那你又为我做了什么！”童鹿儿整个人变得很矛盾，刚气凶凶冲洛沐沐大吼完，立马却又在她面前跪下乞求着，毫无尊严可言。
“洛沐沐，我求求你，我保证只见师尊一面，这样，你带我回南阳，我把我的灵魂，我的情感都给你，不，不，你不是要入世吗？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童鹿儿心急火燎，边说边自我否定，整个人精神已经失了常。
洛沐沐神色有了动容，毕竟这件事，她似乎确实没有帮到童鹿儿，洛水又怎能白白捡了便宜！
南戚醒来时，月色没了寒气，恐是怕有心人找它算账，半边歪的躲进了高高的山丘，斗转星移，刚刚傲气的星星稀稀疏疏的点着几处，破晓微微染红了远处的天际线。
他自封的结界不知何时没了影，洛沐沐正乖乖的趴在他的腿上，裙裳轻纱之间，开满蓝色碎意的幽以洛沐沐为中心，将他们团团围住。
南戚猜到了所以然，不过，更让他惊奇的是，当他检查自己的精神力时，原本破碎不堪的精神力竟然已经完整的结好了。
南戚将视线转到了洛沐沐身上，脸色依旧严正不阿，可眼眸中却是藏不住的柔情，他小心翼翼的将女孩抱起，正步踏出了房间。
洛沐沐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殊熙殿，女孩微微睁眼，在陌生的房间里快速搜寻了一番，在确定没有出现那抹身影后，重新闭上双眼回了个笼，没过多久，又一把掀开了对她来说有些沉重的被子坐起了身，眼睛却依旧舍不得漏开半点缝隙。
洛沐沐习惯性的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我不明白，师尊执法，可明明是外界先挑起的事端，为何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的族人赶尽杀绝，我不叫童鹿儿，我是童乌月，我还有个哥哥，他叫童乌星，他很优秀，也很疼我，可不知为何，他总是渴望离开汀尧山，后来郢都来了人，将他带了出去，之后他就再也没了消息，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交易，可是突然有一天，汀尧山下的城池给父亲送了一封秘信，他们要父亲子夜时分到城门口换下哥哥，再然后，父亲和哥哥都没有回来，等到的是师尊的所谓执法，洛沐沐，我想亲自问个清楚。”
“……童鹿儿！”想到这里，女孩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生起了几分兴趣，南途，你还真是有些神秘啊！
南阳界明面上光鲜亮丽，南戚作为天尊在明，将各个界域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谁又知晓，南途作为执法者在暗，为维持这世间的秩序，背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以为，他又如何牢固住自己的地位的。
洛沐沐下了床，伸了伸懒腰，神清气爽的往外走去，可无意的一瞥，却正好看到了那幅被南戚高高挂起的画境，洛沐沐瞬间慌了神色，惊恐万状的凑近了些，看着那画中境，境中人，简直与心中之景毫无二致，久盯了，却又略微有些说不上的不对。
洛沐沐湿了眼眶，急迫的冲出了房间朝阁楼赶去。
阁楼之上，南戚换了一身白衣，桌案前铺好了宣纸，旁侧用镇尺压了一张泛黄的纸张，伸入阁楼的红叶伴着轻风，影子在纯净竹香的纸张上随意游走，却丝毫不影响男子雄健洒脱的抄摘。
“醒了？”南戚察觉到了洛沐沐，却丝毫没被分心，轩昂自若的问了一句。
洛沐沐看到如此神姿的南戚，竟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才回过了神，随之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跟前。
洛沐沐一直是这样，很少有什么事能在她心中坚定下来，总会被各种突然出现的小事情打乱了情绪，她有些不忍打破眼前人这份难得的聚精凝神，女孩动作很轻的在他对面错落坐下，顺手拿起了一旁的书卷，有心无意的翻了几页，低声呢喃道：“末下王城，非欲而不过……”
南戚听到洛沐沐准确的读出了卷轴上的文字，瞬间停笔怔在原地，正言厉色的抬了眸，“你怎么会认识江氏文体！”
洛沐沐对上了南戚犀利的眼眸，顿时严肃了神色，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你到底是谁？”
洛沐沐眼眸一转，云淡风轻，“一本书竟然能让你生出这么大的兴趣，看来我不该看得懂它。”
南戚放下了笔，死死的盯住洛沐沐，“这次我盯紧了，你别再妄想绕开话题！”
洛沐沐轻笑一声，也放好了书卷质问道：“怎么？现在打算刨根问底了，话说你到底是不是天尊啊！怎么一出南阳就没了半条命呢！蒲阳界是，这次也是，你这又算是哪门子战神啊！”
蒲阳界！难道那次受伤，她也在场，南戚内心一阵困惑，可他很清楚，若是接了话，话题就很难再岔回来了，沉思片刻，南戚扬起了眸子，不行，还是得问个清楚！“既然都有疑问，那就各取所需，如何！”
洛沐沐丝毫不退让，直接回了话，“正有此意！”
两人怒目相向，各怀鬼胎，谁也不让着谁，洛沐沐看着南戚毫无动作，率先开了口，“行，你自视清高，我先问，你房间的画是什么时候画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听到洛沐沐的问题，南戚显然有些没接住，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问的是这个，“前几日，没来得及！现在轮到我了，之前在蒲阳界，我因何受伤？”
洛沐沐听此一阵嗤笑，“你不会告诉我，南阳界的天尊不光灵力微弱，连记忆力也不行吧！”
南戚微微皱眉，“你只需回话！”
“好，不管你在出什么花招，既然敢玩，那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是，你是为我接了那只狐狸的一掌！如何。”洛沐沐显然猜错了用意，不过也是，她不知道南戚没了那部分记忆，若不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又怎会故意拿这件事来说呢。
南戚显然得到了意外收获，…为她，接下一掌吗？不对，狐狸，白韵！
洛沐沐没等着南戚回神，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你在一笑天交手的人是谁？”
南戚面色阴沉了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即便他心中早已猜到她定会问那件事情，可是内心还是没有强大到能瞬间接得住，南戚几分不屑，有些慵散的回应到，“郢都护法，席令。”
洛沐沐神色张皇，“席令…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郢都的护法自然在郢都了，不过，据我所知，他是东挽的手下，也可能会在奕恒阁。”南戚看到洛沐沐目光垂下，这才继续说道，“这是两个问题了。”
看着南戚一脸奸商，洛沐沐顺势将手搭在桌案上，“行，那就算你两个问题，问吧！”说完指尖有节奏性的错落敲击着，试图掩盖住自己的心思。
南戚静默半刻才悠悠道，“你是谁？”
洛沐沐整个人瞬间被定格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手收了回来，肉眼可见，她是真的很抗拒这个问题，南戚看到洛沐沐这副样子，重新改了口，“或者说，那片传说中的洛水在哪？”
洛沐沐听得出南戚在给自己台阶下，心中生了些许不乐意，“瀛阳界，极荒圣地。”
瀛阳界！竟真的是那个地方，那她到底是何人？洛水与冥界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南戚思绪被拉得很长，洛沐沐等急了，拧起了眉，“你还有一个问题。”
南戚浅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挺有原则的嘛！”
“少废话！”
南戚想到了之前在蒲阳界自己伤得如此严重，可回到南阳精神力却完好无损，当时洛沐沐也在场，难道……
南戚二话不说抓起了洛沐沐的右手，另一只手运转着灵力自损精神力，果不其然，那缺失的精神力立刻被洛沐沐身上的灵力补足。
南戚瞬间欣喜若狂，他的一生，这是他最大的破绽，想不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属于他的一味药。
洛沐沐被南戚的举动搞得勃然大怒，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心情，一把扯过手来，气冲冲的离他远了些，“你干什么呢，能不能遵循点规则。”
可南戚还沉浸在那份难以置信之中，丝毫没注意到洛沐沐愤懑的神色。
女孩见南戚毫不用心，火气更大了，“行，该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昨晚怎么说也算我救的你，现在我们之间两清了，麻烦开开结界，我该走了。”
“走？你三阶灵力，能去哪？”南戚的话一针见血，洛沐沐这才重新审视了这个问题，这个禁制到底怎样才能解……反正童鹿儿要见南途，正好可以问个清楚。
洛沐沐犹豫片刻，再抬起眸时，南戚整个人染上了几分邪魅，正用一种盯猎物的神色盯死她，洛沐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气愤着把脸侧向一边，“不用你管，你开了便是。”
“不如这样，你也知道我弱不禁风，你负责保护我，我帮你找人。”
“呵，我有病吧，我又没残，我不需要你帮忙！”
“是吗？本来不想让你伤心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南戚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自顾着收拾起了桌案上的书卷。
“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
“我都画出来了，你说我见没见过！”
“你…”对啊，她给他看过画境，南戚是见过织泷的，洛沐沐若有所思，“你确定你没有说谎。”
“我何须骗你。”
南戚面色从容自若，一脸得意的重新提了笔，像是已经拿捏住了洛沐沐的心思。
“喂！我还没回话呢！”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洛沐沐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刚刚动容的心思瞬间又坚定了几分，“结界给我开了，我就要走…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
洛沐沐可不惯着他，窜上去一把夺过了南戚手中的笔，狠狠朝工工整整的字迹上画了几笔，“我让你写！”
“你不作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