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晨岳大会 禁制（1/1）

晨雨舍是南阳女弟子的寝室，东南角的一个屋子里，房间整洁幽静，设施布局很明显的划分成了两半，一位女子穿着弟子服，手上拿着一块令牌痴痴的坐在桌案前，嘴上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你好，我是童鹿儿，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同一个寝室的舍友了，请多多关照…不行不行，我还没问她的名字呢，虽然说宫令上写了名字，不过还是亲自问她比较好，对对对，重新来。”女子端正了坐姿，对着空气重新开始了自我介绍。

童鹿儿自从接到了新室友的宫令后，每天都会反复练习好几遍，她很看中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毕竟她来了南阳三年，同窗却一直嫌弃她的身份不肯和她来往，这是她的第一个舍友，也是最有可能交到的朋友，所以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奇怪，洛 沐 沐，这宫令都到了好几天了，怎么人还没来？不会是听到了我的身份不肯来了吧。”童鹿儿握着令牌一脸担忧着，“不会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嗯，一定是这样，明天就是岳晨大会了，一定能见到她的，睡觉！”

洛沐沐自然也听说了大会的事，“南阳所有的人都会参加岳晨大会吗！如果泷泷真的在南阳，他一定也会参加吧。”

岳晨大会上，南戚难得的出席了这次的大会，洛沐沐作为新弟子站在了第二排，她已经是南途弟子，可以合理的留在南阳，可是在看到南戚的那一瞬间，洛沐沐还是害怕的低下了头，然而，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南戚发现了她。

洛沐沐无力的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内心慌得一批，屏住呼吸自我安慰着：“没事，我没犯错，镇定住，不慌，他没注意到我。”

南戚从席位上走到了洛沐沐跟前，贴近了沐沐一脸奸笑，“怎么，还舍不得走？”声音很魅惑，小得只有她一人听见。

“我…”洛沐沐怔了怔，我是不是该给他行礼？沐沐手忙脚乱的比着样子，“南途弟子洛沐沐，拜见…拜见天尊。 ”是该称他天尊吧，洛沐沐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有些自疑到。

“南途弟子”，南戚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南途，南途似乎猜到了什么，始终一抹微笑，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南戚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洛沐沐，“你要拜见谁？”听着玩弄的语气，显然是在故意刁难她。

洛沐沐依旧低着头，未语，内心更加慌了，难道错了？不应该啊！

南戚脸色显然难看了些，“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南阳弟子，宫令呢？”

洛沐沐诧异着迅速抬起了头，“什么宫令？”

洛沐沐自然不知，这几天来，她一直跟着陆惜叶，困了就歇在阿祥殿的树枝上，她从不习惯睡床，根本想不到他们竟然还给自己分了寝室，更是不知道宫令的事情。

看着洛沐沐一脸疑惑，南戚不禁笑出了声，“穆慕，你来说说，冒充南阳弟子该当何罪。”南戚眼神有些凶狠，脸上却出奇的和气。

穆慕听到洛沐沐的疑问，猜到了她并没有拿到宫令，出列后在一旁犹豫的说道：“回禀尊上，罪…罪应当斩。”

洛沐沐看出了南戚就是故意针对自己的，轻笑一声，咬牙切齿的盯着南戚，可笑，到底多大仇多大怨，我让你这么对我，不过这点小事自己还是能忍的，洛沐沐有些不屑，瞪了一眼南戚后将目光转向了一边，没再发出半点声响。

高座上的陆惜叶一脸诧异，她的这位师父可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他肯出席大会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现在居然和一个新弟子杠上了，“哼！没半点城府，只知道丢人。”陆惜叶慢慢攥紧了拳头。

而在台下，众人端端正正的站好了，时不时偷瞄一眼，穆慕说完后，整个大殿异常的安静，都在等着南戚的决定。

南戚依旧不舍得将目光从洛沐沐身上移开，“规法，洛沐沐冒充南阳弟子，打入天牢，次日，祭法 处死。”南戚双眸阴邪，得意着一顿一挫的说完了处罚，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一直神神秘秘的女子，究竟都有些什么本领。

语落，殿内之人无不一惊，也就只有南途，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面色实在是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穆慕听此，立刻为洛沐沐辩解道：“天尊三思，新弟子见到天尊难免会紧张，兴许是将宫令遗落在寝室之中了。”

“我让你说话了吗？”南戚一瞪，殿内弟子直竖汗毛，穆慕只好低下头退去，角落的童鹿儿也把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咽了回去。

洛沐沐难以置信的迎上了南戚犀利的目光，眼神交汇之间，洛沐沐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杀意，这一次，她终于忍无可忍，手中汇聚了充盈的灵力，眼神死死的回怼着南戚，彼此都不肯退让半步。

洛沐沐正欲出手，突然一阵威压，手上的灵力瞬间只剩了三阶，洛沐沐疑惑着伸出手查看，却在手腕处发现了禁制图案，洛沐沐满眼怒气的朝威压来的方向扫去，高座上的南途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怎么可能，我的灵力明明不受于世人，他的禁制为何对我生效。”洛沐沐匪夷所思着，下巴却突然被一只手钳住。

南戚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上的禁制，虽然很不喜南途的插手，不过却是愈发的猖狂放肆，将沐沐生拽面向自己，“你往哪看呢！”

洛沐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三阶又何妨，一掌击向南戚，这才挣脱了他的束缚，大殿中的人慌忙避让，陆惜叶瞬间起了身。

三阶灵力在凡界够装模作样了，可是这里是南阳，眼前之人可是南戚，陆惜叶在看到洛沐沐只使出了三阶灵力后，瞅了一眼南戚慢慢坐了回去。

而角落的童鹿儿好不容易纠结好了，准备递出洛沐沐的宫令，却又被突然往后涌的人群挤到了最后面。

洛沐沐与南戚拉开了距离，没心思理南戚，一副上了贼船的样子，气冲冲的对着南途喊，“你敢对我设禁制，快给我解开。”

南途又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一旁的南戚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瞬间掐住了洛沐沐的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想见就见，不想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在你面前你居然还敢无视我。”

南戚身上的杀意重了许多，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看来确实挺难受的，洛沐沐没有一丝反抗，闭上双眸静静地感受着这份窒息感。

这显然在南戚的意料之外，她为何没有半分反抗，他从来没猜中过她的心思，一次都没有。

童鹿儿看到这阵仗，终于鼓足了勇气奋力的大喊了一声，南戚本就不打算将洛沐沐置于死地，听到声音后放开了洛沐沐。

殿内的弟子纷纷给童鹿儿让开了路，童鹿儿战战兢兢的上前去，偷偷的瞄了一眼南途后，跪在大殿上呈上了洛沐沐的宫令，“洛沐沐今早上将宫令落在了寝室，不是故意冒犯天尊的，望天尊从轻处罚。”童鹿儿声音都在颤抖，头紧紧地的贴着地面。

南戚随意的瞄了一眼宫令，若有所思， “南途，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收啊，哪像我，唯一的徒儿现在也离我而去了，宫宇冷冷清清，真的是凄凄惨惨的戚戚啊！”

陆惜叶白眼一翻，恨不得立马上去揍他一顿，“真好意思说，某人把南阳所有的事务都撂我身上，好不容易去看他一眼，巴不得我赶紧滚，现在跟我说冷清！”

洛沐沐的灵力不受于世间，自然不能用阶数来衡量，世间满阶是十阶，可从古至今，世间从未出现过满阶灵力，哪怕是南戚这样的存在，灵力的上限也只是九阶。

洛沐沐自身有着很高的灵力，可自她记事以来，身上总会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强大灵力护体，洛沐沐从不出手，可也从来没人能够伤得到她，南途设的禁制限制的是她自己的灵力，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南戚能够伤她。

想不通那便不想了，死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洛沐沐很好奇，所以她很享受这一刻的窒息，甘愿自己就这样渐渐没了意识，甚至就这样死一次，毕竟她又不会真正死去。

南戚看似漫不经心，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不过看着躺在地上却不染一尘的洛沐沐，竟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带她走，去哪？去一个没有任何凡尘俗世的地方。

“徒儿，你这可就错怪为师了，为师这不是在培养你的办事效率嘛，毕竟我这位置，过几天可是要留给你的。”南戚说着朝洛沐沐走去。

陆惜叶怒火满腔，“什么叫做过几天，南戚，别以为仙尊今日没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看你是皮痒了，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我非得把你揍得满地找牙，陆惜叶看着南戚身为天尊却一副不负任何责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南戚没再接话，而是抱起了一旁的洛沐沐，“这样吧，南途你弟子那么多，也不缺这一个两个，你把这丫头给我吧，殊熙殿正好缺个扫地的。”

陆惜叶看着南戚认真的样子，心中不免一惊，想到南戚的性子，自己再说什么恐怕也无济于事了，气冲冲的把头甩向一边。

看南戚这架势像是商量吗？南戚与南途一直不对付，南戚很任性，一直不喜南途，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反观南途，总是一副心平气和，没有与南戚有半分计较，这让南戚看他更不爽了，平时都是坠玉仙尊缓解着他们的关系，南戚说那话不过是做戏罢了，谁管他同不同意。

不过做戏当然要做全，南途识趣的应了声，“那就劳烦了。”整个人的气质永远温文尔雅，是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任何兴趣的从容大气。

还没等大会结束，南戚就带着洛沐沐走了。

南戚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入殊熙殿，纵观整个世间，除了坠玉仙尊，进过殊熙殿的，也就只有他的弟子陆惜叶，和他从织阳界带回来的穆慕了，听到他要将洛沐沐带入殊熙殿，全场投出的都是羡慕嫉妒恨，却也没人敢多哼一声。

童鹿儿一直趴在地上不敢睁眼，她听到了她师父的声音，不会有错，那个三年前救下她的声音，她会永远记得。

“你起来吧。”童鹿儿迅速抬起了头，他的师父高高在上，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目光，那目光真真切切，她不是在做梦，童鹿儿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马上通红了脸，于是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强行用灵力给自己的脸降降温，“童鹿儿，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而在童鹿儿的东南侧，一双犀利的目光正死死地的盯着她，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她活吞下肚。

陆惜叶威严着站在南戚的位子上，接手主持了大会，替南戚收拾着烂摊子。

大会结束后，童鹿儿一直沉浸在南途刚刚温柔的声音中，完全没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三五个心怀不轨的女弟子。

人散得差不多了，童鹿儿心旷神怡的走在回晨雨舍的路上，前面突然冲出了三个人，童鹿儿看到了老面孔，知道她们又想欺负自己，于是立刻转身准备跑，却发现后面也有两人，她们步步朝她逼近，童鹿儿慌乱着，只能被迫退向墙角。

“这不是汀尧山那只长不出鹿角的低等灰鹿吗，这满面春风的，在想些什么龌龊呢。” 为首的人是南阳界新一代的才女辛盈盈，先生们都夸她是下一个陆惜叶，这样的人傲娇并不奇怪，可陆惜叶有资格，她可没有，同为才女，南戚却不肯收她为徒。

众人都猜想，原因就是陆惜叶刚正不阿，天赋异禀，心中是整个天下，而辛盈盈性子嫉恶如仇，自大护短，占着自己的天赋，拉帮结派，欺负外己。

她们都知道童鹿儿很喜欢南途，不过想不到打击了她这么多次，今日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兴致，更何况世尊还和她说了一句话，这怎么行！世尊可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而她，只是那作恶多端的低等灰鹿后人，三年前就该灭族了，真不明白世尊为何带她回来，她本就不配活着。

“你们想干什么？”童鹿儿贴着墙，惊慌失措的说道。

“还能干什么，就想欺负你罢了。”辛盈盈毫不掩饰，步步逼近，童鹿儿想逃，可是四周都被她们围得水泄不通，辛盈盈身后的人抱起双手，看戏般的审视着童鹿儿。

“以前怕出人命，我只是把你打回原形，看看那传说中最低贱的灰鹿，要多久才能重新长出一只耳朵，还有，不得不说，那鹿毛虽说丑了些，有时候还会有味儿，不过好歹也是野珍的，课上坐久了容易腿麻，垫在席子上正好，只可惜你长不出鹿角，不然，听说鹿角可是很名贵的药材呢。”辛盈盈一字一句，刀刀见血。

她们用最丑陋的嘴脸吵笑着，不过还不肯就此罢休，其实童鹿儿也没有哪里真的惹到她，只不过辛盈盈一直都是南戚的忠实迷妹，大会上南戚闹了这么一出，辛盈盈正愁没处发泄呢，正好逮住了童鹿儿。

“说来你应该感谢我们，都没把你丢去巫巽墟，今日看你与师父关系挺好的，你不妨猜猜看，南阳界的人要过多久才会发现你失踪了，哦，对了，涧齐先生好像还挺喜欢你的，放心，我会帮你请好假的，你就下去好好享受吧。”

巫巽墟是以前辰纪元处理变异尸身的深坑，里面至今还残留着一些污秽之力，它位于南阳界的禁地之中，基本上无人敢去那里。

月黑风高夜，她们将童鹿儿扔进了巫巽墟，辛盈盈抱着双手俯视着深坑，依旧不改一身的傲气，而其他人却都面面相觑，生怕事情败露开来，“怕什么，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再说了，她绝不可能从里面活着出来。”辛盈盈说完霸气的离开了。

深坑很深很深，童鹿儿任凭着自己下坠，眼睁睁的看着洞口的星光越来越暗，直至消失，却无能为力，她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南途救她的那天。

她记得他是踏着月色而来的，很轻的对她说了一句“睡吧......”

不对！好像还有什么，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记忆中除了月亮，还有火光。

童鹿儿拼命的想要拨开那些遮挡着她的云雾，扒着扒着，手中突然握住了一把血淋淋的剑刃，吓得她急忙甩开了那把剑后退到了一旁。

云雾被剑刃划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一群人血淋淋的割去了一只灰鹿的鹿角，童鹿儿被吓得捂住了嘴，那只灰鹿疼得嘶吼着，奈何鹿鸣没有半点杀伤力，就算已经是撕心裂肺，可还是无法吓退那群人分毫。

灰鹿死了，死不瞑目，眼睛紧紧地盯着童鹿儿，似乎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我想起了，后一句是…”

“睡吧，睡醒了就都忘了。”

都忘了，我忘了什么......世尊为何要让我忘了，为什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