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师妹（1/1）

几个杂役弟子正默默爬山，忽然间抬头看见前方出现一位身着黑色修身劲装的女修，剑别腰间，马尾高束，姿态潇洒。

惶恐之际，她们定睛仔细看，连忙卸下担子作揖，

“见过大师姐。”

“不必多礼，这是去干什么？”她点头。

“回师姐，剑尊大人闭关，弟子奉剑尊命令去照看阮师妹生活起居、陪同阮师妹玩耍。”

“每日都是凌晨前往？几时可以下山？为何不御剑？”封禾略感无语，阮糯糯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

“回师姐，卯时上山，子时下山。阮师妹只认我们几人，师尊不允许倒班。并且不允许御剑，因为阮师妹还没学会御剑。”几人告状一样的语气，话里带上一丝埋怨。

几人心中都有一股怨气。平常杂役弟子工作时间每日只有三个时辰，其他时间自由安排。可她们因为姿色平平，被选择终日陪在阮师妹身边。

这还哪有时间修行，宗门竞争激烈，同期进来的有的都升了外门弟子，他们在这还不如普通小宗门呢。

而且尽管修士身体强健，但他们修为低，还未辟谷，睡眠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天天如此如何顶得住。剑尊真是辟谷时间长了，把脑子辟坏了。

封禾心中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服务女主的工具人背后的辛酸故事。

“担里是什么？为何不用空间戒指？”

“是家乡的吃食，阮师妹最近喜欢捣鼓食物，让我们每人做一些家乡的吃食比赛一下。之前小师妹首饰不见了，事情闹大后，剑尊大人就不让我们带空间戒上山了。”

她嘴角微抽，阮糯糯这仙修的属实是天马行空。

“嗯。明天你们不用上来了，我来解决。回去要勤奋修行。”

几人激动得叩谢，“是，师姐。”

能够有修行的时间她们就很满足了，大道无情，哪有那么多心思去思考弯弯绕绕，实力才是硬道理。

她们一脸感激地目送女修离开。

太阳还未在地平线出现，天际的深蓝被淡色晕染，将要日出了。

封禾来到弟子命魂殿前，殿门古朴沉重，无人把守，推开即可入内。

殿内昏暗，只有八盏命魂灯莹莹散发光芒。一整排看过去，其中光芒最强劲的就是她的紫色命魂灯，光芒中带着细小电弧，偶尔发出噼啪声。

她伸手去拿，火焰跳跃更欢了，像顽皮的小孩，亲昵眷恋蹭着她的手指。

封禾逗弄几下收进空间戒中，继续往前走另一朵白色命魂灯出现在面前。

她缓行两步，弯下腰细细观察。

火光映在女修半边脸上，勾勒出美丽轮廓。

另一半隐在黑暗中，眉目阴沉，唇角微勾，透出一股诡秘之感。

远方出现一丝微光，开始天亮了，日出一半，天空与太阳相接处，金色晕染成粉色，连接淡蓝和深蓝，层次丰富，浪漫梦幻。

剑峰不愧位于宗内灵脉交汇处，灵气浓郁，树林灵雾缭绕，低矮树林被沉沉雾气笼罩，有些阴暗，只有高高树冠迎上几缕晨光。

她漫步走在山道上，感受灵气滋入肌肤。

这条路走了四十多年，年幼时离开家，来到这里。

为了学剑，每日清晨天色昏暗上山，一遍遍练剑招，只为剑尊偶尔出门能够指点一二。

小小的女孩，扎着马尾辫，整日上下爬山。

小孩短手短脚，衣服厚了伸展不开，所以无论春夏秋冬，她都穿着一身干练的练功服，即便剑峰温度低。

天亮下山继续跟着大学堂长老学习，上完课还要去藏书阁研读功法。

忙忙碌碌，却无比充实。

收了弟子不亲自教授，出了事情不理会，沈辰不是合格的师尊，但无可否认，他是一个剑法高超的人，一直是众人心中剑道的至高山峰。

剑道上，她一直把沈辰当做前进的目标，希望未来某日能够有实力取而代之。

这些年，她日日勤奋练剑，几乎成为一种本能，每次挥剑的轨迹心有章法，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辛苦却满足。

往事已不可追。

她眷恋那些忙碌的日子，过去的每一个瞬间成就了现在的自己，她真心喜爱那个认真勤奋的小女孩。

晨光把小道镀上一层暖色，封禾附手身后，一阶一阶缓步沐浴在晨光里。

忽然林中传来几声嬉笑。

旁边草丛中人影晃动，一道影子迅猛向她扑来。

电光火石之间。

封禾右手立刻摸上剑柄，迅速脚步后撤，带起一股风，衣袂翻飞，惊鸿一般脚尖点地出现在三米以外。

粉色人影没有人当做垫背，一下子扑倒在地，哼哼唧唧开始哭。

一头栗色长发，白皙的娃娃脸，两只手攥成小粉拳状放在眼睛处抹眼泪，葡萄的大眼睛里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滑下，脸颊透出潮红，声音由哼唧变成嘤咛，哭得打起了奶嗝。

她偷偷从拳头下观察她，一副天真软萌狡黠的模样。

“师姐，糯糯好痛痛哦。”

“师姐这么厉害，怎么不接住糯糯，呜呜呜。”

刺耳的啜泣声，扑鼻的奶味，黏糊的语调。

血液轰一下在耳边炸开一般，封禾看着地上的人，手脚冰凉，身体和灵魂一下子陷入记忆中。

她看见自己不可置信得质问几个师兄弟，却反被责备。

你失去的只是灵根，可小师妹失去的是她的梦想啊。

记忆里的声音刺激着她。

沈辰、阮糯糯二人在床边演着你侬我侬的戏码。

一句句她的荣幸，反正无法解毒不如成全师妹；一句句道歉、不忍心这样做，却哭诉师姐是元婴，是不是看不起她的梦想，虽然灵力低微但她有她的尊严。

正话反话，好话赖话都让他们说尽，而自己灵力被封，没有行动能力，被迫承受。

她看见自己身体发冷，头脑发晕，腹部鲜血从汩汩涌出到淅淅沥沥。

不甘、愤怒、痛苦，她眼睛失去神采，在黑暗绝望中走向死亡。

四十多年的勤奋修炼只是为了成为一个背景板，一个工具人。

都是眼前这个女孩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