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初恋（1/1）

沈鱼推着萧重转身，俏生生的立在他身后，两个麻花辫子黑的发亮，衬的脸色更是洁白如玉，一点粉粉的腮红映衬的更是面如桃花，只是身上藏蓝色布料的上衣略显过时，面对商品琳琅满目、环境干净整洁的大型商店，第一次踏足的她难免局促。

飞速的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与旁人身上的的确良布料的裙子相差甚远，显得寒酸的紧。

“你就是萧重乡下买的媳妇？”萧青挑衅的看了一眼她，随即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又对萧重道：“哥，晴玉姐托我给你留下来一封信，你要不要现在看一看？”

萧重没说话，他这个堂妹，自从二叔当上革命主任后，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沈鱼心一沉，晴玉姐？信？萧重还有感情史的吗？

“没什么好看的。”他回答的果决，毫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思关注正在热销的淡黄色衣裙，她对沈鱼道：“先买件衣服吧。”

“反正我不管，信我给你了，看不看你自己决定吧。”萧青随手将信丢在萧重身上。

全然没有大运动开始前恭敬的样子，那时候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的比谁都亲热。自从大运动后，因为萧夫人资本家的出身，萧父萧远山也受到了莫大的影响，从此远离权利中心；萧青的父亲萧近海却一跃成为革命主任，手握生杀大权，威风的紧。

这次萧重下乡，萧远山退居后方，也是避祸之举。

带着淡淡香味的麻黄色信封，折痕精致的一如那个唤作晴玉的主人。

“帮我拿一下信？”萧重朝她摆了摆手，解释道：“李晴玉是我父亲好友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最近去了A国，近几年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沈鱼点了点头，将信收在随身带的布袋里，心里却想着，为了避免自己欠萧家太多，一会儿买衣服时，不能挑太贵的。

至于李晴玉的事，凭借女人的敏锐的直觉，她明显感觉到，这个人与萧重之间绝对不是简单地朋友关系。

国营商店的售货员大抵都是清高的，这位时髦精致的售货员正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柜台前空空如也，与紧俏的肉蛋柜台相比，这里简直是售货员的天堂。

这也不难理解，这年头谁的衣服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哪里有闲钱来买衣服？

更何况，布票最为紧俏，平常人家存不住几张。

“有喜欢的吗？”萧重询问她的意见。

货架上的衣服大多以军绿色为主，另外还有几件淡色的衣裙，多以青、粉色为主，红色的更少了。

既然是结婚，自然少不了鲜红的嫁衣，目前全国都处于紧张的气氛下，效仿古人凤冠霞帔那一套肯定不行，也只能迎合新式婚礼，穿件红色衣衫，胸口上别个大红花，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是结婚了。

“试试这件？”萧重指着墙上挂起来的红色上衣，中间似乎做了一点收腰的设计。

他虽然不懂女人家衣服的时期，但毕竟是经历过一世的人，对于服装的眼光肯定比现世的人好得多，一排排的衣服，他一打眼就看中了这一件。

售货员低着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指甲，中间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却并不放在心上，这一天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多少人想买衣服，可又有谁真的买了？白费她的力气。

而且，这件红色的衣服，她早就打了包票，给下个月结婚的表姐留着，到时候布票也不用，直接便宜卖了。

这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想买这件衣服？人穷眼光倒不错。

“我看这些布料颜色很不错，我会做衣服的，我们还是别花冤枉钱了。”沈鱼的手在成匹层叠的各色布料上划过，手感很好。

“别乱模。”售货员抬眼，正瞧见沈鱼正爱不释手的抚摸那些布料，内心无比鄙夷这些没见识的乡巴佬，“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沈鱼心中也有了几分气，这些城里人都什么毛病，门缝里看人被他们做到了极致，忍不住讥讽道：“买布还不让摸一摸的吗？”

“你们的手粗糙的很，把布料勾出丝怎么办？”

沈鱼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是有一些，但也绝不到将布料勾丝的地步。

“那我们就买下它。”萧重沉声道，又安抚的对沈鱼道：“随便看，随便摸，放心，今天出门带够了钱和票。”

“说的轻巧，你有布票吗？你有钱吗？”

“不劳您操心，别人的钱袋子您管得着吗？”生怕萧重嘴上吃了亏，沈鱼开口怼了她一句。

“你！”售货员指着他们，却说不出话。

“同志，麻烦把挂在墙上的红色衣服拿下来，我们想试一试。”见售货员并未继续口出恶言，萧重这才开口道。

售货员拿出收衣服的杆子，将墙上挂着的唯一一件红色上衣拿下来，这件衣服是的确良的，整个国营商店也没有几件，就凭这两个乡下人，能买的起？

到时候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了！

女孩子几乎都喜欢漂亮衣服，沈鱼也不例外。

“试一下吧。”萧重鼓励道。

头一次穿商店卖的衣服，平时他们都是自己缝制的或者请别人帮忙做，无论是针脚还是版型，与这件相比，都是天差地别。

狭小的试衣间，她小心翼翼的将这件红色衣服穿在身上，活动了下胳膊，大小刚合适。

整理了一下穿脱衣服时弄乱的头发，这才从试衣间走出去。

她立在与人一般高大的镜子前，转动了下身子，这衣服很合身。

鲜红的衣服显得人气色上佳，衬托的她更加青春靓丽。

萧重及时赞叹：“真的很好看！”

沈鱼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自己很难看的话，心里有些开心，从小到大，可没有人说过自己丑，他是第一个……

哼，她根本就不丑！

“这件衣服三元钱！”售货员突然出口。

沈鱼心中默默换算，弟弟沈石一学期的学费是六元钱，三块钱都能抵半学期学费了，这也太贵了！还是扯块布划算些。

萧重却已经掏出钱包，“买了。”

付钱这么利落，售货员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不情愿的将那件红上衣包了起来。

心里却犯起了愁，她该怎么跟表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