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真的很想保护你们（1/1）
空中霎时间出现点点光斑，就当付栗以为是幻觉时，可那光斑越聚越多，形成一条竖线，然后迸裂开来。
黑色的缝隙里是虚空，从中伸出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扣住裂缝的边缘，将它缓缓撕开。
容行刹穿过裂缝，踏进了第五层的空间。
“族长。”付栗也不装了，反正伏计竹也不差什么不知道了。
容行刹站在半空中，雪色的衣摆起伏，他也看到了向他招手的付栗，眉眼弯了弯。
白皙红润的指腹隔空对着她的眉心轻点，付栗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不在秘境中了。
抬眼环顾四周，误入秘境的人都到齐了，容行刹也如来时那样，再次撕裂虚空走了出来。
他瞧向付栗，低头走近，“和我走吗？”声调没有刻意掩盖，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伏计竹的眼皮忽然上抬，他动了动手指，上前两步抓住付栗的手腕，“去哪？我可以去找你吗？”
付栗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不行”，反派的老窝让主角知道了，等着他去端吗？
“那交换一下通讯。”
“可……”她还没说完，付栗就被身后的容行刹一把拉到了身侧，他的神情仍然温和，但语气却有丝古怪，“真遗憾呐，无色阁禁止与格外之人交流。”
金化影生理上的恐惧令她不住的腿抖，听到这句话，她虽颤抖着脚，却条件反射的“欸”了一声。
这一声也使得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她的身上。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容行刹眼带笑意的目光，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改口，“没错，就是这样。”
看到“父亲”和付栗认识，关系似乎还较为亲密，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付栗和伏计竹在秘境里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她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指尖对着指尖轻点着，默默的给他们掩饰谎言，试图将功补过。
容行刹不欲再与他们过多交流，牵着付栗的手闪身离去。
“族长不喜欢他们？”
容行刹握着付栗的四指，大拇指扣住她的手背，走在满是枯草的山路上，地上不断传来枯叶被踩破的碎裂声，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付栗向身侧又拉了拉，靠自己近了点。
“我只是突然发现，他们总将你带入危险之中，我很担心。”
“其实对我来说没有很危险。”付栗挠了挠头，她现在修为不说天下无敌，但还是处于中上的水平的。
容行刹只是行动上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说出的话不明所以，“我知道，但对我很危险。”
“啊？”
“我只是害怕你再受到伤害，又急切的希望你成长起来。”容行刹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下来。
这种思维上的对立，令他在这期间无端烦躁起来，迫切地想要去毁灭些东西。
他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将她接到身边，既不用遭受危险，也能让付栗接受更正规的锻炼。
在他们说话期间，林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山脉被震的晃动，那生物每前进一步震动的幅度就越大，付栗警惕了起来，刚想拔剑，却被容行刹一把拉到了身后，透过对方的背影，她也看到了那只发出如此大动静怪物的样貌。
它是一个大型的爬行动物，从脊背到尾巴处是一排排弯曲的长刺，血红的眼睛在漆黑的鳞片上，像是黑夜中高挂的红灯笼。
容行刹难得烦闷地“啧”了一声，他手指并拢，嘴里不知道念到什么法诀，瞬间那只怪物连反抗都来不及，就变成枯叶散落在空中，被突然升起的山风吹得四处飘散。
付栗知道他使出的这个咒诀，她在杀面具人时也用过，但这赫然与那时不同，见到眼前这副情景，她的眼角猛地被撑得紧绷。
“那是……不烬兽吗……”
容行刹沉默了漫长的一段时间，他拉着付栗继续向前走，突然升起的风还未停息，呼呼的声音恍若就在耳边。
“是的。”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付栗愣愣的看着脚下不断踩碎的枯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这些都是吗？”
这个事实仿佛带了些不知名的恐惧，她的心脏猛然一缩，“不是说诅咒只会失去力量，变为凡人吗？”
容行刹能感觉到她的手被汗渍覆盖，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指向内收紧，给予她一些微不足道的温暖，“那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
“那另一部分呢？”付栗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会死吗？”会变成怪物吗？
“是的。”
付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容行刹反而不再开口，一路上沉默着，他们来到了山顶。
“族长带小殿下回来啦！”
山峰处那个眼熟的黄衣小姑娘眯了眯眼，看到远处缓缓走来的两道身影，突然从地面上跳起来大喊。
很快就有其他人听完消息，不惜从很远的地方迅速跑来，往日里懒洋洋的众人，此时敏捷的不可思议。
他们将两人围在了一起。
“这就是小殿下吗？你长得可真漂亮，一定很强壮，很厉害！”
“小殿下，我的角很柔软啊～”
“你瞎说，你都没有毛毛，小殿下，快看我，我有绒毛！”
……
族人很自豪的介绍自己的优点，他们无端的爱意像是永不熄灭的蓝火，可明明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
如果没有发生刚才那件事，付栗现在应该会很高兴的回应，但她只能扯着勉强的笑意，他们的热情使自己的压力不断增大。
就连他们也会死吗？大家年纪看起来都不大，都应该是洋溢着笑容的年纪。
真的很想为你们做些什么啊……
“好了，你们吓到她了。”
容行刹将付栗从包围圈中掏出来，语气无奈。
“那我们便先走了。”
“还有别跟上来了。”他对同族人的态度很温和，与平常与外面的修士说话的模样大相径庭。容行刹百般无奈地对着恋恋不舍跟在身后族人说道。
付栗被他从亲切又热心的人群中解救出来后，她心情复杂地和容行刹走到了一个竹屋中。
院前的椅子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脸被树的阴影挡住了大半，用皮肤描绘着叶片的形状，但还是有一小半暴露在阳光中显得虚弱，苍白。
他的身姿纤细，甚至可以说形如枯槁。
“傅缘。”
男人被这一声叫醒，眼皮懒洋洋地睁开，他的眼神没有焦距，他看不见。
傅缘的嘴角翘起，像只优雅的猫儿，“是小殿下来了吗？”
“明明是我先开口的啊……”容行刹装模作样地低头丧气。
他看着与傅缘相熟，嘴上说着讨巧的话，并拉着付栗坐下。
“你什么时候我都能见到啊……”傅缘双手交叠在腹前，淡笑着说道。
“我是付栗，你好。”付栗显得有些拘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从骨子里就带着温雅的人，与容行刹的假温柔不同，付栗是真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水般的温和。
“我叫傅缘，你好啊，小殿下。”傅缘的头转向付栗的方向，无神的瞳孔对着她的眼睛，却能让付栗体会到了对方全神贯注的认真。
傅缘真的很好，他还请了付栗吃了糕点与自己熬制的莲花羹，虽然她吃在嘴里索然无味，感觉不到食品本身拥有的任何味道。
但在傅缘询问味道如何的时候，付栗还是重重地点头，“超好吃的！”
听到她的回答傅缘就靠在椅背上笑起来，他的笑声有气无力的，明明是大笑，却总让人感到喘不上气，他像是每笑一声都会消耗自己的生命般窒息。
但他看起来实在开心，面色难得红润，日光透过叶片洒下光斑，映在他的面容上，有种抓不住的虚假感。
不久后，容行刹带着付栗从那间竹屋中走了出来。
“他生病了吗？”这也是不烬族诅咒的一种吗？
“他快死了。”容行刹语调平稳，听不出来是什么心情，他平静的叙述一件事实，“诅咒要把他折腾死了，整整一百年。”
如果这样死亡的话，傅缘应该也会感到如释重负，容行刹与傅缘的岁数相差不大，可以说是一同长大的朋友，也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磨到如今这副模样的人。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付栗不死心地重新问了一遍。
这次容行刹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带你去看傅缘，并不是我想引起你的同情，只是这他的要求——在临死之前想见见你，想看一眼希望最后的光芒，不烬族是需要你，但你同样也只是个孩子，
我不希望你是因为看见不烬族的苦难才选择帮助我们，你不应该为了解决别人的痛苦而选择自己的承受痛苦，你亦有选择的余地，你也是族群中的一份子，我们同样像深爱着族群那般爱你。”
“傅缘也不是因为……”
他的话被付栗打断，“我知道。”她专注的抬头看容行刹，“我并不是因为不烬族身患诅咒才想拯救它，因为族人很喜欢我，我想回馈他们的喜欢。
他们也并没有把拯救族群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感受到的事他们真真切切单纯的热爱。”
如果他们真的想利用她解除诅咒的话，就不会说小殿下很漂亮，这种夸耀且真诚的言语，而是热泪盈眶，大喊不烬族有救了吧。
就连傅缘这个将死之人亦没有表达出对她的殷切希望，他正视自己的死亡，见她也只是想奉献出自己一部分的温柔。
付栗顿了顿，“傅缘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与我分享他的认为的珍馐佳肴，所以我也很想为他做些什么。”
容行刹停下脚步，他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嘴角被抿的笔直，他的眼光冷静而又残忍地与付栗对视，“如果要付出生命？”
“那又如何？”
付栗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生命对她来说并不重要，灵魂碎了可以拼起来，肉身没了可以再捏，唯有痛苦是她所害怕的，但总归有东西比它值得。
此时付栗也明白了当初那个白发男子的意思，他真是丢了一个大包袱过来。
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容行刹的目光看向远方，“那你需要更强才行。”
付栗怔住，“难道你不够强吗？”就连单手秒杀化神后期的实力都不够的话，那要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强？
容行刹失笑，“我当然不够。”
起码有像祂那样的实力才行。
付栗有些后悔自己说的那些大话了，满腔的抱负，却发现自己可能做不到，如果她的真身在的话，变强这种事当然简简单单，可她现在操作是一股陌生的力量，修炼是自己从没触碰过毫无经验的功法，自己从来都没有试图去掌控这股力量，只是任由它发泄。
但她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总归自己得要去尝试，不烬族没有放弃他，她亦不会放弃不烬族。
“不过……”容行刹迟疑道。
“啊？”
“傅缘是逗你的，他知道你吃不出味道来。”
“……”
*
：
：
“有陨岩莲吗？”
摊主不耐烦的地抬眼，看到一个穿着黑袍，蹲在前方的女子，“你自己不会看吗？我卖的东西都在这！”
他自动认为这个女子是来找事的，伸手挥动驱赶她。
只是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毛骨悚然地看着抵住他脖子的匕首，那女子薄唇轻启，“拿出来。”
摊主想趁其不备反抗，但那人的手只是轻飘飘地往他肩上一摁，他就不能再向前行动分毫。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在绝对实力面前，摊主只能颤颤巍巍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符文复杂的小盒子。
“打开。”
“你最好不要太过分！”摊主见状，脸上涨的通红，怒吼出声。
付栗挡住他喷出的唾沫，看他这副模样，看来里面是没东西了。“啧。”
就在这时，摊主突然挣脱她的束缚，运起灵力在黑市中跑了起来。黑市里鱼龙混杂，一旦跟丢了，就不容易在找出来。
付栗力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摊主的修为不强，但很会躲，还会耍小聪明。
她放下第27次朝着自己扔过来的宝物，紧追不舍。
“仙人仙人，快救救我啊！有人追杀我！”危机时刻，摊主抓住这里唯一一个看起来是身后那个疯子对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