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家惊云（1/1）

早饭是老妈准备的，吃完饭后，牧戈骑着踏板摩托车送玉珠到车站，从棘阳到宛城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每隔半个小时就有一趟车出发。牧戈本打算随她一块过去看看，被玉珠拒绝了。

昨天他和老妈的谈话没有避着她，自然知道最近家里正是多事之秋，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到了车站就催促牧戈抓紧时间回家。

牧戈从摩托车后座中掏出一兜事先洗好的水果和一瓶矿泉水让她路上带着，顺便给开车的司机塞了一包红旗渠，嘱咐司机路上关照一下。

其实车站的调度主任就是老爸的发小，以前牧戈没有少往宛城跑，早就和这里的司机混熟了。

回到家，老妈已经去上班，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空荡荡的。

其实在牧戈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只不过早早就出嫁了，大姐牧晓云嫁到了城郊，做点小生意。二姐牧晓雨就在县城的纺织厂上班，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也不经常回来。

闲来无事，牧戈一边锻炼身体，一边琢磨着未来的人生规划，以及下一步的打算。原本还想着怎么筹钱，然后再去屯点和田玉籽料，现在账上有了老爷子留下的二百三十万，倒也算是一笔巨款，以目前的市场行情来看，如果亲自去和田地区收货的话，收获应该不会小。

只不过，家里这些事，如果不处理好，他终究是不放心。尤其是即将发生的盗窃之事，除了随机应变之外，他琢磨着怎么能一劳永逸，引蛇出洞，从而把对方一举拿下。

想的多了，也没了锻炼的兴致，而且今个的天气似乎特别热，大清早就感觉闷的透不过气，想起古人所言，人生不如意事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对于多了一世记忆的他来说，更是感慨不已。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少了些许年轻人该有的锐气，却多了太多成年人的思想桎梏，或许这就是成熟的代价！

这一刻，他只想高歌一曲，来发泄心中的烦闷！

与此同时，就在小院一墙之隔的大院子中，一个穿着另类，染着黄毛的帅气小伙，同样烦躁的想破口大骂，刚到院子不久，就被蚊子咬了几个大包，酸爽的要命。

这次受家里老太太之托，来这小县城处理这座闲置已久的房产，原本这事是准备让妹妹来办的，没曾想老太太好巧不巧的听到了他的CD—无病呻吟，于是决定让他过来体验一下生活。

大院分前后两部分，前面临街盖着两层小楼，三间大门面，都出租出去了。后院没有出租，一直委托前院烤肉店的老板娘给照看着。

小院的卫生倒还差强人意，就是院子里的爬山虎太招蚊子，把他给惹了。一怒之下，直接就给来了个斩草除根，然后一把火点起，算是给自己报了仇，雪了恨。

面带惬意的帅气小伙，点起一根香烟，悠悠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全然忘了自己的使命。

就在这时，隔壁院子中传来一阵别有韵味的吉他弹唱声，带着摇滚的激昂，又有点民谣的清新脱俗。

我看着天真的我自己

出现在没有我的故事里

等待着我的回应

一个为何至此的原因

他明白

他明白

我给不起

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他明白

他明白

我给不起

于是转身向大海走去……

“我靠，这谁啊！哥们要跪了的节奏！”

一开始，小伙还不以为然，但随着歌曲高潮部分的来临，伴随着一声声愤怒的嘶吼和激昂的吉他伴奏音，小伙激动了，这TM谁啊，这歌词，这节奏，哥们真的要跪了。

不行，哥们得看看这是哪路神仙。

还好院墙不算高，搬来一张椅子垫巴着，刚好能够探出一个头来，将对面院子里的情况看个清楚。

对面院中的弹唱者，自然就是牧戈，这首来自2016的歌曲——《山海》，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首由辛弃疾所写的《丑奴儿》，无疑就是《山海》这首歌所要诠释的真正内涵。只是此时此地，却很少有人听懂。

至于帅气小伙，更多的是被这首歌曲的节奏以及牧戈的现场演奏给征服了，在97年的今天，无疑这是一首绝对标新立异的歌曲。

牧戈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可能是下意识的在祭奠、告别那个后世比较悲催的自己吧！这一世，他坚决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做那个舔到一无所有的舔狗。

同时，他也记得梦境中的他似乎特别喜欢这首歌曲，因为这首歌曲的名字就叫做《山海》，每次唱这首歌曲的时候，都能让他想到曾经关闭的山海工坊，想到那个不辞而别，离他而去的爷爷。

“哈喽！哥们，认识一下！”

一曲完毕，陷入沉思中的牧戈，被突然出现在隔壁墙头上的黄毛怪给吓了一跳。

“你……谁啊？”牧戈有些懵逼，这哥们倒是自来熟，一头黄毛染得像枯萎的蓬蒿，糟糕的很。

“夜惊云！兄弟贵姓，你这首歌曲真不错，哥们太喜欢了！”夜惊云热情的打着招呼。

“牧戈，不知道你是白奶奶的什么人，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夜姓不多，看到对方出现在白家大院，牧戈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奶奶身体好着呢，我是她孙子，这次来就是受奶奶委托，特意过来给老爷子上柱香的。”听到牧戈的名字，夜惊云也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奶奶让他拜访的牧家故人。

“哦……方便的话，进来坐坐。”隔着墙头说话终究不是待客之道，牧戈邀请道。

“好的，好的，你等着，我马上过去！”得到牧戈的邀请，夜惊云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差一点就要翻墙头跳过去了。

夜惊云果然是带着白奶奶的嘱托，并事先准备好了一个大红包，红包外面用白黑两色套装，以示悼念之意。

牧戈用手一掂量就知道，红包里面的钱，少说也有一万，他没有推辞，怎么说也是白奶奶的一番心意，回头想办法把这份礼还上就好。

夜惊云，这个貌似杀马特似的二逼青年，说话办事倒还靠谱，倒上茶水，两人一番闲聊，牧戈才知道夜惊云这次回来一方面是拜访他们家，一方面是打算处理掉老宅子。

这里原本就是老白家的宅子，早些年白家要处理的时候，远嫁夜家的白老太太念旧，就和家人要了这栋老宅子，如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老爷子去世，白老太太又少了一个挂念的人，不愿总是给儿孙们找事，就打算把房子便宜处理给牧家。

老夜家不差这一点房租，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给牧家后人。

牧戈说这事等老妈回来给说一声，毕竟涉及到买房子的大事，于是，两人的聊天就转到了音乐方面。

这时候牧戈才知道，原来夜惊云不是不靠谱，而是忒不靠谱，放着偌大的家族产业不管不问，居然一心要搞一支属于自己的摇滚乐队。

而且，贪玩也就罢了，但乐队的创作能力实在不敢恭维，这次就是被妹妹恶搞，把他们的新唱片——无病呻吟，放给了老奶奶听，结果就被发配到了这里。

后世的牧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张摇滚专辑，想来应该是出师不利，中途夭折了。

夜惊云问《山海》是谁创作，牧戈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自己的拙作，他倒是也懂创作，只不过上一世没有把心思放在音乐方面。

听说是牧戈自己创作的，夜惊云厚着脸皮想买下这首歌的版权，他太需要一首歌曲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乐队的实力，否则过了年就得解散乐队，乖乖地回家族帮着打理生意。

牧戈没有完全答应夜惊云的请求，《山海》可以给他使用权，但版权他准备自己留着，以后还有其他的用途。

他大概了解了一下乐队的实力，发现居然是一帮留学归来的富二代和官二代组成的乌托邦团队，其创作风格更接近于西洋化，于是牧戈有了新想法。

国内的歌曲，他实在不愿意剽窃，何况还是送给夜惊云。但老外的歌曲他抄上几首倒是没有任何的压力，尤其是听说乐队中还有一位擅长英文歌曲的女高音实力歌手，这个想法就更坚定了。

于是，牧戈决定把后世艾兰.沃克的成名歌曲《Faded》写出来送给他，同样保留这首歌曲的版权，他担心夜惊云的乐队毁了这首歌曲，如果他们没有能力驾驭这首歌曲，他还有回旋的余地。

歌词，牧戈采用中英文互译，和谱曲一块，默写一份就是。重点是在编曲部分，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进行了详细的标注说明和建议，最后牧戈用吉他给他演奏了一遍，虽然没有电音的震撼效果，但已经足够让夜惊云震撼到懵逼。

他很清楚，这绝对是大师级的创作水平，现在的他不是担心歌曲好不好听的问题，正如牧戈之前所想，能不能够驾驭和发挥出这首歌曲应有的水平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夜惊云有些热泪盈眶，直接问牧戈想卖多少钱，他绝对不还价。

不料牧戈的话应验了他的猜想和担忧，钱牧戈不要，如果他们的乐队能够驾驭这首歌曲，就免费送给他们演唱，如果驾驭不了，他收回演奏权，至于版权，就不要想了，肯定是掌握在牧戈手中。

惊喜之余，夜惊云又感觉亚历山大。牧戈安慰他，不用紧张，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准备，但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前，不得对外发行或者现场演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可以考虑给他们重新再写一首难度低一点的歌曲。

这倒是给夜惊云吃了一颗定心丸，只不过他还是要争取一下，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首歌。至于牧戈说的再写一首的话，他暂不考虑，万一再写一首，歌曲不理想的话怎么办。

想到这里，夜惊云瞬间不淡定了，一心想着抓紧时间把房子手续给办了，好回去召集伙伴，排练歌曲。

没办法，在夜惊云的催促下，牧戈只能给表姐的店里打电话，给老妈说了隔壁房子的事情。听说白家大院要处理，而且准备便宜卖给自己家，老妈当然乐意，二话不说，就往家里赶。

后面的事情，牧戈没有参与，但拒绝了夜惊云的赠送，坚持市场价购买。

夜惊云无奈，最后以十二万的市场价成交，县城的老房子在97年其实并不值钱，顶多也就是三万多块钱，关键是临街的三间大门面，虽然不在城中心主街道上，但也是价值不菲。

对于买房的钱，牧戈原本想着家里紧张，不行就动用一下老爷子留给自己的资金，不曾想老妈直接把家里的老底，以及私房钱都给拿了出来，一把付清，顺便到县房产局办了手续。

夜惊云办完房产手续就要辞行，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牧戈让他不要着急，怎么着也得带老妈去和门面上的房客打个招呼，以后的租赁手续，就由老妈接手了。

趁着夜惊云出去的功夫，牧戈从家里的文玩中，找出一块雕刻着“福寿延年”图样的子冈牌古玉，作为牧家的回礼。

之前他就通过夜惊云的交谈，套出了白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就在八月初，他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过去，刚好借夜惊云的手，算是提前给白老太太送上八十大寿贺礼。

至于这块子冈牌古玉到底价值如何，他没有过多考虑，想来应该可以拿的出手。之前听老爷子说过，夜家祖上乃夜郎国皇族后裔的一个分支，夜郎国被大汉灭国后，皇族后裔纷纷改姓逃亡，主要活跃在云贵高原和东南亚地区。

夜惊云的祖上原本盘踞在云南与缅甸边境，明清时代，开始把控翡翠原石的倒卖生意，解放后家族的激进派决定前往大上海发展，从事翡翠成品的销售，这可比纯粹倒卖原石的利润丰厚的多。

牧戈感觉到，随着自己的改变，周边的事物也在发生着改变。前世梦境中因为老爸工程款拖欠，老妈并没有买下这套大院，而且他也没有和夜惊云有过交集。

就在牧戈沉思之际，夜惊云和老妈回到院子。牧戈送上回手礼，并另外送给他一首英文歌《MY LOVE》的歌词和曲谱，这是他趁着夜惊云去房产局办手续的功夫，默写出来的。

一来他觉得夜惊云这人还不错，与自己投缘，关键是两家有这层关系，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二来他考虑到之前的歌曲并不适合夜惊云，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首西域男孩创作的成名歌曲，夜惊云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就一举成名了。

夜惊云对古玩并没有什么研究，以为是一块普通的玉牌，随手就收下了。

真正让他感动的是牧戈送给他的第二首歌，有了这首歌，他终于有了一展歌喉的机会。当然，他没有放过让牧戈给演奏一遍的机会，有牧戈现场给予指导，他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这个时候，他是真真切切的被牧戈给折服了，对于他来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些东西花钱也是买不到的。

牧戈的善意，他真的是感激不尽，所谓大恩不言谢，他不会让兄弟失望的，至于怎么感谢，他暂时还没有想好。

牧戈也没有多想，权当是留个善缘，结个香火情，而且赠送的歌曲，挖的都是帝国主义的墙脚，他心安理得，如果夜惊云需要的话，他不介意多挖几首，批量供应。

夜惊云急不可待的走了，为了早点办完过户手续，他甚至不惜花钱找人代办，倒是节省了大量时间。

牧戈本想请他吃个晚饭，被他拒绝，说是为了赶晚上的航班，需要抓紧时间赶往襄城，无奈只能约好下次再聚。

天刚擦黑，老爸从外地赶回家。

今天算是牧家双喜临门的日子，上午的时候，老爸就把用来抵扣工程款的货拉出了仓库，而且老厂长特意给老爸找了一个临近县城的大仓库，不用老爸出钱，这倒是让老爸省了不少麻烦。

到了下午，干活的工头和部分供应建材的货主找到老爸，很快就协商好了货款以及工资的问题，想要现钱那就等，货卖不出去，谁都落不了好，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以货抵扣工钱或者货款。

因为老爸给的供货价格够低，卖好的话，他们还可以另外再挣上一笔外快，何乐而不为，于是，困扰了老爸很久的问题，一个下午就解决掉了。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货物，都是纯粹的利润，老爸的心算是彻底安定下来。随后又联系了几个大超市，低于成本价甩卖，反正都是利润，老爸也是难得大方一次，只求速速解脱，以后再不干这种活了。

结果就是，几个大超市开始了疯抢模式。

本身，老爸拿的就是出厂价，没有中间商倒手，现在又在出厂价的基础上让利，超市老板自然高兴，这都是生活必需品，也不怕压货，随便做点促销活动，都可以挣上一笔。

只不过，老爸让利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现结，他可不想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钱可以少挣，但必须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到了傍晚时分，老爸带着十多万现金，骑着摩托车，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中。得知老妈以十二万的价钱买下了隔壁的大院，觉得特别值。有这几间门面打底，他们这辈子不用担心养老的问题了。

就在牧戈和老爸、老妈举杯庆祝的时候，玉珠打来电话，宛城那边一切都好，家里的下脚料已经被消化的差不多，都做成了珠子手链，或者牌饰把件。

总之都做了成品，这样搬家的时候，省了不少麻烦。

她和玉磊这两天就准备找人帮着打包家里的玉料，让牧戈提前做好准备，找个地方安置。闲聊几句，告诉玉珠家里的好消息后，牧戈挂了电话。

听说要囤货，老爸建议，如果这批玉料打算长期囤积的话，就在院子里挖个大坑，然后用钢筋水泥浇筑个大储物箱，并做好防水处理。等货物放进去后，再彻底封死。

这算是老爸的老本行，只要他说出尺寸规格，根本不用他操心，几天时间就可以搞定。

问题在于牧戈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货，或者需要多大规格的储物箱，于是老爸决定到宛城，帮助玉珠兄妹打理货物，毕竟涉及到贵重物资，让两个小家伙在那边也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