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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花语闻香(1/1)

梅兰同佟青追至一家布店,总算逮住那个伙计,待梅兰封住穴道,将他拖至无人之处,佟青在他脸上一阵摸索,剥下人皮面具,果然是面如死灰的钟敏,佟青得意地笑道:“梅姑娘,你看如何?”

梅兰奇道:“这家伙易容术极是高明,扮伙计扮得惟妙惟肖,佟师兄如何看出他的本来面目?”

佟青笑道:“我们这些在外走镖之人,见惯各式人物,这家伙装得虽像,仍有一些破绽。”

梅兰道:“什么破绽?小妹为何看不出来?”她对佟青好感渐增,语气亦愈加亲近。

佟青呵呵笑道:“一个澡堂子的伙计决计不会舍下侍候那些有钱人,反来专门来招呼我这个穷镖师的。”

“原来如此。”梅兰恍然,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钟敏武功了得,一向只有别人仰他鼻息,何曾被人如此取笑,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钟某今日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他说得固是豪气万丈,却有些色厉内荏。

“你说得倒是有种!”佟青恨恨道:“你昔日欺压别人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钟敏不觉垂下头去,默然不语,不错,昔日他欺压别人之时,从未想到今日之景。

梅兰冷冷道:“你想一死了之,只怕没那么容易,本姑娘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下最毒妇人心,钟敏迎上梅兰怨毒的目光,大骇道:“你想怎么样?”他一向独来独往,无甚朋友,与那雷洪合谋蝉翼剑,亦是一时利益使然,若雷洪知道他此刻武功全失,别说救他,没落井下石就算对得起他了。

梅兰冷哼一声,忽回首对佟青道:“佟师兄,请借一步说话。”

佟青点点头,随她行远,方道:“小兰姑娘,你有何事相求,尽管道出,只要我佟青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梅兰道:“小妹想求佟师兄将姓钟的交给小妹,莫要对你们总镖头提及此事。”

佟青为难道:“这个……”钟敏跟振威镖局结怨亦深,照理说应交与白向天处置,至多与梅兰共同商酌,若他隐而不报,便是一个欺师之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如杨飞般被逐出师门也不稀奇。

梅兰见佟青默然不语,叹了口气道:“算了,佟师兄,小妹也不难为你了。”

佟青心中一软,道:“小兰姑娘,看在杨飞的面上,今日佟青便斗胆答应你了。”

梅兰闻言大喜,连忙施礼道:“多谢佟师兄。”

佟青又道:“你带姓钟的走远,莫要让我们总镖头瞧见,否则我不好交待。”

梅兰娇声道:“这个小妹当然省得,佟师兄,那小妹先行告退了!”

佟青揖手道:“小兰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梅兰略一揖手,点了钟敏昏穴,将他提在手中向镇外掠去。

佟青瞧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觉想起杨飞,叹了口气,向振威镖局所投客栈行去。

※※※

“杨飞,我大哥走了。”南宫燕兴冲冲的回房,见到杨飞失魂落魄的样子,芳心暗奇,这家伙何时转性了?顺着他呆滞的目光瞧去,在他脚下看到那攻信笺,便捡了起来,瞧了一眼,立时大怒。

杨飞右耳一痛,哎哟一声,连耳带人,被南宫燕提了起来,他不知错在哪里,赔着笑脸,哀求道:“我的小燕子,我的姑奶奶,老公我又有何处得罪你了?”

南宫燕怒道:“方才你在我大哥面前数落我的帐还没跟你算,你又勾搭别的女人,连情书也不藏好。”

杨飞看到她手中信笺,暗叫糟糕,右耳剧痛,呻吟道:“我的耳朵快掉了,小燕子,你也不想自己嫁给一个独耳先生吧?”

“独耳先生?”南宫燕怒气全消,扑嗤笑出声来,哼道:“亏你想得出来。”松开杨飞,将信往他面前扬了扬,问:“这个什么兰是不是住在对面房中的那个小兰?”

杨飞揉着痛处,闷声不响的点了点头。

南宫燕在房外来回走了两步,又道:“昨晚跟我们睡在一起的女人是不是她?”

杨飞暗暗叫苦,支吾道:“这个……”

南宫燕继续追问道:“云鹤哥哥口中的那个小兰不会也是她吧?”

“那你该去问你的云鹤哥哥!”杨飞亦学她吃起醋来,反问道:“你还想着你的云鹤哥哥?”

南宫燕道:“就许你想别的女人,不许我想别的男人?”

杨飞关上房门,使出贱招,一式饿虎扑食,将南宫燕扑倒在床,不顾她的反对,狠狠吻了一番,方道:“不许给我戴绿帽子。”

“谁给你戴绿帽子了?”南宫燕被他一双淫手在玉体上一阵揉搓,直弄得媚眼如丝,娇喘吁吁,咬着他的耳朵,宛若呻吟道:“大白天的,又欺负人家。”

杨飞被她在要害狠狠拧了一把,闷哼一声,倒在榻上,轻声问道:“你大哥跟你说什么?”

南宫燕将头枕在他胸口,轻哼道:“跟你说的一样,还不是什么不许任性,不许耍小孩子脾气,要乖乖听你的话啦,哼,你大我很多吗?”

杨飞得意的道:“那是当然,你老公我见多识广,江湖阅历丰富,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吃的盐比你食的米还多。”

南宫燕不屑道:“吹牛。”思起一事,自囊中取出一物,塞到杨飞胸口,道:“我大哥托我交给你的。”

“什么东西?”杨飞不以为意,展开一看,眼珠顿时瞪得老大,失声道:“一万两?”

南宫燕有些得意道:“我大哥看你一文不名,怕人家跟着个穷光蛋受苦,所以才资助你一点银子。”

“一点银子?”杨飞大受刺激,兀自不服道:“我有那么穷吗?”他话虽如此,一万两银票还是笑而纳之,暗忖有钱人果然出手大方,一次便是一万两,自己多装几次穷不是可以大发几笔?

南宫燕反问道:“别跟人家说你富得流油?”

杨飞叹了口气道:“那等我富得流油再娶你吧。”

“不行!”南宫燕红晕满脸道:“人家现在就要嫁你。”

杨飞听得色心大动,淫笑道:“不必拜堂了,我们直接洞房。”言罢,翻身上马,准备与南宫燕大战三百回合。

忽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二位光天化日,行欢作乐,好有兴致。”

“什么人?”杨飞反应倒快,咕碌一声,坐了起来,只见那个许子吟凝立窗口,脸色阴沉,不知何为!他大喝道:“许子吟,你想干什么?”

南宫燕躲到他身后,帮腔道:“你把我们害得还不够吗?”

许子吟步步逼近,哈哈笑道:“笑话,二位至此毫发未损,许某何曾害过你们?”

杨飞本欲说你不是把小燕子的魂给勾去了吗?转念想起此乃苏花语骗他的,莫要道出让人笑话。他心念电转,沉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阁下到底有何贵干?”

许子吟坐入椅中,翘起二郎腿,悠然道:“许某想跟你做宗交易。”

杨飞不假思索道:“说来听听!”

许子吟道:“你们身中蛊毒,命不久矣,如果你们帮许某取回一样东西,许某便替你们解毒。”

南宫燕啐道:“谁中毒了?休要胡说八道。”

杨飞示意她不要插嘴,道:“本人已有解毒妙法,不劳阁下操心。”暗道莫非这家伙也要学人去夺蝉翼剑?

“可笑!”许子吟哈哈一阵大笑道:“我知道你去找过南宫逸,你以为凭他的本事就能解去此毒吗?”

杨飞罕有的维护败家子道:“我小舅子人虽不怎么样?医术还是马马虎虎过得去的,比你差不到哪去?”

南宫燕亦傲然道:“我二哥医术冠绝天下,什么毒解不了?”

“是吗?”许子吟嘲讽道:“到时命归黄泉可别怪许某见死不见?”

杨飞见他言之笃笃,反疑神疑鬼起来,喝道:“你是不是在我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许子吟道:“果然是聪明人,许某曾在你们身上洒过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虽然普通,却可刺激那情蛊,将之异化,使其在短短十日之内完成一年才会发生的蜕变,南宫逸想的法子或能解除初种情蛊,却无法除去蜕变前的情蛊。”

杨飞佯作镇定道:“那会如何?”

许子吟道:“也就是说,十日之后,情蛊便可蜕变大成,破体而出,到时你们两个开膛破腹,那等惨状,恐怕连你们爹娘也认之不出。”

南宫燕尖叫一声,紧紧抓住杨飞右臂问道:“杨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飞柔声安慰道:“坏人说的话能信吗?”又向许子吟问:“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不妨说来听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许子吟说的是真的,或是南宫逸宁可舍弃宝贝妹妹,也不肯救他这条小命,搭了进去可大大划不来,总而言之,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离魂珠!”许子吟一拍椅背,怒立而起,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姓苏的丫头,趁我不备,将离魂珠抢走,若非……”言及此处,俊脸一阵苍白,不禁咳嗽起来,显然在苏花语手中吃了大亏。

杨飞松了口气,从苏花语手中骗离魂珠总比去偷蝉翼剑容易得多。

许子吟自怀中取了一只小瓶,倒出几杯黑色药丸,纳入口中,仅过半晌,脸色已然红润许多,他这才道:“我知道你骗女人的嘴皮子功夫远比你真功夫高明,这买卖于你大大便宜,我在密室见你将那苏丫头骗得团团转,还拜其为师,真是佩服之至。”

南宫燕小声问道:“你拜谁为师?又骗哪个女子了?”

杨飞未想一切丑事被这家伙看在眼中,老脸一红,好不容易对南宫燕支吾过去,向许子吟道:“阁下可否先帮我们解去蛊毒,盗珠之事我定会尽力而为。”

许子吟哼道:“你这话只能去骗三岁小孩,若许某帮你们把毒解了,难保你们不会倒打一耙,去找苏丫头向我算帐。”

杨飞心想你小子倒是老子肚里的蛔虫,南宫燕听了老半天,哪还不明白自己真的中了萍姐姐厉害之极的蛊毒了,又见杨飞跟这家伙罗里罗索,纠缠不清,不耐烦道:“我们江湖中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何曾说话不算数?”

“说话算数?”许子吟嘿嘿笑道:“小丫头你我不敢说,但这小子,我敢保证他说的话十句怕有九句算不了数。”

南宫燕大怒,忘了不是此人对手,提气运功便欲上前教训。

杨飞连忙抱住她,对许子吟道:“咱们一人退一步,你先帮小燕子把毒解了,等我把离魂珠取来,你再帮我解毒。”

他此言感动得南宫燕热泪盈眶,哽咽道:“杨飞,你真好,什么事都先顾着我。”

“你才知道吗?”杨飞冲她咧嘴一笑,他倒非如此好心,而是败家子曾经说过,若要解毒,需得公母齐去,单去一方,另一个必然丧命。

果不其然,许子吟道:“此毒要解只能一起解,单解一个,另一个会立时毒发,万万不能的。”

杨飞再生一计,道:“那离魂珠价值几何?”

许子吟道:“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杨飞以壮士割肉的勇气自怀中摸出那一万两银票,道:“这有一万两,是我的全部家当,算作押金,你先帮我们解毒,等我们取来离魂珠,你再将这一万两还给我。”

许子吟接到手中,瞧了一眼,哈哈狂笑道:“区区一万两就想说动许某吗?”

杨飞道:“恐怕阁下看上百十来个病患,也赚不来这一万两吧?在我看来,那离魂珠乃是无用之物,远不及这一万两来得有趣。”

许子吟垂首沉吟,许久不语,眼中厉芒倏现,忽道:“许某便答应你,你若取不来离魂珠,休怪许某将你们两个未婚私通的丑事公告天下。”

南宫燕尖声道:“你敢。”

许子吟阴声笑道:“你看我敢不敢。”取出两团龙眼般大小的腊丸,道:“你们速速仰首躺下,许某要为你们祛毒了。”

南宫燕掩住红唇道:“这么脏的东西,我才不吃。”被杨飞一拉,却乖乖躺了下去。

许子吟又从囊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套在手上,捏着腊丸,和颜悦色道:“呆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大惊小怪。”

杨飞道:“只要你为我们把毒祛了,多大的苦楚我们都捱得住。”

“好!”许子吟突然出手如电,连封二人身上诸处大穴,这才捏开腊丸,里面竟是两条五彩斑澜的大蜈蚣,一看便知乃剧毒之物。

那蜈蚣初时僵硬,时间一长,便扭动起来,竟然未死。

榻上二人齐皆惊呼,可哑穴被封,咿咿啊啊了半天,就是发不出声音,待许子吟捏着蜈蚣走来,连忙咬紧牙关,闭紧双唇。

许子吟不由分说,卸下二人下腭,让那两条蜈蚣缓缓自他们喉间游入腹中。

杨飞只觉一条活物缓缓在腹中游动,除了那该死的蜈蚣还会是谁?他心中大叫完了完了,这下毒上加毒,只怕活不过三刻。

许子吟贼笑道:“要解情蛊之毒,只能以毒攻毒,半个时辰后,你们若是不死,其毒必解!”言罢,解开二人身上穴道,在一阵大笑声中行了出去。

杨飞心中大操特操姓许的十八代祖宗,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转首瞧去,南宫燕亦是一般模样,看来那蜈蚣剧毒已发,他们离死不远。

未及片刻,二人已然痛得死去活来,在榻上滚作一团,迷糊中杨飞只闻南宫燕道:“杨飞,你喜欢我吗?”

杨飞哎哟两声,道:“喜欢,喜欢得要命!”心中却道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东西?这不真的要命了么?

“今日我们同丧于此!”南宫燕忍着痛楚,满脸柔情蜜意道:“那我们来生还做夫妻好吗?”

杨飞腹如刀绞,连脑子都不大灵光,支吾道:“这个,这个……”

南宫燕幽幽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不喜欢人家。”

杨飞痛楚稍减,情意大动,反手搂住她,柔声道:“当然喜欢,让我们生生世世永做夫妻。”

南宫燕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伏在他怀中挣动几下,渐无声息。

杨飞大惊,在她身上又拍又摸,连声道:“小燕子,你怎么了?姓许的,你拿了老子的银子,小燕子不行了,快来救人啊!”可任他喊破喉咙,也无人应他。

杨飞只觉鼻端涌过两股热流,伸手一摸,竟是鲜血,眼前一黑,已难视物,他心知命不久矣,暗道:“罢了,罢了!今日便与小燕子同赴黄泉,可惜不能与云清共结连理,她见得我与小燕子这般死法,大概不会如何悲伤,多半还要嘲讽三声。”他临死之前,仍念念不忘梅云清,若是南宫燕得知,还不气得再死一次。

迷迷糊糊间,一阵异香传来,杨飞只闻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诧然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杨飞喊了声:“师父救我!”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

苏花语神通广大,不知从何得知杨飞二人居在这间客栈,夺回离魂珠,便前来找他们,好向二人眩耀一番。而那店小二见苏花语虽然蒙面,但体态婀娜,身带异香,心生好感,更何况她是指名道姓来找杨飞这个财神爷的,店小二二话不说,便将她引到客房前。

房门紧闭,苏花语道:“他们真的在房中吗?”

店小二道:“当然,小的一直瞧着这房门,他们进去了就未出来。”

苏花语愕然道:“天色尚早,他们怎么关门睡觉了?”若非怕进去撞见二人的丑事,否则她早就破门而入,哪会在此磨蹭?

店小二笑道:“这是客人的私事,小的如何知道?小姐,要不要小的帮忙敲门?”

“不用了!”苏花语对店小二道:“我自会叫他们的,你先去吧。”言罢,又赏了他一锭碎银。

店小二欢天喜地,连声称谢,二话不说,知趣离去。

“杨飞!”苏花语喊了一声,等了半晌,未闻动静,本欲敲门,可闻得房中似传来杨飞低低的呻吟之声,顿觉情形不对,略一思忖,稍运内力,震断门栓,闯了进去。

房中情景却令她大吃一惊,杨飞二人倒卧榻上,气息奄奄,七窍流血,血色皆黑,面笼灰气,显是中了剧毒,已是离死不远。

“是何人下的毒手?”苏花语被杨飞那声“师父救我”喊得恻隐心起,又叫了两声,见无动静,便扶着二人盘膝坐好,双手抵住二人背心命门,一左一右,分别输过内力,助其祛毒。

黑血缓缓自二人口鼻眼渗出体外,苏花语虽是香汗淋漓,但见二人情形好转,芳心大安,亦暗自纳闷自己为何如此好心,卖命救人?

忽然一阵轻微的衣袂飘动声传来,只闻许子吟阴狠的声音道:“苏丫头,你上当了。”

苏花语嗅到一阵淡淡的迷香,脑中一沉,一咬舌尖,辨声定位,已知许子吟方位所在,不假思索,推开两个诱饵,呼呼两掌,向许子吟所在方位劈去。

苏花语内力精湛,若非许子吟这迷香厉害之极,如何能令她如此?

许子吟与苏花语斗了数招,暗暗心惊,自己这七步倒天下闻名,苏花语中毒已有数十息,却仍清醒之极。

“铮”苏花语只想速战速决,剑痕出鞘,左刀右剑,舞成两团光影,将许子吟裹在正中。

许子吟以快打快,连挡九剑十刀,眼见不敌,暗恼自己为何不用厉害点的毒药将苏花语毒倒,他心有杂念,身形稍缓,胸口已被苏花语右脚踹个正着。

许子吟闷哼一声,胸口喀喇一阵轻响,肋骨不知断了多少,口中鲜血狂喷,身体自窗口穿出,跌跌撞撞的落在街上,几下起落,不见踪影。

苏花语亦随即昏了过去。

※※※

杨飞醒来之时,房中寂静之极,他听着自己的心跳,舔了舔嘴唇,却是一阵苦涩,伸手一抹,竟是黑色血渍。

他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哎哟一声,才知自己安然无恙,瞧瞧身畔的南宫燕,虽然昏迷,倒也气息匀和,心中大喜,暗道老子和小燕子真是福大命大,连那么毒的蜈蚣也毒不倒,却不知那情蛊之毒祛了没有?他自知眼下面相极差,跳将起来,便欲吩咐店小二打盆水来梳洗一下。谁知走了两步,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他哼哼哈哈的爬了起来,低头一看,惊得又摔了一跤。

这次杨飞倒不急着爬起,舒舒服服的趴在苏花语软绵绵的娇躯上,心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连香丫头也送上门来给他占便宜?

杨飞想起当初拜师时发下的鸿图远志,也不客气,先在苏花语胀鼓鼓的胸脯上摸了两把,以遂心愿,再想是不是该解开面纱瞧瞧她的庐山真面目?

杨飞好生犹豫,若苏花语生得马马虎虎倒还好说,若她容颜丑陋,来日自己要对着个丑八怪喊师父,那可大大划不来,可不看又心里不爽。他思来想去,终忍不住伸手去揭那团蒙面白纱。

那白纱穿到脑后,打成死结,缚得极紧,杨飞使了吃奶的劲方才解下,最后将苏花语仰过头来,一眼瞧去,不禁呆了。

瓜子脸蛋,鼻梁竖挺,月牙眉儿轻轻蹙起,长长睫毛底下,双目紧闭,一张樱桃小嘴轻轻抿着,配上柔润光滑的额头,一切完美无缺,不知是终年蒙面,抑或是有异族血统,肤色白晰得惊人。

不是太丑,而是太美,杨飞一向以为梅云清乃天下最美之人,无女能出其右,今日一瞧,只觉苏花语与心上人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杨飞目光发直,张大嘴巴,口水不知不觉间滴了下来,不偏不夷,正好落在苏花语红唇之上,不知为何,她嗯了一声,竟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将杨飞口水恶心的咽了下去。

杨飞心中大乐,暗道师父喜欢吃徒儿的口水,真是天下奇闻,既然师父喜欢吃,徒儿若不再让师父吃个饱,岂非显得徒儿孝心不够?他色胆包天,趁着苏花语张开小嘴,微微呼气,狠狠吻了下去。

苏花语娇躯轻颤,三寸丁香被杨飞深深吸啜,虽在昏迷之中,仍有了反应,挣扎起来。杨飞经验老到,哪会放过,索性将她压在身下,一手按住她挥舞的右臂,另一手探入她衣襟,在敏感之处轻轻抚摸。

苏花语嗯了两声,反抗渐渐没了声息,沉迷在杨飞的爱抚亲吻之中。

恍忽间,杨飞隐约听到梅云清轻轻的叹息声,他只道心中愧疚使然,亦未放在心上。

待苏花语气息愈见粗重,杨飞方才松开,贴近瞧着苏花语微微喘息的小嘴,被她一口口芬芳之气喷在面上,“触益良多”,心想今日一吻,来日恐怕再无机会一亲芳泽,此时不吻,更待何时。他心有此念,嘟起大嘴,又吻了下去。

蓦地,苏花语美眸睁开,目光由迷茫变成惊慌,由惊慌再变愤怒,由愤怒再生杀机。

杨飞兀自不觉,游到苏花语胸口的双手尚未放弃活动,嘴巴已从香美人的小嘴移到耳珠之上。

苏花语一动不动,仍由他肆意轻薄,一双玉手拽紧衣襟,美目珠泪一滴滴从白玉般的脸庞上滑落。

其中一滴滴到杨飞脸上,他不觉抽手一摸,暗奇外面风和日丽,哪来的水滴?想了半天,心中一颤,俯身瞧去,顿时魂飞魄散。

苏花语姿势未变,道:“你亲够了吗?”

声音虽然淡然宁静,听到杨飞耳中,却如催命鬼符,跌跌撞撞的从她身上爬起,跪在一旁,头如蒜捣,哀声道:“师父,饶命啊!”

苏花语又道:“你摸够了吗?”

这次已是咬牙切齿,杨飞叫了声“师父”,喉间咿啊了半天,只闻他道:“我……”

苏花语缓缓坐起,瞧着杨飞,右手慢慢扬起,本来就洁白无瑕的手掌刹那间变得如白玉般晶莹,淡淡白光透出,就算杨飞这个粗通武功之人亦知此乃功聚双手,将发雷霆一击时的情形。

杨飞为保小命,潸然泪下道:“师父,徒儿冒犯师父,实在罪该万死,师父便是要一掌将徒儿打成肉浆,徒儿也绝无冤言,只盼师父莫要因此事气伤了身子。”

苏花语贝齿咬紧下唇,直将红唇咬出血丝,半晌忽嘶声道:“我好心救你,以至中毒昏迷,你反来轻薄于我,我今日杀你,你还有何话可说?”

生死关头,杨飞心思突然活络起来,泪流满面,支支吾吾道:“其实徒儿也是为了救师父。”

“胡说八道!”苏花语冷冷哼了一声。

杨飞见苏花语并未立刻下手,反给他时间辩驳,哪不施展看家本领,巧舌如簧道:“那许子吟被师父夺去离魂珠,便迁怒徒儿,在徒儿和师妹身上下毒,要徒儿去偷师父的宝珠,徒儿抵死不从,以致毒发,昏迷之际,幸得师父及时相救,方能无恙,徒儿醒来之时,见师父倒在地上,那许子吟还在师父身上大搜特搜……”

苏花语道:“我明明已将许子吟赶走。”

“定是许子吟又折返回来。”杨飞脑子转得飞快道:“徒儿自知不是许子吟对手,便诈作昏迷,趁他不备,打了他一掌,许子吟这才逃走,临走之际,还冷笑说师父中了他的奇毒,活不久了,徒儿见师父气息微弱,心中一急,便垂首渡气,活动心肺,总算把师父救了回来。”他这谎言有一个大大的破绽,苏花语中的是毒还是迷香,她自己难道不知?但紧急之下,杨飞能将谎圆成这个样子,已是颇不容易。

苏花语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你不断没有冒犯我的心思,反而是为了救我一命?那我不是该谢你才对。”

杨飞道:“徒儿不敢求师父赞许,但请师父能够原谅徒儿无心冒犯之罪。”

苏花语厉声道:“你做了卑鄙之事,还敢扯此弥天大慌?”

杨飞不思悔改,继续信口胡诌道:“师父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徒儿施救之时,难免稍越雷池,可徒儿自惭形秽,不敢稍动异念,如曾有过,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生平第一次说这么多成语,若非生死关头,哪能说得如此流利?至于这誓言到底应不应,也顾不得许多了。

苏花语脸色阴晴不定,玉手白光亦忽隐忽现,每变一次,她心念便转上一次,如此重复九次,也就是她心中念头变了九次之后,白光终于不再现出,杨飞好夕捡回一条小命。

“为师暂且信你。”苏花语站了起来,俏立场中,风姿绰约,拾回面纱,仔细蒙好,凝定心神道:“你起来吧。”她亦知自己是在骗自己,可若杀了杨飞,又能挽回什么?

杨飞从鬼门关兜了一圈,捏了把冷汗,爬了起来,恭声道:“多谢师父!”他摸了一把额头,掌心满是血渍,正是刚才卖力磕头所致,心中不由大骂臭婆娘,害得老子如此狼狈,看哪天老子不将你卖到软香居去当婊子,喔,对了,这“臭”婆娘本来不就是软香阁的婊子吗?等老子改天废去你的武功再去嫖你。

苏花语冷哼道:“你若敢骗我,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杨飞唯唯应诺道:“是,是,徒儿决计不会欺骗师父。”

这时南宫燕幽幽醒来,瞧得房中无故多出一人,还是个女人,立时大嗔道:“杨飞,她是谁?你怎么……”语犹未毕,便被杨飞捂住小嘴,说不出话来。

杨飞赔笑道:“师父,师妹她还不认识师父,口不择言,师父莫要见怪。”

南宫燕好不容易挣开他,大声道:“人家什么时候拜过师父?”

杨飞道:“师妹,昨日我们陷身大牢,你可知是哪位大恩人救我们出来的?就是我们师父,我们师父威震江湖,神功盖世,天下第一,自创花语门,还收我们为入室弟子,你便是师兄我代为拜师的。”

南宫燕听他吹得天花乱坠,半点不信,哼道:“她比人家大不了多少,有那么厉害吗?”

苏花语目光一寒,右手食指一曲,一缕指风自南宫燕脸颊划过,竟将她身后墙壁射穿。

这手功夫南宫燕自忖练上一辈子也远远不及,立时噤若寒蝉。

杨飞继续拍马屁道:“师妹,你这下该信了吧?快来拜见师父。”

南宫燕心不甘,情不愿,被杨飞硬拖着磕了三个响头,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师父”。

“为师走了!”苏花语眼中微现得色,淡淡应了一声,略整衣襟,推开房门,缓步离去。

※※※

梅兰来到镇外,觅了个隐密之处,将钟敏狠狠掼到地上,摔得他灰头土脸,闷哼出声。

梅兰不言不语,笑眯眯的在他面前相对而坐,紧紧盯着他,不知意欲何为?

钟敏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强自忍痛道:“姑娘,钟某与你并无深仇大恨,只是一时糊涂,冒犯了姑娘,姑娘为何苦苦逼我?”

梅兰道:“你想坏我名节,还说并无深仇大恨。”

钟敏心想老子又未真的把你这恶婆娘给奸了,哪坏了你什么名节,再说你又不是黄花闺女,还没嫁人,已先破身,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老子年轻时,还看不上眼。不过他此刻武功全失,命悬一线,哪敢强横,唯唯应诺道:“是,钟某冒犯了姑娘,姑娘要杀要剐,钟某绝无冤言,只盼姑娘给钟某一个痛快。”

梅兰抽出飞云剑,在他面前晃了晃,悠悠道:“你想死吗?”

钟敏道:“与其这么被你折磨,还不如一剑杀了我。”

“没想到你硬充好汉!”梅兰反收起长剑,嫣然笑道:“我早说过,你想一死了之,没这么容易。”

钟敏骇然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梅兰笑得愈甜,他心中愈骇,天下最毒妇人心,谁知梅兰会想出什么阴招来折磨他。

梅兰笑靥如花道:“你听没听过万蚁食象?”

“你……”钟敏一时气结,对梅兰的手段猜了个大概。

梅兰自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去瓶塞,放到钟敏鼻端,让他嗅了嗅,方才笑道:“你放心,这不是毒药。”

钟敏只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那不会是什么毒药。

梅兰问道:“你知道蚂蚁最喜欢吃什么吗?”见钟敏不答,自问自答道:“蜜糖,而我这瓶中花粉较蜜糖更甜了三分,你说,我若将这花粉涂到你伤口之上会有何后果?”

钟敏骇得魂飞魄散,高声哀求道:“姑娘,不要!”

梅兰一阵娇笑,持起飞云剑在钟敏面前晃了晃,钟敏原来颇为英俊的脸庞立时多了两道伤口,她还嫌不够,飞云剑化作一团银光,将钟敏罩在其中。

不到片刻功夫,钟敏已然全身是伤,血流满地,惨不忍睹,偏偏梅兰割得小心之极,全是皮肉之伤,一处要害也未伤及,而梅兰还不罢手,状若疯狂,疾舞飞云剑,边割边喃喃道:“看你这负心汉敢不敢负我。”她口中的负心汉除了杨飞还会有谁,不过她对杨飞下不了手,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到钟敏这个倒霉蛋身上。

“我认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是负心汉?”钟敏周身痛疼欲裂,偏偏穴道被制,动弹不得,他心中叫苦,为何好惹不惹,偏偏惹上一个疯婆娘,落得这般下场。

梅兰总算清醒过来,还剑入鞘,垂首瞧着已成血人的钟敏柔声问:“你痛不痛?”

钟敏勉力应了一声,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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