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妖娆的面首（六）（1/1）
柳珏次日去上学时身边多了个书童。
柳珏转头看了一眼年纪瞧着比他还小的人。
这书童找的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唐厦见到柳珏来了，眼睛一亮，刚动了一下，肩膀就被人压了下去，立即哭丧着脸不说话了。
柳珏抬头就见一个身形精瘦的男子站在唐厦身边，他打量着男子，心中了然御宁安上辈子为什么不喜欢此人。
此人样貌并不出彩，不是御宁安会喜欢的类型，再加上纨绔的名声，也就是沾了点忠勇侯府的 荣光，不然就连寻常官员家也不会愿意将子女嫁给唐滨。
至于辰帝是怎么想的，大约是觉得唐滨荒唐窝囊，御宁安刁蛮任性，有他压着唐滨以及忠勇侯再有意见也只能忍着。
待来日生下一儿半女，继承忠勇侯的位置往后荣华富贵终生，这大约是辰帝为御宁安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死得早。
“这位就是柳公子？”唐滨大冬天的摇着折扇，自诩风流倜傥。
“正是。”柳珏淡定自若的坐在小胖子身后。
他端正的坐着，身体比周围一圈的人高了一大截。
这要是个脸皮薄的，被人说一下都要羞愤于死，但柳珏就不一样，他能稳如老狗一般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柳公子真非常人，竟然能有如此心性实属难得。”唐滨说的话实属有些阴阳怪气。
但柳珏充耳不闻，他的视线在不远处，浩浩荡荡走来的一群人身上。
御宁安穿着一身火红的 衣裙，衣裙样式确实少见，看的出来不是宫中的样式，大约是请了民间绣娘一起。
御宁安远远的瞧见唐滨，直接把坐在一边的其他人都忽视掉了。
她小跑了几步走上来，少女的娇俏与明媚此刻在她的身上重合。
“唐公子！”
唐滨瞧见是公主，便行了一礼，
御宁安急忙伸手要将人扶起来。
唐滨顺势站起来躲过了御宁安的手。
柳珏挑眉，御宁安太着急了，现在两人见都没有见过几次。
她身为公主却着急忙慌的去讨好唐滨。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要想一想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对方图谋。
唐滨不动声色的拒绝，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能看出来唐滨的疏离，御宁安却不能，她身为公主，只有他人看她脸色的时候。
世人皆讨好她，她以为天下不会有人不喜欢她。
唐滨的疏离在她眼中便成了自惭形秽。
“你不必多礼，在我面前随意便可。”
唐滨往后退了两步 ，神情淡漠。
“昨日的糕点是宁安公主送的？”
御宁安以为对方是对她给的东西满意，便点头。
“那些糕点果脯是外面没有的，若是你喜欢以后还给你。”
她立即朝身后宫女 示意，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递到唐滨面前。
“不必了，宫中的糕点自然是好的，只是家弟的身体不适合食用糕点，还请公主收回。”唐滨伸手拒绝。
御宁安面色一僵，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唐滨没有再跟御宁安搭话，反而是对着小胖子说：“以后再让爹知道你偷吃果脯糕点，就打断你的手，大夫怎么跟你说的，再吃下去你就跟猪圈里养的猪一样，动弹不得。”
唐厦瘪瘪嘴，要哭不哭，不服气的转头，一声不吭，无声的抗议。
这番话虽然不是跟御宁安说的，却也是结结实实下了御宁安的面子。
幸而唐滨纨绔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大家也就是觉得他混不吝，不知道轻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没有往他故意下御宁安面子这事上面想。
御宁安自然是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并不喜欢她，她还当人家是上辈那个为她守节的男人。
“没关系，是我一时不察，不知道唐小公子不能食用这些糕点，下次不会了。”
唐滨闻言挑眉看向御宁安，她有些诧异，印象中的宁安公主不会如此说话。
他试探着说：“宁安公主可否一同走走。”
这个要求提出来，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纷纷冒出一个念头。
不愧是长安第一纨绔，这要求提的轻浮又无礼。
御宁安却觉得很开心，她连忙点头答应。
挥手屏退了宫女，独自跟唐滨离开。
柳珏见到这个场景，挠了挠下巴。
留下来宫女太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离开。
唐厦见看着他的人都走了，立即朝柳珏伸出手。
小胖手手两条又深又红的印子。
“你看，我就说糕点带回去爹娘不会高兴的，我手都被打肿了。”
“猪蹄。”柳珏脑袋里冒出了这两个字。
唐厦顿时放声大哭。
哭声惊扰了来上课的夫子。
夫子板着脸训斥得唐厦哭都不敢哭出声。
他想，他的命怎么那么苦。
夫子授课后，柳珏通常不会有停留，收好东西便会回东宫。
但是今日显然有点意外。
他在回东宫的路上遇到了净二，现如今的净二看起来过的很不好，以往就算是受罚也都是打在看不见的地方，小惩大戒。
今日看到净二，手背上的淤青一大块，看起来像是被折磨了许久。
净二见到柳珏便将人拉到了僻静的地方哭。
“你被太子殿下救了才是真的好，我们这些还留在公主身边的就惨了。”
“这宁安公主之前还想着要把我们放出宫去，现在竟然要将我们全部都阉了。”
“大家自然是不肯的，宁安公主就强叫人把几个闹得最厉害的阉了……”
说到这里净二眼泪汪汪的，用袖子擦了擦。
柳珏想到了公主身边的面首，面首进宫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多以太监的身份进宫，只要皇上不管，那就没事。
受宠的面首有单独的房间，有人伺候，可以穿些不同的衣服，不受宠的面首就几个人挤着一间房，只能穿太监的衣服，御宁安虽然要了这么多的面首，说到底却不太愿意费心思。
“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吗？”如果可以给御宁安找点事做，他是不反感的。
“我们都想离开宁安公主身边，若是可以离宫也可，这宫中的荣华富贵，我们是享不起。”净二摇头叹息，若是早知道今时今日，当初就不会入宫中。
到头来是荣华富贵没有享到，担惊受怕倒是常有。
柳珏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若要离开也不难，今日宁安公主私会唐滨的事，很快就会传开，宁安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就足够说明宁安公主喜欢唐滨，既然宁安公主喜欢，你们若有好法子尽管相助，只要宁安公主高兴，你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若有机会，我会帮你们。”柳珏自认为还没有能力从公主府把那一屋子面首救出来。
更何况那么多面首总不会都是齐心的，他没有英雄主义，不会莽撞行事。
“谢柳公子提点。”净二等人都是人精，有方向便会想尽办法让自己不受那么多苦。
两人说完话之后便各自分开。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柳珏在回东宫的必经之路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我当是谁，原来是柳公子啊！”来人语调怪异，特意强调公子二字。
“我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奴才，怎么敢跟太子跟前的大红人说话。”
柳珏站定，看向说话的几个人。
“是宁安公主让你们来找我的？”柳珏瞧着这几个人眼熟。
几人没想到柳珏话说的那么直接。
“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背主忘义的东西。”
来来回回也就这几句话，柳珏都听腻了。
他撞开几人，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太子殿下还等着我回去校验我的功课，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几位这样的闲。”
“柳公子，太子殿下还在等你。”谷一从东宫的方向走来。
御宁安的几个人见到太子身前的真正能用的红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谷一扫了几人一眼。
“该在什么地方做事就去什么地方，若真是闲得慌，不妨去倒倒夜香。”
几人敢怒不敢言。
谷一领着柳珏，走在路上。
“柳公子放宽心，宫里有什么事，太子殿下都知道，这点流言蜚语柳公子总要能受得。”
柳珏点头，他受得，受得不能再受得了。
御宁安现在忙着讨好唐滨，没有空抽出手来对付他，但是又不甘心他过舒服，就允了手底下几个奴才到他跟前来说些风言风语。
企图让他听了这些话羞愤难当。
但他又不是什么道德感很强得人。
这点废话，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
柳珏走入书房，站立在一边。
他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这个说不要再见面的人。
御竡硬生生被这目光打量的停住了笔。
他本想将这个人晾一下，现在只能抬头问道：“可知错？”
柳珏：？？
“草民不知。”
他还什么也没有做，他错在什么地方？
“为何插手御宁安和唐滨之事？”
“我什么时候插手了，不过是自保，谷一说太子殿下什么都知道，那太子殿下知不知道宁安公主现在恨我入骨，要是可以她恐怕早就杀了我，我若不让她将心思转移，我这里是永无安宁了。”
柳珏说的无奈，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我也想在太子殿下身边过米虫生活，可是难啊！”
他只是感慨一下。
御竡却会错了意，他的脸刷地染上一层薄红。
这个人又在跟他表明心意。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摇摇头。
真是年少，说话这样的直白，一点弯弯绕绕也没有。
柳珏不知道御竡沉默的这几分钟里想了这么多。
他问道：“太子殿下找草民有何事？”
总归不会是因为想他。
现在的御竡纯情少男一个。
“听夫子说你过目不忘，颇有些天赋，过了明日，你便换一处学堂，不必再跟稚子一起。”御竡终于是说到正题上。
“谢太子殿下！”柳珏这声谢是认真的。
“现在倒会客气了。”御竡手指在纸张上摩挲。
柳珏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歪头看着眼前的人。
“太子殿下，我一贯如此。”
御竡轻笑了一下，招手让人带柳珏离开。
谷一回来复命时就见一向做事专注的太子殿下瞧着纸张在发呆。
谷一想了一下，便说：“太子殿下，柳公子似乎对宁安公主关心异常，这几日频繁联系宁安公主那边的人，是否要警告一下。”
御竡手指点在纸张之上，沉思了几秒。
“孤已经警告过，无需你多言。”
谷一见状便告退了。
时光飞逝，在御竡的有意维护下，柳珏这些日子倒是没有遭受到什么白眼。
宁安公主更是已经到了在跟唐滨正大光明的出入宫中，无暇顾及柳珏。
好日子总是过的缓慢的。
不日便在北方传来雪灾的消息。
大雪连绵，冻死了不少的百姓。
一日，柳珏提着小厨房做好的糖水去找御竡，他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御竡的呵斥声。
紧接着就是几个幕僚顶着怒火，说北方的情况。
最后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柳珏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进去，他侧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
“要不，你们装作拦一下我。”
侍卫目不斜视的注视前方。
“进来。”书房中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隐隐还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柳珏哀怨的瞧了一眼不理人的侍卫，他也不是很想在低气压当中搞笑。
御竡见是他来了，便压低了声量，手点了点身边的座位。
柳珏坐过去之后，御竡示意下面的幕僚继续说。
原来是御竡叫人乔装打扮进入了赈灾的队伍中，发现朝廷发下救灾的银两被一层层剥削，最后到百姓手中，就就连白粥也喝不起。
关键是这事不好办，御竡若是上报，那他在朝廷赈灾队伍当中安插入手的事情就会暴露。
太子长大了，皇上还正值壮年，这样的事情是一个皇上所不能允许的。
柳珏却觉得这件事不难，等幕僚都走了之后，他才提起这事。
“太子殿下先喝汤，草民今日听说宁安公主觉得宫中的日子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