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计中计中计（1/1）
回到客栈，许星涂给宋巧巧也开了一个房间，反正余落机钱多，贼来了好几趟都没从他那里偷走一个铜板，他肯定也不会介意再多开一个房间。
“这得多大的火才能烧出这么多烟啊。”
大堂里，几个刚从大集回来的人谈论着。
江炎还在带着他的小弟们依依惜别，听到这话立刻自来熟地加入了旁边桌，这桌的人倒也不嫌弃他一身乞丐装，热情地和他说了起来。
“大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就东边豆腐坊几条街后面的巷子突然起大火了，但说起来也怪，去看热闹的人说，烟大得人都找不着北，来来回回却没看见明火。”
“不可能吧，这么大的阵仗。”
几十个人一轮又一轮地拎着水桶进去，火要是不大，都一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在往里泼？
“真的，而且他们还说那味儿闻着也不像是火烧之后的味道，像……像炮仗。”
许星涂看了一眼聊得投入的江炎，接过木牌带着宋巧巧上了楼。
靠在房间的窗边，许星涂远远看着几个穿深蓝色短褂的家丁往那个方向跑去，烛光映亮的夜空遮不住冲天的白烟。
外边忽远忽近地传来呼喊声，许星涂平静地看着远处的景象。
一直等到星明月升。
“今晚真是热闹。”余落机哑着嗓子推门。
许星涂还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没回头搭理他。
他坐下猛灌了一壶水，也不管许星涂什么反应，哑着声继续说起来。
“戏台子亲手搭起来，正式开场你却不在，当真是错过一出好戏。”
“你今晚这一手，也就够里面的人折腾折腾，根本烧不起来，院子里只见烟不见火，他们再多来回个几趟也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个虚架子。”
“我就状若无意地混在人群里说，火烧起来天都热了，还是这东风吹着凉快。”
“结果你猜这么着。”
许星涂扯了扯嘴角看他，“你们算命的摇身一变，是不是都能去说书？”
真让他说下去，他今晚是不是还要说出个一波五六七八折。
余落机瘪了瘪嘴，他嘶哑的嗓音丝毫拦不住他想要讲故事的心。
“那院子在巷子的最东头，东风一吹，火烧起来全要烧完。一听这话，这群人就怕了，踹门进去见烟就泼，可里面都是烟啊。”他伸手在许星涂面前挥了挥，说出的话只剩下气音“根本泼不完。”
一场救火生生过成了泼水节。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泼水泼到一半发现屋里绑着人，当即大喊起来，一下子救火的人全去看了热闹。”
再后来，当然是许星涂看见的那群家丁也听到了消息，匆匆赶过去，二话不说将钱婆子一伙人打得皮开肉绽后扭送官府，成功将孩子带了回去。
“你确定被送去官府的只有十三个人，有没有一个控制不住咳嗽的年轻人？”
余落机回想了片刻，“没有。”要是有人咳嗽，他肯定能听见。
许星涂抿了抿唇。
看来是跑了，不过他跑不跑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他们背后的人是宣平王，以钱婆子能掌握的信息来看，他们两个也不会真的被留在牢里。
“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
外面的热闹结束了，许星涂从窗边走回余落机对面坐下，“问。”
“你这一计，多是虚张声势，既然放了火，为何又放过人？”
“不然我应该怎么做，全杀了？”
余落机一边点头一边道，“杀人不好。”
许星涂有些意外，“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
她欲言又止，“那你……”上来就要他们死。
余落机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姑娘，在下说过，我出门前算过一卦。”
“你说算到我故人重逢，特意赶去看戏。”看着他没音了还要坚持说话的可怜样儿，她拿过一个杯子，冲了一包润喉散放到他面前。
“那个不用算，明天我们就要出城，今天你肯定会遇到。”他拿起杯子又是一轮猛灌，等水咽下才后知后觉尝出滋味，“甜的？”
“还有桃子的味道。”他惊喜道，“这是什么？”
“毒药。”
“……”
“我那是算到，今夜卯时向现三方聚煞，恰逢煞侵，有迭并逞凶之象。”
听不懂。
“所以？”
刚刚那杯水，让余落机找回了几分正常说话的感觉，“所以，他们若不死，不日将死伤甚巨。”
许星涂听完他的话，面上浮现诧异，对他大加赞赏，“大师当真是神机妙算。”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往灯油里加了点料。”
等油烧完，再碰到水，毒性就会挥发出来。
许星涂勾了勾嘴角，也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
钱婆子不是什么好人，许星涂当然也不是，她的底线一向灵活，经常随机应变。
那个年轻人虽然更位高权重，但院里的人是钱婆子的手下，自然以钱婆子为首。
主子的房间出了事，底下人立刻就会慌乱，一窝蜂跑去泼水救火，到时候毒气直面侵袭，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这是第一计。
今夜会刮东风是事实，许星涂只需要等巷子中的人回去。
其他人或许会观望，紧邻隔壁的人却会察觉到烟的走向，到时候议论几句，街坊邻居又怕火烧起来祸及自身，自然一哄而上。
院子里的人都跑去东屋救火，外面的人再想破门而入只是多费点力气的事。
其次，钱婆子房间里的秘密关乎所有人性命，他们一定会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靠近。到时候少了人阻拦，众人循着许星涂布置的烟进去，发现那个孩子，想找人的就能趁乱找到人。
而所有赶去救火的人不能接近东屋，屋子里那些毒气就只能被他们自己人挨个过滤一遍，对外人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这是第二计。
放火是为了给他们下套，同时也是为了掩盖有人来过的痕迹。
众人去钱婆子房间救火，将她房间泼得一片狼藉，人来人往一来二去的，丢点东西也很正常。就算之后她察觉到烧过的灰烬和丢失的物件对不上号，她也永远想不到是谁拿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