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颓废不过三秒(1/1)
听完郑易明的话,林诗漫并没有完全放下心。
因为她搞不清楚,是郑易明真的没有生气,还是已经气到不想和她对话的程度。
其实,从点击接听的那刻起,林诗漫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去迎接劈头盖脸甚至歇斯底里的场景,即使暴风雨再猛烈,她都承受的住。
可是,郑易明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她招架不住了。
郑易明理智是理智,但改变不了内心在滴血的事实。理智起的作用,是疼着但不喊疼,至少保证喊疼的样子不至于太狰狞。
林诗漫提出,再多坐一会儿,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心里都好受。
郑易明没有接受这个提议,什么都不想多说。于是,在礼貌地道别后,便打算离开了。
临出门时,林诗漫从背后抱住了他,郑易明轻拍了几下林诗漫的手背,用温柔的语气再次提醒她早休息。之后,便出了门。
林诗漫站在房间门口,目送郑易明走向电梯间,此时的她甚至还幻想郑易明会忽然回来。
郑易明在走廊的拐角处,回头微笑致意、挥手道别,之后便从林诗漫的视野里消失了。
疲惫感和困意,总是趁虚而入,状态极差的郑易明,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他回到车里,并没有立刻启动,而是点燃一支烟,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生活从来不会给一位中年男人过多矫情的时间,短暂的独处已经是很奢侈的享受了。
不一会儿,他把烟头狠狠的摁在车载烟缸里,仿佛自己不受控的杂乱情绪也可以一同掐灭似的。
楼上的林诗漫一直在窗边看着,直到车子开始移动,这才拉上窗帘,然后慢慢移步到床边,像自由落地一样整个人瘫倒在被子里。她用枕头蒙住头,不想让一点光透进去,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返程路上,郑易明感觉这个城市的光污染还是很严重的。驾驶位的座椅为什么调的如此不舒服,手机列表里的歌曲,每一首也都是寡淡无味,切了几首都觉得像是噪音,干脆直接关了。
伴随着一声急刹车的声音。郑易明的注意力才完全恢复过来,他惊讶的发现,车子停下时离前车已经是非常近的距离了,差一点就造成一起负全责的轻微追尾事故。此时,交通信号灯上红色的数字正在倒数读秒,每一秒都伴随着几次有规律的心跳声。
郑易明完全回过神来,在庆幸的同时,他自我告慰: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否则真的会出问题,无论是家庭、工作、日常生活,一切还是要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郑易明不由地想起神秀和六组惠能大师的那两个偈子——
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惠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是啊,本来无一物,怎就惹尘埃。
待郑易明回到家时,家人都已经睡下,只有几盏微弱的夜示灯还在工作着。他蹑手蹑脚地洗漱完,便静静地睡下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晚上他睡的都很好,并没有失眠,一觉到了天亮……
东方破晓,万物升腾。
一早醒来的郑易明犹如满血复活的斗士,昨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到单位后,郑易明先顺路去了趟党政办,找了孙静,让她把自己近几年做过的培训课件汇总一下,然后到市场管理部找了陈洁,请她发了几份厅里最新市场会议的精神宣贯材料。
到办公室后,他换上西装,沏了一杯漳平水仙,打开工作笔记,按照本周的计划清单,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不得不说,西装笔挺、形象周正、认真工作的郑易明的确是有几分魅力,难怪有女同事给他起过外号:总部第一发光体。后来才知道,最初是几个90后实习生,找他批阅文件时,给他起的,想必当时看到的也就是此刻郑易明的样子。
后来这个外号就在同事说笑间流传开来。
起初郑易明并不知道,直到有一次团建,一位同职级的男同事喝高了,去郑易明那里敬酒时,喊的名字竟然是:郑发光。第二天郑易明才从孙静那里问出了缘由。
没过一会儿,电话声响起,来电显示号码“0102”,是张广昌的内线号码。
“易明,忙完来趟我办公室”张广昌说道。
忙完是不可能的,第一时间去才是这句话的正确理解。
郑易明把推进内部风险防控的工作思路记下最后两行提纲后,带上另一个本子和笔便去找张广昌。
“领导,您找我。”郑易明敲门而入。
“坐,易明,喝茶,我刚泡上的,你先自己倒啊,我批完这个文件。”张广昌招呼郑易明到沙发区就坐。
见张广昌并没有着急安排工作的意思,郑易明说道:“领导,您打算什么时候换办公室,我看这个屋里东西还不少,这周末我也过来趟,和党政办的同事一起全都整理过去吧。”
换办公室这种事,下属催着办、领导半推半就地接受,这才是正常的套路,郑易明深谙其道。
说话间,张广昌已经起身了,边走边说:“哎,不干不知道,千头万绪都集中到我这里,啥都得签批意见,这哪忙的过来嘛。”
这话听上去,好像张广昌有点表达不满的意思,但看他说话时得意的神态,根本没有一点不满。
郑易明答道:“一把手握着一支笔,给我们领航掌舵嘛。”
张广昌笑呵呵地坐到了郑易明旁边的沙发上,端起茶壶,说道:“喝茶啊,再泡就不好喝了。”
郑易明连忙手指弯曲,朝着茶桌“凤凰三点头”,随即端起烧开的水,准备往茶壶里续。
张广昌说道:“周末你不用过来,办公室我不打算换了,那间屋子太大,再说,我这几年在这屋都习惯了。在哪不是办公啊,不讲究这些,这么多事亟待搞清,没空折腾这些。”
郑易明答道:“领导务实!总之,听您的,看看办公室怎么安排吧,需要我搭把手我随时过来。不过,电话是不是换一下比较好?”
“也不换了,这样用着就行。”张广昌说道,“过两天,我想去各单位转转看看,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你手头有没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的话,你陪我一起去。基层有些最新情况还是要摸摸底,有调查才有发言权嘛。”
郑易明回答道:“目前正在起草全面预算和加强风控的政策包,干部大会上,我记着您以及上级领导的讲话里都提到了这两点,还没起草完,所以还没向您汇报,手头其他几个事也不着急。”
张广昌说道:“好啊,易明!难怪老领导器重你呢。我还没给你布置,你就已经开始着手做了。好!”
郑易明回复道:“领导过奖了!份内的事。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跟着您一起去,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那行!这几天你列个方案,东南区域、西南区域”以及南部几个产业单位,我是一定要去的,其他的你根据情况先列个方案,回头咱们再碰。”张广昌布置道。
“好的领导,时间上您看安排哪一段比较合适?”郑易明问道。
张广昌回复道:“初步定下周开始吧。”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兄弟单位的一把手曾局过来道贺。
一进门曾局说道:“行啊老张,高风亮节啊!刚才问你党政办的小姑娘,告诉我你还在这个屋呢,听说不打算换了?你这是不讲排面、一心为公啊。”
“别挖苦我了。快坐快坐”张广昌招呼到。
郑易明起身打了招呼,别离开了张广昌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