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无辜退婚的乱世美人(二十二)(1/1)
诏狱内,文昌公和武毅侯这对亲家正好关在了相对的两间牢舍。
不过,比起武毅侯凄凄惨惨的孤家寡人模样,宿堤行的牢里还有他最为宠爱的萍玥夫人。
这还是他自己苦求来的。
因为他如今根本离不了萍玥夫人,每夜都要有其相伴,否则便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上头的人在请示宿鸢之后,也准了这要求,让其二人关在了一起。
此刻,宿堤行紧紧扒在栏杆之上,看向对面草席之上毫无动静的武毅侯。
“武毅侯,你个老匹夫,你陈家谋逆刺杀陛下,为何要牵连我宿家?!”
宿堤行简直有苦难言。
若真是宿家参与其中,谋逆失败举族遭殃,他也就认了。
可偏偏自家还没来得及做啊!
不过是同陈家达成了盟约而已,怎么就被牵连至此了?
武毅侯眼神木然地盯着栏杆,丝毫不理会对面的叱骂。
这些日子,他寻死过数次。
可如今他连死的机会都没了。
诏狱的人给他日日带着口枷防止其咬舌自尽,每日的饭菜和饮食中也都加了软筋散,况且他如今没了一手一足,能保下命来都是运气好。
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谈何自尽?
他已经明白了。
那个刺客,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为的就是要他们父子的命。
只是,那道惊雷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耶律家当真就如此承天庇佑吗?
不甘、恼怒、悔意,重重思绪萦绕心头,让武毅侯彻夜难眠,加上重伤未愈,此刻不过是靠着汤药吊一口气罢了。
他只能期盼,期盼行初能够逃脱一劫回到平郡,重整旗鼓为自己报仇。
可很快,这份期盼也被打破了。
“娘娘您小心脚下。”
外头传来的诏狱长官那恭敬的声音,让里头的众人都打起了精神。
是皇后来了是吗?
宿鸢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牢狱外。
宿堤行当即就疯了,疯狂摇晃着牢狱的栏杆。
“你这个不孝女,我是你的阿父,你居然敢如此对我!你不怕天下人耻笑你不孝吗?”
语无伦次和歇斯底里的咒骂后,宿堤行的声音又猛地降低了下来。
“好女儿,你救救阿父。阿父这么些年待你不够好吗?你没了母家,日后在陛下身边也是举步维艰的啊。”
宿鸢缓缓坐在了手底下人搬来的灯挂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宿堤行这副狼狈模样。
“阿父待本宫当然好了。为了攀上陈家,不分青红皂白便定了个私通之罪,要让本宫青灯古佛一世。还有阿母去世之后,这十多年来您的冷待。不可与您和萍玥夫人还有宿卿、宿卓一桌吃饭,所有吃的用的,都是满府最后一个才能拿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好,本宫都是记在心头的。”
宿鸢的话,让宿堤行脸色一变。
他忙一把抓过身旁低头坐在那里的萍玥夫人,动作粗鲁,没了素日里的怜香惜玉。
“鸢鸢我儿,都是这贱妇挑唆,才让你我父女生了如此多的误会。你是我的第一个女儿,为父怎会不疼你?当初那也不过是为了应付陈家,日后自会为你再安排一桩好婚事的。你相信为父啊!”
萍玥夫人被宿堤行死死按在地上,跪在了宿鸢的面前。
曾经美艳的妇人,此刻眼神空洞,半长的秀发散落下来,狼狈不堪。
“萍玥夫人,你这一辈子,靠着美貌得到了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哪怕到此刻,你也是不悔的吧?毕竟,宿家落难,可你已然将自己如今唯一的骨血宿卿送了出去,心中怕是无憾了吧?”
这话,让底下跪着的萍玥夫人眼神一颤,也让宿堤行不可思议看向自己宠爱了十多年的女人。
“是你?是你给宿卿通风报信放跑了她?”
宿卿的消失,彻底让宿家辩无可辩。
之前宿堤行只以为是陈家行事之前给宿卿留了后路,不想却是自己的枕边人干的。
事到如今,萍玥夫人反倒没什么可怕的了。
看着刚刚宿堤行在宿鸢面前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自己小心翼翼伺候了一辈子的男人,不过如此。
他不过是运气好些,有个好阿姊,才有了这一场的富贵。
若自己也能命好一些,若自己也能是男儿之身,自己必定做得要比他好千倍百倍。
“是啊。你无能,保不住阿卓的命。我只有卿卿这一个孩子了,她的性命重过一切,我管宿家会如何,我只要我的女儿活下来!”
这是萍玥夫人第一次在宿堤行面前卸下柔顺的伪装。
她看向宿堤行的眼神里,是刺眼的不屑和鄙夷。
“贱人!”
宿堤行感受到了被冒犯的怒意,盛怒之下,他一记耳光将萍玥夫人扇歪到了一边。
“呸。”
萍玥夫人吐掉口中的血腥,讥讽看向宿堤行。
“你以为此刻求她管用吗?她就是来看你求她的落魄模样的!你若心中真有这个女儿,为何这十多年来任由我克扣她的月例?明知和陈执安的事有蹊跷,却查都不查就替她认下了罪名?还有她阿母的死,我不也是在你的纵容下出手的吗?这些你以为她傻吗,你以为她看不透吗?”
宿堤行有些尴尬地看向宿鸢,发现她笑眯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自己。
他顿时也清醒了过来。
是啊,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大邺的皇后,拥有帷幄朝堂的铁腕手段和震慑百官的狠辣心肠。
她哪里会念及父女之情呢?
自己,不也是未曾念过吗?
“看在你们让我看了一出好戏的份上,本宫就告诉你们两个秘密。”
宿鸢随手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此刻的诏狱,寂静得可怕。
“龙神祭礼刺杀一事,本宫知晓。还有宿卿离开皇都一事,本宫也知晓。”
说完,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放心,您是本宫生父,本宫定会给你个干脆利落的死法,不会像陈执安那般凄惨。”
宿堤行瘫软在地,一旁的萍玥夫人不顾自己脸颊的剧痛,使尽全力抓住牢狱的栏杆高喊着,“你回来,你要对卿卿做什么?你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放了她!”
她以为给了自己女儿一条生路,却不想这条生路,本就是别人摆给她看的陷阱。
萍玥夫人彻底崩溃了。
“你有何证据说我谋逆?朝臣们不会认你那些强做的证据的!”
宿堤行抓着栏杆疯狂喊着,似乎想靠这样让自己更有底气一些。
“原来在你心中,本宫竟是一个讲证据的人?”
宿鸢无所谓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去。
什么证据?
当你足够强大,你所说的每句话,都是铁证了。
而对面牢狱里的武毅侯眼角落下一滴血泪。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陈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