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蛤蟆（1/1）
“韦斯，经评估你现在存在创伤性记忆丢失的情况。”眼前这个身着蓝色外衣的年轻女性正柔和地注视着赵杰明，她长相端正但并不出众，但是面相让人有一种不自觉的倾吐欲望。
“你是说？”赵杰明开口似乎想要反驳，但是有一种无力感环绕自身，一方面他已经无法对自己的遭遇做出合理解释，另一方面对于眼前位置的一切他暂时不敢暴露太多信息。
“原本这只是由你和科维负责的一次针对德克莱恩的常规任务，但是在对实验室进行清剿行动时似乎发生了意外，袭击你的是德克莱恩的虚像灵体，可以确定的是队长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陷入了灵体所塑造的精神世界，所以你现在记忆错乱也是正常的。”
“所幸你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过科维就...”
“他怎么了？”赵杰明对他欲言又止的状态感到不安。
“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搭档，本来队长担心你的状态不让告诉你，但是坦率来讲，他的情况很糟糕。”
“我们在他的头部发现一个巨大的贯穿伤，而且他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
赵杰明对眼前忽然凝滞的压抑氛围有些不适，他现在完全不知道科维是谁，最好的搭档？
但现在赵杰明还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他只是对于询问一贯表示自己不记得了，毕竟他不能确定眼前这个温柔女人会不会忽然露出一个嘴角贯穿到耳后的恐怖微笑然后大喊：
“把它给我”。
赵杰明不消片刻就低下目光，脸上露出一副内心煎熬的痛苦表情。
“具体情况我们仍在跟进，由于你的情况组织决定给你放三天的假，门外的0427会给你一定的帮助。”
“同时也希望你在相关记忆恢复后第一时间协助我们的调查，现在你可以回家了，祝你假期愉快。”
......
走出询问室，赵杰明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小孩站在一旁，他带着一顶灰色毡帽，脸上雀斑隐隐可见，短裤露出的白皙小腿十分纤细，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格子外衣，看上去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报童。
“你好，0427为你服务。”
赵杰明平静呼吸故作镇定地说：“好的，请送我回家。”
“暮色小队的成员没有家。”
“为什么？”
“因为你们入队时就被要求抛弃种族家庭等一系列社会关系，以便后续任务执行的顺利进行。”小孩一脸坏笑地说，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个笑话。
“好吧，那请你送我回我居住的地方。“赵杰明疲惫地挤出一脸假笑。
“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么温柔了？”在路上小孩忽然和赵杰明走成了并排，仰起头的脸上满是疑惑。
赵杰明内心升起强烈的疑惑，他们路上的三分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又谈何温柔？
“以前你没事都会踢我两脚。”
“哦，可能是我今天有点累了吧。”赵杰明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怪不得刚才这个小孩讲完笑话后耸肩缩脖眉目紧闭，似乎等待着一个如期而至的大逼兜。
在“报童”带领下，赵杰明对身处这座建筑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现在所处的是该建筑的第三层，能够看到顶上巨大的弧顶，走廊墙壁糊着褐黄色的墙纸，即便是白天开着灯也仍然显得昏暗嘈杂。
穿过一段狭长的走道，眼前是一扇泛着金属光泽的门，男孩伸出右手蜷起大拇指和食指，另外三指伸直整个手掌面向大门，这门就咔的一声打开了。
引入眼帘的又是一段黑暗、湿冷的通道，不同的是两边有着紧邻的铁门，不时传出一些窃窃私语。赵杰明直视前方丝毫不敢偏头，快走两步直到和那人间隔一米距离。
“啪嗒。”
赵杰明忍不住循声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棕色的人形蛤蟆正双手把住铁门栏杆，面朝赵杰明用舌头敲打着栏杆，嘴角咧开，霎时间浮现起让人胆寒的微笑。
忽然那蛤蟆的舌头猛地窜出数米蛇一般的缠住他的右手手腕，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拖向那个房间。
摸遍全身，没有一件利器，通道湿滑的地面使得赵杰明无法挽回的地被拉向铁栏杆，他已经能看到那只蛤蟆青灰色的眼睛和布满血丝的眼睑。
通道内忽然之间响起无数的欢呼声，铁栏内的怪物们兴奋地拍打着铁栏，发出让人不适的怪叫声。
这猛烈的敲击声似乎激起他内心的共鸣，一阵尖锐的弦声从他的心底深处传来，如同沉睡冰山从内部贯出一道裂纹，他感到自己似乎快要失去意识，一股未知的力量正涌上全身。
等赵杰明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出奇的安静，之前的窃窃私语似乎都停滞了。
眼前的蛤蟆舌头如绳子般穿过铁栏最高点的圆形孔洞，缠绕在门外的把手上打了个死结，蛤蟆自身则离地半米悬挂如同死尸。
这让赵杰明想起了半个月前的升旗仪式。
......
出去的路上，赵杰明一直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他能猜到自己失去意识的一分钟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这股力量从哪来缺却一无所知。
等赵杰明再次来到大街上时，这儿已经比之前更为热闹些，看着街上人流涌动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情愉悦。
以前的他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在家生活时常感到轻松自在，现在经历过一系列事情之后，反而爱上这种吵闹的市井气息。尽管前途未卜，但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现在要回家吗？”
“不然呢？”赵杰明假装面带愠色，因为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住哪。
“好的，老大。”
“不过，老大，你还是住在霍达姆区431号吗？”
赵杰明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要是到时候走错了，赵杰明想着到时候继续用这个表情在加上一丝轻蔑默默地看着他，似乎这只是个考察0427的消遣游戏，当然到时候肯定会增强0427的负罪感。
“好的，老大我明白了。”
走出十分钟，0427忽然伸出的手指，指向赵杰明的左后方。
赵杰明顺着手指看去，大概九公里外有一个直耸入云的巨型洁白圆柱，它的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在广袤田野和一片褐色泥田之中显得极为突兀。
“神祗塔那天柱体完全显示为血红色，你看到没，好吓人。”
赵杰明看着眼前这个巨型建筑想起了巴别塔，那座直插云霄插到上帝家里，又被上帝毁掉的塔，当然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粗制滥造的神话故事，用来敷衍的解释为何世界上存在使用不同语言的人类。
这种宗教故事很多，要是世界真按照宗教划分，赵杰明应该是标准的异教徒了，要是异教徒之间也要划分的话，他应该是更为恶劣的那一批。因为当他看到这个故事时，他脑子里就想到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人遵从国王的旨意建造巴别塔，但是建到一半时因为缺乏高层建筑的建筑经验，导致巴别塔坍塌，巨大的人员伤亡使得负责人心惊胆战，于是在向国王汇报时义愤填膺地陈述了上帝如何恼怒地摧毁了他们的伟大成果。
当他看到耶稣降生的故事时，脑子里已经充满了对约瑟这个年轻人的同情，脑子里也充满了一些其他的剧情联想。
什么剧情？精彩到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赵杰明一定会下地狱。
等回过神来时，看到0427还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哦，我没太注意。”
“那太可惜了，当时我奶奶叫我快进屋，说是再看就要被鬼捉走了。”
赵杰明忽然有些难过，他想起在那个世界的事，虽然自己什么也不是，没钱没背景，但是也算有值得期待的事，有值得奋斗的理由，有等着赡养的奶奶。
现在的他在充满未知的世界，一路走来都是欺骗和被欺骗，时时面临着生命危险。
“我看你现在有些悲伤，需要来一些糖嘛？”
“怎么看出来的？”
“不需要，但是谢谢你。”赵杰明忽然决定结束这种蹩脚的角色扮演，哪怕要欺骗他也想选择一种温和的方式。
“0427，你知道我这次任务发生了什么吗？”
0427仰起头满脸期待，能看到他鼻尖上凝聚的汗珠。
“那晚我们遇到了敌方四人小队的偷袭，一时间火光四起，对方尖锐的利爪卷起一阵狂风，我和科维浴血厮杀。刀剑交错之间，对方三人应声倒地，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道狰狞的致命伤，我持刀自巍然不动。”
“还有一人仍保持战斗状态，不应该啊，只见他伸出右手蜷起大拇指和食指。”
“额...还有无名指和小指，总之在脖子上一阵比划之后伤口就神奇的止血了。”
0427听到这呼吸声变得沉重。
“只一瞬间他就到我面前，我只能勉强招架，两刃相交响起金属的碰撞之声，霎时间火花四溅，我被震飞数米之远，不等他二次启动，我再次凝力起身反击。”
“一阵刀光掠过，他的手臂落地，鲜血立马从他的残躯倾泻如注。”
“没了手，看你还怎么止血！”
“哈哈，好。”0427扯着赵杰明的衣角一边大笑一边蹦跳。
“虽然这次任务获得了胜利，但是我大脑依旧受那一次震荡所伤，现在大脑还是一片混沌，我忘了很多事，但我还记得你，0427。”
“老大，上周我借你100琅令的事你还记得吗？”
“少废话，走。”赵杰明一脚踢在小孩屁股上。
“没问题。”小孩脸上立马洋溢着童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