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见面(1/1)
赤中燕回到书房,想着今日那王寺正的话,思虑良久结果仍旧不如己意,便吩咐贴身随从良玉备水沐浴。沐浴过后,头脑是清醒许多,只是这心中仍然烦闷堵塞,想起晚膳时母亲说小妹珍宁在学弹琴。外人不知他这个小妹学何物都是片刻热情,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诗书礼仪项项不得,京城今日的怪事甚多,都被他一人碰个头。
沐浴过后赤中燕着常服,头上只用一根木簪绾发,在月色如银的清夜中从落燕院走至含珍院,良玉提着夜灯。落燕院比含珍院大上一倍,中间还隔着一池水一道回廊,那池水是为了栽种莲花而设计的,老王妃偏爱荷花,已故的老王爷专门为老王妃而做的,方圆两丈之长,到了夏季,池里开满莲花,还有多种颜色紫红蓝白粉皆有。今夜路过,还能闻到其清香之味。
过了莲池,隐约从远处传来叮当的琴声,走上回廊,叮当声越来越近,越靠近含珍院,声音越大,直到站在含珍院外,这叮当声可完全清晰入耳。琴音是不错,只是这曲调却不是牌楼常听的小曲,曲中含有忧愁,低诉着某种情感,又像是情人之间的互相等待,虽是含愁之曲,不过这曲调甚是清新。
赤中燕站了许久,静静的听着这曲调来来回回,直到琴音停歇才晓得夜已深,转回落燕院,才提起笔把今日王寺正的建议与自己的融合起来,洋洋洒洒写满一篇奏章。次日把奏章呈给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把奏章呈给圣人,后话待续。
到了退值时辰,赤中燕回到府里,用膳时辰仍不见赤珍宁,心想这丫头是着了魔,十二年不曾见过她这么用功,这次是真的定下心来学琴棋书画?不禁对这个新来的女子有三分好奇。晚膳后径直去了含珍院,良玉紧跟后面。到了含珍院前没听到琴声,赤中燕心想果然是片刻热情,不禁摇摇头。走进含珍院正想用此事来教导她一番,走到其厢房前,却从里面传出来女子的嬉笑声。
房外的侍女给赤中燕行礼,欲想进去通禀二小姐,被赤中燕抬手止住。此时传出一女声:“小姐,这学习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想精通一门技术,必须每日坚持学习一定的时辰,学了理论还要再去实践,在实践中遇到问题又回到理论再钻研,而后再实践,如此循环,才能吸取精华,去其糟粕。”这该是新来的女子的声音。
又一女子说:“阿愿,这么难的曲调你是怎么记住的?”这是小妹含珍的声音。原来那女子叫阿愿。又听闻那女子说:“小姐,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何况这学习是终身的事情,圣人的智慧比常人高出许多,尚不能三年达成此功,我们的凡人,需要的努力时间比之圣人要来得多。”
珍宁说:“你与我年纪相仿,你为何能学得这么多又这么好?”又听那阿愿说:“人的悟性才情都是不一样的,学一门知识,不单需要天赋,后天的努力更是重要。天赋只是占三成,后天的学习却占七成。小姐是没用心去学习过,故不能体会其中的窍门。”
珍宁说:“你今年才十二,那你很小就开始学习这些老顽固的东西,真可怜!”阿愿说:“有些事在别人看来是枯燥乏味的,但处在身境的那人未必觉得,这只是人之兴趣的差异性,你有你的喜欢我有我的喜欢。就好比这行行业业,有人喜欢经商,东奔西走,有人喜欢务农,踏踏实实,有人喜欢教书,勤勤恳恳。”
珍宁说:“那是他们不得已的选择,若是家里有钱,何须出外抛头露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家里贫瘠之人才需要做这些苦力之事。”阿愿说:“无选择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好比这读书之人,虽说是有钱人才能做的事,那凿壁借光的匡衡,囊萤积雪的车胤孙康都是贫困人家,不是一样勤劳好学之人?那是兴趣所在。再好比大禹治水,虽说大禹确是为了百姓才去治理水患,但前提是他有那种能力才能的呀,他的才能也需要从书中学习从实践总结来的。”
珍宁说:“阿愿,你这么小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难道你平常都不吃不喝不睡,天天就抱着书本过日子吗?”
阿愿说:“小姐真会开玩笑,人不吃不喝不睡,那不能称之为人。”珍宁问:“不是人是何物?”阿愿说:“神都要吃喝睡,何况是人。我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不需要这三种需求而能长久的。”珍宁笑嘻嘻的说:“原来阿愿也有不懂的事。”阿愿说:“我懂的只是皮毛,怎敢与‘世上’之物相比。即使我活了千年万年之久,我也学不完这世上的知识啊。”
珍宁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学习更难了。真羡慕你,若我是你就好了。”阿愿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条难走的路。这是这经怎么念,这路怎么走就靠你自己了,除了自己何人能帮你度过这人生长路。”
珍宁说:“阿愿,你这么小就像一个大人一样精通这么多事情,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阿愿说:“精通说不上,就是随意与小姐聊聊天罢了。现在遇到小姐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珍宁说:“那你觉得我学什么好呢?”阿愿正要回答,从外面传来一圆润雄厚的声音:“若是小妹能学成礼乐射御书数中的一种,为兄此生足矣!”
这时房门被打开,一男子者白色长袍,一发簪随意绾发,在月色的衬托下,更显风流尔雅。珍宁见到男子,喜上眉梢上前拉过他撒娇道:“哥哥,你怎么来了?”阿愿看见来人,猛然低下头,心想怎么会是他,真是大意了。想隐瞒已来不及,快步上前,双膝下跪,双手贴地:“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