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病（1/1）

“不敢在姨娘面前托大，只是这人是我死去舅母小儿子，我儿时吃不上饭，曾蒙舅母一饭之恩，若是没有舅母，我恐怕早死了，舅母死前把他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管他，不想他竟是个蠢货，得罪了姨娘，只求姨娘给我几分薄面，饶过他一条性命吧。”苏公公当着下人的面跪在赵瑶面前说道。

赵瑶听着，慢悠悠喝了口茶道：“你倒重情义，只是我若不罚完这五十板，我的威信何在，我又如何管家理事呢？”

苏公公听着这话，咬了咬牙道：“姨娘，老奴替他受罚，还剩多少板子我替他受了。”

赵瑶沉思一会，“这倒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只是只此一遭，他确实万万不能留在府里了，你可明白？”

“明白，老奴明白，老奴谢姨娘饶他一命。”谢了恩，去替他领罚。

那李账房已经是气息奄奄，若是苏公公再不来，恐怕是要命丧于此，“还剩多少？”

“回姨娘的话，还剩十七下。”

“既如此，打吧。”下人们看着苏公公受罚，一个个面面相觑，看着赵瑶的脸上都带有几分敬畏。

赵瑶威立得差不多了，气也出了，不愿意再看下去，自己便走了。

“你说，我做的过了吗？”赵瑶问身旁的玉痕道。

他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赵瑶想听听他的想法。

“娘子做的很好，既在下人面前立了威严，又震住了府里的不良之风。”玉痕看着她回答道。

“怎么不同他们一样，唤我姨娘？”

“娘子叫着顺口些。”玉痕淡淡笑着回答道，赵瑶也不指正，只听着他说话，听着他不疾不徐的声音，仿佛所有烦心事都如同被山间的轻风吹散了一般。

“你往日里若是有空，来给我念书吧，我喜欢听你说话。”赵瑶扯过路上的一片叶子在手里把玩着说道。

“好。”

这日边关来了信，问道赵瑶这几日在府里如何，赵瑶笑他，明明大小事物皆有人汇报给他，怎么还巴巴地来问自己呢。

赵瑶只写“一切都好，勿念，望平安。”一封信，一个匣子，交给送信人，请他送到。

萧謖远在边关，兴冲冲打开这封信，不免有些失落，别的娘子给夫君送书信都是絮絮叨叨说许多，怎么到她这里就这样精简了，又打开匣子，看着一匣子红豆，萧謖愣了愣，随机好生收了起来，揣在怀里，很是珍惜的样子。

木咏这几日也不知道研制着什么药，常常在药房里头捣鼓半天不出来，赵瑶去也是听到药童说师父在忙，不见客，常常见不到他。

……

“娘子今日想听什么？”玉痕语气有些松快开心，自从那日赵瑶料理了下头的人，他算账看账本就轻松许多，那些人也不敢再给他使绊子，账本也变得清晰起来，又能日日见着赵瑶。

“挑本游记吧。”赵瑶语气淡淡道。

玉痕一边在书架子上挑着书，一边问她“娘子似乎不是很开心？可是有什么让娘子不爽快到事？”

“哪有什么事，近来闲得很，看账本有你，理事管家有苏公公帮衬着，我倒清闲。”只是太清闲了些，赵瑶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其实锦衣玉食不好吗，她只觉得有些乏味，这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过的日子，若是照着现在，自己的日子一眼望到头，在王府里头生活着，琢磨着男人的心思，现在和萧謖感情是不错，往后呢，谁也说不准，不过是在男人手底下讨生活罢了，听着他们喊着姨娘姨娘的，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玉痕看她懒懒不爱说话的样子，倒也不多问什么，给她读起书来。

读到一篇蜀中游记，讲蜀道难行，坡陡山高险峻，赵瑶却起了兴致，“你说蜀中是什么样的呢？”

“蜀中啊，我只去过一回，蜀道难行，行进要十分小心，不过当地人喜吃辣，蜀中湿气重，当地人以多吃花椒，以去寒湿。”玉痕耐心与她讲了许多，从地理风貌，风土人情到衣着打扮，饮食，房屋住舍，赵瑶也仔细听着，上辈子只顾着搞学术了，世界各地都没来得及到处走走看看，经历背叛，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赵瑶也想开了，却不想被困在这内宅之中不见天日，整日只能围着男人转悠，有什么意思。

赵瑶越想越郁闷，只自己转头闷闷的不说话。

玉痕看着她，觉得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怎么讲着讲着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可是我哪里讲的不好吗？”玉痕温柔问道，像是情人耳边的低喃。

“没有，是我自己，哎呀，你别问了。”赵瑶有些别扭，那些话怎么能同他讲，只得自己生闷气。

玉痕看着不多问，赵瑶让他继续给自己讲他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说她想听，他也乐得与她讲，他只道好，慢慢讲与她听。

一个账房先生多进出府中姨娘的房间终是不妥，这是刚刚杀鸡儆了猴，下头的人倒也不敢乱嚼舌头，赵瑶自己处在封建女子的位子上面，觉得处处受限制，胸中闷闷的出不来气，憋得慌，看着这高门大院，仿佛身上穿戴的不是绸缎衣裳而是束缚着自己的枷锁牢笼一般，赵瑶觉得好难受，自己像个被关在小黑箱子里施展不开手脚的玩偶一样。

不过几日之间，赵瑶竟是病了，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心内郁结脏气不通之缘故，郎中开了药，嘱咐玉痕让病人想开些，叫让她开心，才是道理，药固然要喝，可她这是心病，得自己调节好。

玉痕记下郎中的嘱咐，守在赵瑶床边很是担忧。

“还是我来吧，你一个男子，在姨娘床前总是不方便的。”素女在旁边看着说道，这几日姨娘郁郁不展颜，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玉痕把药碗给素女，其实他如何不知道赵瑶为什么不开心，她总想听他念游记，听他讲外面的事情，看着她向往的眼神，知道她是渴望自由，不想被束缚在这里一辈子，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若是能带她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