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玄学（1/1）
“我一开始是在私家小学读的，我们家交不起超级超级贵的学费，寒假的时候我爸爸想把我转到公家小学。”
“但是很难，就像……”小柔顿下想了想，“像怪兽永远打不赢奥特曼一样。”
沈意又问：“那后面怎么转过来了？”
“是阿衍哥哥帮的忙。”
阿衍？
沈意停了一下：“是宋斯衍哥哥吗？”
“对！”小柔的笑逐渐放大，“阿衍哥哥是英雄！”
小柔的比喻很生动，沈意下意识地弯起嘴角随后嘴角又渐渐平缓。
“小柔是怎么认识阿衍哥哥的呢？”
小柔说：“阿衍哥哥的奶奶是我爸爸的客人，我小时候就认识阿衍哥哥了。”
从一个最多七岁的小姑娘口中听到「小时候」这三个字是很奇妙的。
“唔，”小柔继续说，“我爸爸说阿衍哥哥的奶奶走了，应该是旅行去了吧，就像孙悟空他们。”
“跟他们一样，一路走，一路玩，一路打妖怪。”
沈意回应：“是呢，打妖怪去了。”
“漂亮姐姐！”小柔拉起沈意的手，蹭到她旁边，“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玩！”
还没反应过来，铁锤和小柔就把沈意带着跑，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小巷，偶尔遇见几个阿婆阿婶。
小柔说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个泥土砌的小房屋，沈意估计也就她家厕所那么大，甚至不及。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沈意推开掉了一半的木门，“吱嘎”一声，泥土夹着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意用手捂住口鼻时，发现小柔熟门熟路地进去，坐在一块红砖上。
小柔前面是一堆草和一些一次性的塑料用品，还有一个用小石头围成的圈。
小柔朝沈意笑：“这些是我昨天和拉拉一起做的饭，漂亮姐姐你看好看吗？”
下午的阳光从房屋的缝隙中投下来，每一条光路都铺满的尘埃，小柔乖坐在一块红砖上，身后是废弃的木样家具，跟前是她的“玩具”。
这一幕，静得出奇，所有的一切都在尘埃之下进行。
沈意：“……”
外面突然传来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几乎是下一秒小柔就带着铁锤冲了出去，等她缓过神走出去后，这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小柔和铁锤完全不见了踪影，连刚才的阵阵声响也没了，真有种即将穿越到异世界的感觉。
沈意小心翼翼地把摇摇欲坠的门关上，没走两步，余光扫到角落的一丛杂草，几乎是下意识，沈意的手不自禁地摸了上去。
嘶，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下一秒，
哇——
一种如猛浪般酸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像有千万根针在皮肤底下往上扎她，沈意疼到整个人蹲了下来。
不仅疼而且痒，想要挠又怕抓伤了手，沈意一时间也不顾及什么干不干净，手心直接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想要自己好过点，然而并没有。
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这种疼痛还是疼痛劲儿缓下去了，沈意站起身，她眼眶里含满了生理泪水，狠狠地眨了下眼才使视野变得清澈。
刚刚碰草的地方已经红肿了，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红包，细细麻麻的瘙痒感和密密针针的疼痛感在手背处发烫。
在村里，所有好奇心重和手贱的孩子都会得到他们应得的教育。
真的要命。
又过了一会儿，沈意缓过劲儿带着她的残肢往回走，在拐了几个弯后，一种透心凉的陌生感向她袭来。
沈意：“……”
宋斯刚跟小柔的爸爸商量完后面的进货数额和种类，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宋斯半秒不到就猜到了是拉拉过来了。
拉拉这个小女孩皮得很，虎起来几条巷子的小男孩都不够她一个人招呼，然而她却跟乖巧听话的小柔关系特别好。
毕竟友谊是一门玄学。
预料之内，三秒后，拉拉牵着小柔的手领着铁锤进入了宋斯的视野里，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小柔兴奋地喊到：“阿衍哥哥——！”
还没等宋斯说什么，电话的铃声响起。
刚播过去就马上接通的电话让沈意一愣。
宋斯：“在哪？”
这单刀直入的语句让沈意打了半天的腹稿沦为垃圾。
沈意：“……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着正不安生的小柔的头，“拍个照片。”
带着电音的声音落下，沈意一句话没说。
由于电话那头的语气过于生硬，沈意不想搭理，虽然她现在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还迷路要有求于他，但她依旧不想搭理。
沈意的别扭刚有了毛头，宋斯几乎是马上察觉然后掐灭了它。
伴随着一声很轻的喟叹，宋斯的声音又从手机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很快，别动，等我过来。”
这次的语气比刚刚柔和了许多。
沈意了当道：“行。”
电话挂断后，沈意把自己面前的场景给宋斯拍了过去。
虽然这里的泥瓦房很常见，但也并不缺朴实无华能遮风挡雨的砖瓦房和高端豪华三五层高的自建房，也正因如此，瓦房的存在才更显荒芜。
沈意所处正好是在自建房和砖瓦房的中间，那里还刚好有一口井，她悄悄探头，只是稍稍靠近一股凉意就蹿到了她的面门。
井很深，周遭的石壁很光滑，临近井口处还附着青苔，感觉如果人掉下去的话就救不上来了。
想到这，沈意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
不仅如此，她手上的小红包们又开始痛了，这种痛感一阵接着一阵，而且一阵更比一阵强，当你勉强能习惯的时，它又突然开始叫嚣。
虽然比一开始好受点，但也依旧折磨。
沈意耐不住痒，还是挠了几下，没一会儿手背红了一大片。
沈夭夭，你是个什么品种的霉球啊——
痛感稍作停歇后，沈意注意到了贴在电线杆子上的通缉令，觉得新鲜她上前仔细看了两眼，还顺手拍了照片，发到了群里。
上面的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长得也不算凶神恶煞，有手有脚却要干着毒｜品违法的勾当。
还没有进一步再想什么，宋斯已经开着他的小绵羊来到沈意面前。
“失足少女，这电线杆子有什么好看的吗？”
沈意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说实话，这一系列的遭遇有点丢人她不想人知道的太多，成为笑柄。
但是这种伤口，如果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会不会留疤，而且如果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草扎的会不会影响治疗，如果后期流脓感染什么的会不会严重到要截肢……
什么？
截肢！
想到这，沈意的瞳孔剧缩，她把自己背在身后的手老老实实交出来，带着无奈的哭腔。
“电线杆子一点儿也不好看，快看看人美心善沈夭夭的手吧，如果截肢了可怎么办啊。”
“什……”话未闭，通红的手背和手背上的脓疱映入眼帘，宋斯一把拉过沈意的手，眉头紧蹙。
看着他紧锁的浓眉，沈意原本是好死不行赖活着也不行的语气变得更加情真意切。
“没……没什么大问题吧？”
宋斯的嗓音很沉，话几乎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哪里碰的，领我去看看。”
宋斯把小绵羊停在电线杆旁边，被幸运的方向感之神降临的沈意准确地带宋斯来到了刚刚她被扎的地方。
“就是角落那丛。”沈意觉得自己活像个告状的小屁孩，找到了撑腰的人。
快看！揍他！就是他欺负的我！
还没走近，宋斯光是远远扫了一眼就知道是罪魁祸首草名霍麻子，也被称作蛇蝎子，堪称童年地图的副本之一。
被它扎一下，那酸爽，虽不致命，但是要命。
陆文小学的时候曾有幸坑过宋斯一回，这直接导致了他们建立友谊的时间延后了一年。
宋斯止住了沈意欲继续上前的步伐，“不过敏就没事，先拿水冲一冲，然后去药店买药膏。”
沈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还有处理不干净的泥印子，“确实该洗一洗。”
转身正准备离开，沈意拉住了宋斯的衣角，因为急她用了沾着泥的手，刚刚她抓住的衣角已经脏了一片，留下了不轻不重的印记。
“等一下，”沈意说，“那是小柔带我来的秘密基地，如果她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
“不怕截肢了？”宋斯垂眸看向沈意，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她眼角处残留的泪珠，想来刚刚一定是难受坏了。
沈意：“都怕。”
宋斯：“……”
其实沈意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住在这周围的孩子，不是已经被草教训过了，就是被家长教训过了，但他还是在旁边寻了根木棍，又不知道在哪找了块烂布包住自己的手。
木棍挥打草，发出“刷刷”的闷声，没两下那一丛就秃秃了，最后宋斯把他们连根拔起丢到了一处土坑，完事后将布随便丢弃，气定神闲地拍了拍灰尘。
四点左右的太阳描绘着他的身形和轮廓，很有一副大干完一场后的潇洒和帅气。
沈意远远站在一旁，乐道：“阿衍哥哥好帅啊！”
宋斯拍灰的动作因沈意打趣的话停了半秒，旋即又若无其事的接上。
两人在公共厕所随便清洗了一下后，到了最近的药店去买膏药，小绵羊停在药店的侧面。
沈意下车，没走两步准备拐弯撞到了人。
什么运气啊今天。
沈意在心里咆哮。
站在她旁边的宋斯稳住了沈意后退不稳的身形，轻声问，“没事吧？”
沈意捂住撞到的额角摇头，她刚抬头，视线就和对面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面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厌世不耐烦的气质，五官不是宋斯那种天生的三分凶相，而是由自身渲染变得戾气很重的眉眼。
那人似是不耐烦，从上到下带有审视意味地打量着宋斯和沈意，他很浅的扯了下嘴角，流露出满到溢出的讥讽。
沈意见状有些不爽，宋斯却在身后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后带了一下，这无声的举动，让沈意一怔。
那小哥懒懒地抬起眼皮，视线掠过宋斯和沈意紧密相靠的地方最后停落在宋斯脸上，他语气很轻浮，道：
“你宝贝的女朋友都站不稳了，该放在家休息而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似是想到什么，视线转而盯着沈意还放在额角的手背。
他很轻的嘶了一声，神情一愣随后又恢复刚刚的不悦。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药膏，还是新的没拆包装。
宋斯打断他，“别了，药店就在这儿。”
那人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宋斯的话而停下，自顾自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打开药膏后朝沈意示意。
沈意没懂。
“啧，把手伸出来。”
闻言，沈意这才把手递过去，丝毫没留意到她旁边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的宋斯。
触感冰冰凉凉的，瘙痒难耐疼痛难忍的小红包们马上就老实安分了起来。
沈意一喜：“嚯哦，这药膏真管用。”
“叫××，你直接跟卖药的说，这比她推荐的好用。”
宋斯开口：“谢了。”
那小哥全程臭着一张脸，显得倨傲，宋斯在他收药膏时，道：“还有，不是女朋友，我们是同学，来这儿玩。”
沈意：“小哥，看你应该也是正在读高中吧，要不要一块儿？”
小哥撩起眼皮很轻地扫了眼沈意和宋斯，“不了，还有事。”
话音未落，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声音又尖又响，“老狗，你在干嘛？”
走上前来的小姑娘长得很白净，短发披肩，双眸晶莹，同龄人中很难见到有如她这般秀气灵动的长相。
她跑上前来，身上背的挎包还发出铃铃的响声，沈意一看——挎包上挂着一个小铃铛，还是很少见的蓝色。
她瞟了眼宋斯和沈意，疑惑道：“朋友？”
老狗摇头，冷冷道：“乐于帮助陌生人。”
小姑娘似是很看不惯他这副样子，皱起眉头：“你tm又在发什么神经？”
嚯哦，好爽朗的姑娘。
沈意非常自来熟地跟这个小姑娘打了个招呼，简略地跟她说明了一下过程，又扯了几句其他的话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沈意很快通过了小姑娘的好友申请，问：“同学，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田熙宁，在阳中读高一呢，小靓女你呢？”
沈意弯了弯眼眸，“那我们一样大啊，但我在三中。”
“你的小铃铛很好看。”
虽然田熙宁身高不高约莫一米六，比沈意矮了近半个头，看起来小家碧玉，声音跟宋晴属于同种又细又软的甜声，但她的性格却十分外放。
“是吗？”她笑了笑，将那个蓝色铃铛取了下来，“送你当见面礼好了。”
“嗯？”沈意一愣，推脱道：“不用了，这多……”
“别整些虚乎的，”说着，田熙宁就把手上的铃铛往沈意手里一塞，铃铃声中蓝色小铃铛换主人了。
“给你就拿着，别客气。”
田熙宁还在聊天，被称作“老狗”的小哥也不好自己离开。
打发时间时，他注意到宋斯穿了双篮球鞋还是经典款，忍不住道：“打篮球啊兄弟。”
宋斯也无聊到靠着墙发呆视线乱逛，闻言懒洋洋地一笑：“有空一块儿啊。”
“成。”
宋斯拿出手机，两个人加了联系方式，用信息互通了姓名。
「白云三中，高一理A班宋斯。」
「阳上中学，高一八班李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