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来是他（1/1）
怎么可能，我都没留指甲。
她眼睛一瞟，看到他白净的皮肤上确有三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啊，这帮人啊，可真是……
欸，不对，她挠过，确实挠过，“你过来给我看看！”
小厮缩着脖子不敢上前，抖抖索索的还往后退了两步。
“你过来！”
在裴君持的默许下那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苏白狸抓过他的手臂仔细瞧着，想了想又从上到下用劲捋了一遍，嗯，这手感啊，软乎乎的，与她在水中触到的完全不一样。
那小厮疼的直龇牙，她白了一眼，丢开手道：“滚！”
裴君持冷眼看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第三个开场了，“小的是在后面抬轿的，郡主原是抓不到的，只是小的看郡主在打寿喜便伸手去拦，最后被郡主咬了一口，喏，这里。”说罢也卷起袖子展示伤情。
最末那个说道：“郡主确实又抓又咬，小的没敢近身，就看到她接连把两个嬷嬷推到水里，小的就……”
好嘛，六个人居然异口同声都说是她干的，她叫道：“你们……你们……”好像再用“胡说”这个词既没新意又无用处，她急中生智改口道，“噢，我知道了，你们是怕我掉水里被责罚所以才这么说的是不是？”
胡嬷嬷立马跪下来道：“郡主，就是有天大的胆子老奴也不敢撒这样的谎啊！”
其他人跟着一起俯首贴地，纷纷叫屈，“小的惶恐，请郡主莫要冤枉小的。”“老奴不敢，三清祖师在上，老奴绝无虚言。”“小的怎敢诬陷郡主，欺瞒显郡王啊……”
裴君持把目光移向了她，那眼神似是怀疑。
苏白狸本想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辩什么辩啊，口说无凭的，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啊，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看什么看，我没做过，爱信不信！”
他没说话，挥了挥手，让他们去了。
其实说归说，气还是气的，她躺倒下来，胸口起伏难平。
这些人口径如此一致，为什么？是怕担责任还是受了韦夫人的指使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可是水底下的那个人呢？他是想要她死的，这绝对不会是韦夫人的意思……
“想什么呢？”裴君持看她呆呆的盯着罗帐，有些纳闷她居然还能继续躺着，“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你若信我，我不说你也信，你若不信我，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在撒谎，那我还说什么？”
“话是不错，但是你火烧连云观，潜逃乌纱镇，诓我叫苏白狸，还自称夜族人，这会又投湖自尽，一桩桩一件件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不是有意为之。”
“你、你说什么？”苏白狸重又坐起来，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是……
柏荣说的？
不对啊，柏荣如果要告诉他就不会在白日那般遮掩了，而且他刚才说是诓骗他，什么意思？她何时这样做了？
裴君持眼睛眨也不眨，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把目光移向椸枷，苏白狸跟着看过去，发现那里挂着一件斗篷，一件藕丝云纹刺绣斗篷，是他刚才给她裹身上的，这个……有些眼熟啊，她眉尖一簇好像想起了什么，视线回落，发现他不知何时换了件干净的袍子，是刚才进屋后换的？
哎呀，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此刻正微笑着抬手在自己脸颊处虚摸了一下，仿佛那里有一把胡子。
啊！
“你是那个老伯！”苏白狸脱口叫道。
“欸！我有那么老吗？叫叔叔。”他正色说道。
确实，此刻的他与那日判若云泥，剑眉朗目，英姿勃勃，哪有半点颓唐之色，她忍不住扑哧笑了，“你、你怎么……把你的胡子……”
莫不是因为有人说他老他把胡子剃了？哈哈哈哈。
裴君持有些好气的笑了一下，“当日我一路追你竟被你轻松骗过，小丫头，你很不简单呐。”
我很简单，是你们太复杂了，苏白狸瞬间想到了目前的窘况，正色道：“一般般吧。”
“对了，你怎么会说夜族话？据我所知教养你的两位嬷嬷都是禹族人，从未与夜族有过交集，自然也不会说他们的话了，你是跟谁学的？”
傻瓜，我是夜族人能不会说吗？她沉吟不语，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个问题很难吗？”见她咬着唇角发愣，他好奇的凑上来。
她一眼瞥见了他薄厚适中的唇，没来由的心里一慌，避过脸去。
他浑然不觉反而问道:“怎么了？”
苏白狸四下看看，“他们都走了？”
“嗯。”
“外面那个呢？”她指了指窗户纸上的人影。
“那是你另一个叔叔啊。”他有些狡黠的笑。
噢，是那个黑衣人司莽吧，想着那日他们救她的情形，又想着自己目前孤立无援一筹莫展，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要不……
赌一把？
她也跟着狡黠一笑，“想不想听个故事？”
“什么故事？”
这当口外面起了声响，司莽在窗户边上轻轻的说道：“爷，世子来了。”
唉，这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苏白狸像泄了气的河豚歪倒在了枕头上。
“哎呀，有劳七叔了，抱歉抱歉。”人还没露面声音已经到了。
柏荣快步进来，一连说了许多客套话。
裴君持笑而不语，等他把话说完了才开口道：“刚才正跟丫头聊天呢，她居然会说夜族话。”
“啊？是吗？”柏荣微微一愣，转向了她，“妹妹，你都跟七叔说了吗？”
说什么？我倒是想说呢，还没来得及。
苏白狸一边摇头一边尽量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明媚的笑容。
“哎呀妹妹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七叔是自己人，你呀你，见外了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请裴君持坐下，自己也坐下来道，“七叔，父王不是让我跟他学习军务嘛，我顺带着学了点夜族话，想着总是有用的着的地方。萦萦将来是要嫁到摩燕的，那里各族聚居语言不通，我便顺带着教了她一些，怎么她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哈哈哈……叔叔肯定是要笑死了吧。”
“原来是你教的，”裴君持似是赞赏，随即话锋一转，“你父王懒得很，估计连溧城那的家乡话都要记不得了，欸，他好像听不懂夜族话吧。”
“对对对，父王确实不会说……这样的，我有几个夜族的朋友，我就跟着学了一点，怎么七叔也有兴趣，要不改日见见？七叔肯定能跟他们聊起来，我就不行了，这边才学那边就忘，呵呵。”
“好，以后有机会见见。”
正说着，司莽敲门进来，说是显郡王妃要回去了，裴君持便结束了这场谈话，跟她说了句好好休息，出门去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柏荣送完他之后回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苏白狸知道他放心不下，回答道：“什么也没说，是他自己问的。”
“他怎么会知道……”
“他之前见过我一次。”
“什么？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柏荣显然吃惊不小。
苏白狸道：“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他啊。”看柏荣皱了皱眉，继续道，“他换了个样子，之前我在家乡遇见他的时候他一脸的胡子看着很是……嗯，你应该见过吧，他留胡子的样子是吧，他当时救了我，问了我一些问题，现在想想他应该把我认作你妹妹了吧，后来发现不是就放我走了……白日我见了他确实没认出来，声音有点像而已，没想到刚才经他一提醒便想起来了……你听明白了吗？”
“噢，这样。”柏荣思忖着，又道，“他知道你多少？认识你家人吗？”
“除了名字和夜族其他都不知道吧，也不认识。”
“确定？“
“嗯。”
柏荣点头，“那就好。”
“你很怕他吗？”苏白狸心念一动，“他不是你的好叔叔吗？你们两家不是交情很深的吗？”
柏荣眸子一紧，“事关生死，除了骨肉血亲谁也不值得相信和托付，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这事也提醒到我了，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下次他若再问你这样的问题你简单回了即可，多说多错，切勿深入。”
你说的倒是轻巧，“怎么简单回了？”
“你猜。”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猜，我有那个心情吗？苏白狸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的斜眼看他，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让我回答他‘你猜’？”
“对，他久经沙场，极擅权谋，女儿家的那些心思他是不懂的，你越这么说他越觉得你是心无城府，青春可爱，自然也不会往深处想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懂，说不定是个高手呢……”苏白狸想着他仪表堂堂谈笑风生的样子不觉小声嘀咕。
柏荣还是听到了，笑了笑说道：“他长我十岁，如今刚过而立之年，家大业大却只有一房正妃，而且别说侧妃了连个侍妾都没有，又常年身在军营，你说他懂什么风月？不过他的正妃确实是我们宁都难得的美人，也许在他眼里除了她再看不见其他女子的颜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