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少年心思（1/1）

整个金钟村自北向南沿河而建，约三四十户人家。分上下两条巷子。

陈行道住在下边那条巷子的最尾巴上，也就是离河道最近的一户。

少年提着用棕树叶串好的几条大鱼，晃悠晃悠回到家里时太阳刚好落到金钟山的背后。黑夜袭来。

点燃松脂油的土灯台，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家里的大致情况。

两间房，外间是厨房加大厅，不是很大，一丈半见方，除了土灶台，便是几张别致的竹凳竹桌。虽然简单倒还干净整洁。

正前方的墙壁中间有一个小贡台两块牌子，一块上书：陈行道之父亲大人之灵位。另一块上书：陈行道之母亲大人之灵位。

很是与众不同的两块灵牌，一笔一划写的入木三分，字体虽工整但无什出彩之处。有称呼但无名讳。想必是出自于青涩少年自己之手。

少年把几条鱼小心在灶台上方挂好。转过身，从贡台旁木盒子抽出三只香在灯台上点燃。晃了晃，郑重的插入了烧泥质地的香炉里。

“爹！娘！孩儿回来了。今天还不错，钓了几条大青鱼，孩儿又可以改善一段时间的伙食啦。

今天刘赑那小家伙差点就出了大事。还好我去的早，不过那小家伙当时好沉好沉啊。差点就没拖出来。

刘家婶子哭的好伤心。以前就算她被五婶子他们打骂我也没见她哭过啊。

如果你们看见孩儿遇到危险，也会很着急吧？嗯！所以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让你们伤心。。。。。。”少年絮叨着说了很多。

自八岁时，和吴屠夫一家分开单住，便每日早晚一次敬香。和爹娘做两次的交谈。

这其中的缘由，缘自老夫子的一次酒后乱言“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

白发白须的老夫子拿着戒尺狠狠敲一下少年的头。“陈行道尔可做到乎？”

那一下极重。少年当即头上就起个大包。“我能做到！”万分委屈的孩子，委屈巴巴的拜谢过先生。回到了自己的家。

后来，每天仍不见少年前来请安的老夫子，便让少女谭幼宜去了陈行道巷尾的家，知道那个小巷尾巴上的少年果真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的。

那陋巷尾的孤苦少年，把自己关在房中两天，最后活蹦乱跳的出来。只是简陋的房中多了两位以前不曾有过的牌位。

把个平日里，早课从不饮酒的老夫子，气的狂饮两杯，胡子一翘一翘的。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此等朽木！何以成才！先前吾粪土遮目乎？错将朽木作梧桐！”

一向学什么都学不进去的王胖子，那日早课，却是记住了这些个老夫子的肺腑之言。

惹得吴屠夫家的王氏高兴了好一阵子。宝贝儿子终是开了窍了。

一日白天，王胖子又拿这学来的半吊子话和刘赑那个小鼻涕虫说道上了。

结果被小他几月的刘赑按在地上揍了大半晌！差点拿河边的鹅卵石开了瓤。

后来，被采药归来的陈行道撞见俩小子。拉了半天才将两个小家伙扯开。

王小胖子气呼呼的吸着鼻涕挂着彩回去找妈妈了。

小鼻涕虫趾高气扬的对陈行道说道“那死胖子，学了几句不知甚解的胡言乱语，拿来跟我显摆！哦豁！子不语怪力乱神！遭报应咯！”

把个陈行道弄的哭笑不得。好说歹说，把个小鼻涕虫抱着送了回去。

其实当时小刘赑想的是：老夫子明明就是骂的行道哥哥不争气，老夫子对行道哥哥有那么点点恩，骂了就骂了。

我刘赑也都舍不得骂！你王胖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骂我的行道哥哥？没把你揍出屎来，都算我给行道哥哥面子了！

暂且放下这段孩子间的过往不表。这边陈行道，进的里间，从贴身处掏出那方小被单。

洗干净后瞧了又瞧，小心挂在了窗前。打开床头前的一个木头箱子，从一个荷包里掏出两个铜子儿。贴身揣着。

拿过窗台下面的一双草鞋穿着，在外面柴垛旁拿过一卷干了的杉树皮在灯台上点着。

陈行道吹灭了灯台，打着火把走出去，小心的拉好门向着村子的东南角走去。

村子的书院存在了很多年。按村长说的，他的爷爷都是在这里面认得字，习的理。

教书的夫子也是换了好几岔。现在的老夫子是由一个年轻的俊俏书生一天天熬成了现在的白发白须的老夫子。

走了不到半刻钟，经过村子里最是豪华的一间院落，也是除了书院以外唯一有院墙和护院的一间宅院。

据说就算在外面，那也得是权贵人家才有的待遇，

一个少女蹑手蹑脚的溜了出来，猫着腰站在那颗歪脖子老枣树下轻声叫道：“水生哥哥！水生哥哥！”

院墙门里的两个黑衣配剑的汉子像两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少年快走两步，见到枣树下那窈窕的少女，火把映的少女的脸一片粉红。

兴许是刚刚洗完澡的缘故。头发还湿漉漉的披在肩头。一袭白衣的少女透露出一股淡淡好闻的香气，和白天那小被单一个味儿。

“幼宜”陈行道轻声叫道。

“嗯？”少女抬起头看着少年的侧脸。

“你白天给我的被单我洗了，明天我给你送来。你晚上出来，你娘亲知道了又得骂你了！”

“不碍事的，娘亲睡下了，奶奶知道我出来，那被单我明日里自己去你家里拿。”

小姑娘的脸色红的像杜鹃。“我带了些东西给你！你尝尝？

我知道你下午肯定没进食，先生怕是又让你去拔剑寨给他买酒。你带着路上慢慢吃。”

少女打开一个双手紧紧攥着的荷包。层层打开，竟然是一包各样糕点小吃。还有一些酥皮糖。

少女拿了一颗，把那一整包塞在了少年手中。

轻轻剥开那颗糖纸，微微颤抖的递到少年的嘴边。

红红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那样直视着少年轻轻张嘴咬过了那颗带着香味的糖果。

少女转身像蝴蝶一样飞进了院门，“路上慢点！”一声叮嘱如空谷幽兰般传来。

少年痴痴立了好一会儿。

邻家有女初长成，思慕家贫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