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实世界（1/1）
快步下了楼，高欢冒雨跑过人行道，张远的车子打着火停靠在路边。此时他正摇下车窗，靠在驾驶座上吸烟。
高欢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开着空调的车内与寒冷的外界阻隔。骤降的温差使人不适，高欢打了个寒颤。
张远瞥了眼高欢，看到后者欲言又止，他没有立刻驶动汽车，反而是递过去一根香烟：“抽不抽？”
张远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还算白皙，虎口处有着很明显的厚厚老茧，应是长期握刀所致。
高欢看着他的手发呆，想起他的主人刚才用它斩出一抹璀璨刀光。
“我不抽烟……”高欢摆手谢绝。
张远笑了笑，将烟放入嘴中再次吞云吐雾起来。
“那是什么？”高欢问道，他指的是刚才被张远一刀两断的东西。
“嘶——看不出来吗？是怪物啊。”张远笑道，“有很多名字称呼它，正规叫法应该是‘假面侍从’吧？记不太清了。”
“为什么？”高欢捏着眉心，今晚发生的一切与他之前的生活格格不入，“为什么死去的人还会复活？”
“复活？你用错词语了。”张远摇头否定，“那顶多算诈尸，没有灵魂的东西怎么能算复活呢。”
“至于为什么会诈尸其实我也不太懂啊，不过有种说法是这样的，向恶魔出卖灵魂的人会变成恶魔的仆从。”
“所以你开的事务所只是个幌子？”高欢问道，“真实目的是为了铲除这种东西？”
“正规营业，还有钱拿的事怎么能算幌子呢？”张远反问。
“那我姐……”
“一样，你姐当初做的也是这种事，区别是她属于正规编制。”张远眯眼道，“不过嘛，你姐平时对付的要比刚才的那只厉害很多。”
高欢侧头聆听，好一会儿才将张远讲述的信息消化完毕。他看向窗外，雨幕下的行人少得可怜，第一次的，高欢生出一种与这个璀璨霓虹都市的强烈割裂感。
高欢开始意识到了，原来自己上半生一直处于虚假之中。那深邃的夜幕下，分明是诸如姐姐高雅与张远这类人为普通人编织出的虚假的繁华。
高欢愣了愣，如果昨日张远没发现自己那张卡，也许这次委托对方就根本不会叫上自己，自己也不会认识到这种借助尸体上爬出来的怪物。
而现今，一切起源于一封面试书与一张古怪的卡，高欢早已被邀请进夜幕下的真实之中。
张远掀开风衣的衣摆，将那张从杨绵尸体上摘下的的面具摆在高欢眼前，指着说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一盏圣杯？”
高欢低头看去，忍着面具上的血腥味，确实在青铜面具眉心位置见着一盏小小的圣杯。
“这种就是圣杯侍从了。教你个不传之秘，都是我一刀一刀探索出来的，圣杯属水，代表的器官是嘴，如果你以后单独遇见这种东西，可以优先攻击它的嘴巴。”
“有些后悔来你的事务所面试了。”高欢接过面具打量，将圣杯面具的模样牢记心里，叹气道，“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怎么，才一天而已，你就不想干了？”
“我也怕死啊！”高欢摊了摊手，露出白牙，“但好像更怕没钱。”
张远笑笑不说话，如果高欢真的后悔，那他就不会说出来了。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于是驱车往事务所的方向而去。
困意袭来，高欢靠在座椅上小憩，迷糊间他似乎听见张远在说话。
“呵呵，欢迎来到禁魔的世界。”
张远笑了，心想真是件奇妙的事情，人永远不会在做出选择的当下感到悔意。
就像高欢一样，他以金钱的理由说服自己握住了禁魔世界的邀请函，却不知道这扇门后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在“悔”前加了个“后”字。
……
校园的保安早已下班，幽暗的教学楼里空荡荡，除了哗哗的雨声外在无其他半点杂音，傍晚时分的警察不知什么原因已经离开，只留下大雨中一道醒目的警戒线。
校门处，三个打着伞的身影出现，她们轻松翻过合拢的电动门，慢吞吞朝教学楼走去。
“我，我说……”一个瘦弱的女孩颤颤巍巍开口，“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忍不住看向警戒线的中心，那里的积水似乎还是刺目的鲜红色，杨绵尸体趴在那的景象一直浮现在他眼前。
“闭嘴！”领头的女生低喝道，她分明也在发抖着，“不敢来当初就不要做那件事！”
女生金色的头发被大雨润湿，一股股的贴在她的额头。
“不关我们的事啊！”女孩整个身体都在打着摆子，“只是逗一逗她，没想到她真的会跳下来啊！”
“求求你快别说了！”剩下的那个女孩痛苦的双手抱胸，眼睛甚至不敢去看那道警戒线。
“快走！”领头的女生克服恐惧低声道，却不敢说出那个名字，“她喜欢把事情写在日记上，肯定也把我们干的事写进去了，一定要把她的日记本找出来扔掉！不然我们全得坐牢！”
三人结伴着来到教学楼前，警戒线围得很大，将整个教学楼前都阻挡，她们想要进入只能跨过去。
不敢去看地上那滩浓稠到大雨都冲刷不去的血迹，三人颤抖着走进教学楼，来到自己的班级。
“我，我们开灯吧……”看着黑洞洞宛如噬人深渊的教室，女孩提议道。
“不能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三人摸黑前行，来到杨绵的座位前，金发女生打开手机照明，瞥了眼杨绵的后桌，抱怨道：“要死不死远点，好好的聚会都给我耽搁了……”
“你，你别提这个词啊！”有女孩颤抖道，她搓了搓因聚会而故意穿得单薄的肩膀，只觉寒意不停袭来。
“别废话了，快找。”
三人掀翻杨绵的桌子，将里面的物件全部倾倒在地。
“没有啊！她把日记本放哪去了？”
“储物柜！”金发女孩肯定道，“她一定把日记本放在了储物柜！我们去老师办公室，拿三2班的备用钥匙。”
三人将杨绵的东西胡乱塞进抽屉里，结伴而行，快步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短发女生跟在两人后面，低垂着头不敢看每一个路过的黑暗班级，经过一条楼道，她盯着走廊上积水的眼睛忽然缩了缩，看见了一点微弱的反光。
她停住脚步，如机械般慢慢侧过头，看见狭小的楼道，顺着楼梯点着一根根蜡烛，蜿蜒向上，闪烁着幽暗的烛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