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逆势而行（1/1）

薛魁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好笑，自己这师侄还真有两把刷子。

现下两人的完全调换了过来，杨修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皇甫政军在一旁站着，紧张地搓着手。

“这石凳怎么这么滑？”

“钓鱼盘包浆了。”

“酒囊饭袋。”杨修白了他一眼。

皇甫政军不敢反驳，他解释道：“我知道你救师心切，可你考虑考虑兄弟我的难处啊。不瞒你说，我在皇家其实没什么地位，主要原因还是我这天赋太低，别说皇纹，连个像样的幻纹都没有。“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所以这才放纵自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是我不争气，是老天不给力啊。”

“说句难听的，我在皇甫家里，地位也就比下人高上个档次，在外面还能作威作福，在皇族内根本说不上话，别看那两个暗卫挺气派的，其实没什么大用，保我一条命罢了。我连调遣他们俩都做不到，更别说调兵来守城了。”

杨修有些气恼地对他说道：“没让你挂帅上阵，只需要你跟皇族通个气，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不就行了？他们自会有人来对付第五承武。”

皇甫政军叹了口气，“就像你刚刚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你认为有可信度吗？换位思考，如果是我对父皇禀报了这个消息，他能信我吗？另外再说，第五家族是不是真有这个胆子来打还说不准呢，现在一切都是推测，哪怕可信度很高，可万一没来呢？谎报军情什么罪？死罪！我也不例外。”

“好，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禀报了父皇，皇甫派军，第五攻城，两方真的撞到了一起，那我确实立了大功。”皇甫政军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这样没有靠山的人，立功实在太扎眼，我不想立功，更不敢立功，我只想活着。”

“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我无能为力。杨修兄弟，你懂我的处境吗？”

看着皇甫政军恳切近乎祈求的眼神，杨修明白他没有说谎。他的处境实在太像南宫晴雅了，那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皇甫政军顿时眼睛亮了几分：“真的？”

“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更不用与我解释这些，咱们萍水相逢，谈不上谁欠谁。”杨修答道。

“说实话，看你为了师父可以对抗圣昭，我实在是敬佩，奈何本人......”

杨修没等他把话说完，抬屁股就要走。

皇甫政军伸了伸手，似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却把剩下那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看着杨修的背影的决绝，突然理解了什么叫义无反顾，自己好像从未有一件事这样奋不顾身过吧？

他还想和杨修多说几句话，他钦佩也喜欢这样的人，敢想敢做。自己有多久没这样敞开胸怀了呢？

好像是从觉醒仪式结束，从母亲眼里看到了失望的神色开始吧......

待杨修和薛魁离开后，他的侍卫对皇甫政军道。

“殿下，就这么让他走了？他敢把刀架在您的脖子上，您体内流的可是皇血啊！他胆大包天，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定要让他......”

“刚刚怎么不说？”皇甫政军审视般得看着他。

侍卫从未见过皇甫政军这种眼神，冷得像是冰窖，这和他预想得不一样，殿下不是应该和我一起痛骂杨修的吗？

他赶忙跪在地上，拼了命地磕头，“对不起殿下，是属下办事不利，让殿下受了惊吓，属下该死。”

皇甫政军对他这番作态十分不耐烦，一脚将他踢开，“滚吧。”

那侍卫如蒙大赦，连忙夹着尾巴逃也似地跑开了。

“你们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皇甫政军看着杨修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

“师伯，我想跟您说几句话。”杨修走在前面，他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薛魁也停住了脚步。

薛魁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很熟悉，他笑道：“如果说让我不要去劫刑场的话，就别说了。”

杨修转过身，解释道：“不是的，我是想说。”

薛魁抬了抬手，道：“如果你想说，不要去劫刑场了，你也不去了。这种话也别说了。”

杨修站在原地，怔怔出神，薛魁说对了。

如今圣昭变假为真，再劫刑场的性质就完全变了，那就是真真正正地与皇甫家族站到了对立面，要与太烛皇朝作对，整个西圣都不会容你存在的。

“师伯，你怎么知道......”杨修道。

他笑着摸了摸杨修的脑袋：“你确实是吴统带大的，你和他太像了。太多担子都想自己背负，想自己扛到肩上。如果我答应了不去劫刑场的话，你应该会自己去的吧？”

杨修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世上没有谁拖累谁，只有谁愿不愿意被拖累。你是我的家人，白师对你恩重如山，自然也是我的家人，家人救家人，又何须计较呢？”薛魁道。

“是我连累你和师叔了。”杨修抬起头，脸上没有畏惧也没有犹豫，“可白师我非救不可，若是看着白师死，眼睁睁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人家都说要审时度势，可我不喜欢这套说法，我偏要逆势而行。”

“那么对你来说，什么又是势呢？”薛魁一脸的慈祥，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晚辈成长起来，更欣慰的了。

“世上所有不如意之事，都是势。”

“说得好！”薛魁开怀大笑，“我终于知道，無谓为什么会选择你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杨修坚定了下来，他握紧腰间的恶炎，“这一战，无论胜负，在所不辞。”

“有什么计划没有？”

杨修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薛魁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是死路还是活路，看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