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脑子里装的都是水（1/1）
宁无双先前只看见了这个女子的背影。
她转过身来看到这张脸，觉得有一点点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听你这话，认识我啊？”
“什么？”方飞雪没反应过来。
宁无双在随意在一旁坐下，一手托着下巴。
“好好一姑娘，听不懂话啊？”
“你！”
凤衍虚握右手，抵唇轻咳了声，小声提醒：“宁姑娘，这是我们刚到镇上时，来过一次的方姑娘。”
这么一说，宁无双就有点印象了。
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她啊！”
宁无双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
“抱歉啊，我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总是记不住。”
“额……”凤衍又干咳了声，不知该笑还是该笑。
桃夭夭别过脸去，脸上也泛着笑意。
叶修离眸光深邃，依旧没什么表情和反应。
但以凤衍对他多年来的了解，此刻对比之前，心情肯定是没那么差了。
“你说什么？！”
方飞雪尖声喊道，被宁无双脸上那笑给刺激到了。
还有她说的话。
无关紧要？
自己堂堂一个世家大小姐，竟然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方飞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宁无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听不懂话啊？”
“没关系，我给你翻译一遍。”
宁无双微笑道：“就是那个在大门口被叶修离说请自重的那个嘛，我想起来了。”
方飞雪听骤然到这话，脸都被气红了！
那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自己怎么都不愿意想起。
但现在竟然又被她提起了！
她劈手指着宁无双，怒道：“你给本小姐闭嘴！修离哥哥是喜欢我的！”
“是吗？”
宁无双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叶修离。
后者深邃的眸光也看了过来。
宁无双“啧”了声，漫不经心道：“那他的眼光真的是，好像不太符合他本人的气质呢。”
“什么意思？”方飞雪刚开始没反应过来。
宁无双看她的眼神变得特别慈祥。
“小姑娘，没文化就多读读书，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学会理解。”
“别老傻里傻气的问别人什么意思。”
这下方飞雪是听出来了，她在骂她！
她一个娇身惯养眼高于顶的大小姐怎么受得了这种气，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你太欺负人了！”
宁无双笑得毫无愧疚之意：“抱歉啊，对我有敌意的人，我向来态度不怎么好。”
方飞雪闻言，脸又更加涨红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无双把话说得太直接的缘故。
“你乱说！明明是你一直在说我坏话！你真是太过分了！”
“我还可以更过分一点，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宁无双有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手镯，“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原则。”
方飞雪忽然想到这人在东方家对面屋顶上，挑衅整个镇的情形。
她一剑甩出去就把人头皮都给削了！
方飞雪忽然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是一阵发麻，忍不住发了下抖。
宁无双轻笑一声，让人听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气氛，有一阵怪异地沉默和尴尬。
直到她忽然起身。
方飞雪吓得下意识退后两步。
宁无双伸了个懒腰，笑道：“我只是累了，想去睡觉而已。”
说完，她觉得表达得还不够清晰，又补充了一句：“别紧张，我没心情打你。”
这意思就是，有心情就要打她了？！
方飞雪这一瞬间是敢怒不敢言。
宁无双没有给出一个多余的眼神，转身往外走，顺便喊上桃夭夭。
“夭夭，走了，疗伤。”
桃夭夭忍着笑意跟上去：“来了。”
两人走了以后，凤衍也尴尬地站了起来：“这时候也不早了，方姑娘先去休息？”
“我……”
方飞雪转身，刚出声，叶修离便一言不发地从她面前走过，头也不回。
“修离哥哥！”
她追着喊了几声，叶修离没回应，但脚步倒是越来越快了。
凤衍都忍不住替方飞雪尴尬起来。
为了给她留点面子，凤衍悄无声息地离开，免得让她恼羞成怒。
毕竟在妖怪没解决之前，她都得跟东方老夫人暂时住在府上，跟他们同一个屋檐。
弄得太难看了，大家都不好相处。
等方飞雪回过神来，整个大堂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方飞雪愤怒地一脚踹翻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心里彻底记恨上了宁无双。
都是她让自己这么没有面子，肯定也惹得叶修离对她印象更不好了。
另一边，桃夭夭一路上观察着宁无双的脸色回到院子里。
她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宁无双正要回房，被桃夭夭叫住。
“这里没有别人了，跟我聊聊？”
宁无双说：“有什么好聊的？”
“你对方姑娘的敌意有些大。”
宁无双笑：“这不是她对我有敌意么？难道我还要好声好气跟她说话？”
“这倒不是。”桃夭夭微微歪着脑袋：“就是觉得，除了这个原因，你对她还有更深的敌意。”
“你感觉不准。”
“是吗？”桃夭夭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宁无双被她这个看的浑身不自在。
“我先声明，我取向正常，对女人不感冒，对女妖精也没意思。”
桃夭夭后知后觉地理解出了她这话的意思，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故意装傻啊？”
“我装什么傻？”
“叶公子。”
宁无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叶修离。
叶公子？
感觉好别扭的称呼。
还不如大爷来得顺耳呢。
“他又怎么了？”
“方姑娘对叶公子有意，你不高兴了？”
宁无双闻言，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反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不高兴？”
桃夭夭微笑着望着她。
宁无双莫名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她说：“人家的感情生活，爱咋咋滴，与我无关。”
“叶修离要真能看上那个方姑娘，我建议他去看看眼睛，或者脑子也行。”
末了，她又摸着下巴自顾自的补充：“不过，没准人家就好那口呢。”
想到这个可能，宁无双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想，叶修离这品味也太差了点！
看着还算理智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喜欢那种刁蛮无理没智商的大小姐？
真是不敢恭维。
桃夭夭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叶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他什么人关我什么事？”宁无双催她：“你还要不要恢复法力了？”
“好的好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你生气。”
桃夭夭朝她戏谑一笑，惹得宁无双差点动手揍她。
“真是个暴脾气。”桃夭夭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走远了。
她走了以后，宁无双却没有直接回房。
她直接在院子里坐了下来，背靠着石桌，仰头望天。
那妖怪的乌云还遮挡在天上，连月亮都看不到。
这样的情况，的确容易让人心头发沉。
宁无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刚才自己这情绪，的确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怎么来的，她不清楚。
但为什么而来，她倒是有点想法。
就是在知道方飞雪喜欢叶修离的时候。
还有方飞雪说叶修离也喜欢她的时候。
不是都说古代女子很保守矜持的吗？
怎么当着别人的面，说起这些话来，一点都不害臊呢？
叶修离也是，干嘛不否认？
还是说，他真的就好这口？
这品味……
宁无双冷嗤了声。
忽然，身后有人曲指敲了敲桌面。
宁无双回神，回头一看。
刚才还在心里吐槽的男人此刻就出现在了眼前。
宁无双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真的背后不能说人？
在心里吐槽一下都不行？
一说就出现！
“你来干什么？”
宁无双不太爽快地出声。
叶修离负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是说要疗伤？”
“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不急这一时。”
叶修离一掀衣袍坐了下来：“所以又是在看风景？”
宁无双斜睨他一眼，“是啊，没星星没月亮的，风景多好看。”
叶修离：“……你的爱好一如既往的独特。”
“那可不能跟您比。”
宁无双说这话的语气莫名都阴阳怪气的。
叶修离微微蹙眉：“你好像对我很不待见？”
宁无双故意抬手捂住嘴，一副我好慌的样子：“呀，被你看出来了啊。”
叶修离：“……”
“你好装。”
“嗤。”宁无双冷笑，背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但是……
他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好像突然之间就安抚了下了她之前烦得几乎要爆炸的心情。
但就事论事，她照样看他不爽。
叶修离看着她的后脑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开口：“我一向洁身自好。”
宁无双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疑惑地皱了皱眉。
“那又怎么样？”
叶修离也蹙起了好看的眉头，道：“所以我和方姑娘，和其他女子，都没有任何关系。”
宁无双转头，眼神怪异地盯着他看了半响。
叶修离被她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垂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收紧。
“你……”宁无双慢吞吞地出声，叶修离感觉自己的身子都一瞬间紧绷起来了。
好一会儿，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媳妇。”
叶修离听到最后三个字，瞳孔微微一缩。
他想起一件事来。
“你真的不认识我？”
他问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宁无双歪着脑袋：“我应该认识你？”
“我的名字，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应该听说过吗？”
宁无双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喂，大爷，我承认你长得好看，是个美男子，但你也不至于以为谁都听过你名字吧。”
叶修离的目光有一瞬复杂。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无双抬手制止他说话：“我以前是真的不认识你，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修离深邃的眸光注视着她。
宁无双也不避讳，跟他对视。
双方沉默了一阵，叶修离率先移开视线。
“没有什么想说的。”他说。
宁无双不太相信：“你也不像是那种说话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人啊。”
叶修离又望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所以我是真的没话说。”
宁无双被噎了一下。
“行行行，你没话说就赶紧走吧，别打扰我。”
叶修离勾了勾唇，道：“你又不疗伤，在看风景，我一起看看不行？”
“这你家院子啊……”宁无双话刚出口就顿住。
啊，好像就是他家院子。
她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他还得拿钱给自己花……
这样一想，她就不太好意思赶人了。
宁无双随意地摆摆手：“那就一起看吧。”
“被妖气遮住的天空，难得一见呢。”
说起这事，叶修离便问道：“对付那个妖怪，有什么想法？”
“想法啊……”宁无双下意识摸了摸百宝袋，里头装着那个长得像钱袋的东西。
那老人家神神秘秘的。
但她感觉不到他的恶意。
应该不会害自己。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他指了这个东西。
难道这个东西可以对付那妖怪？
但她不知道怎么用啊。
连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宁无双摇了摇头：“暂时没想法，还不确定呢。”
叶修离也没有追问其他的：“尽力而为。”
宁无双闻言，忽然转头，抬了抬下巴。
“哎，这事我要是解决了，你会给银子不？”
叶修离忽然眼角抽搐，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你果真不放过一丝一毫能捞钱的机会。”
“没办法啊，女孩子出门在外，讨生活不容易！”
闻言，叶修离眸光微闪。
“你为何一人出来，你家中还有何人？”
提到家庭这个问题，宁无双的神色间掠过一丝不自然。
她挠了挠头：“这种隐私问题，我就不回答了吧。”
叶修离看出来了，她排斥提起家中的人。
如果她就是他猜测的那人，背着家人偷偷跑出来，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也是正常的。
但她避而不谈，他就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对她的身份，他也只能猜测而已。
两人看了一个时辰的风景，直到宁无双打着哈欠，真感觉到累了，叶修离才离开。
宁无双回房沾床就睡。
她睡着了，并没有发现百宝袋里某样东西正在闪光。
上一次闪光，是因为桃夭夭出现在她的窗外，烫到她的皮肤。
这一次闪光，却没有一点灼烫感。
隐约间，仿佛有什么微弱的光点冲破障碍飘了出来。
这些光点在空中晃了晃，最后似说好了一般，慢慢地渗透到了宁无双的额头。
宁无双这一晚睡得极为安稳。
但是在这份安稳中，仿佛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然而一睁眼，脑中就变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她精神不错，像根本没做过梦一样。
宁无双去和其他人汇合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府里的人个个都面色凝重，忧愁不已。
她走进左室，主位上坐着叶修离，左边是凤衍。
右边的位置是空的。
一向是她坐。
再下来是东方老夫人和方飞雪。
桃夭夭大概是在意着什么，没有出现。
这会儿估计在东方明灼的房里守着。
大家怕东方老夫人接受不了东方明灼的事情，都没告诉她。
宁无双昨天没见到东方老夫人，此刻见了，虽然眼生，但还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老夫人好。”
东方老夫人却是见过她的。
毕竟站在屋顶上护着桃夭夭替她东方家解了围，和整个镇的人作对，还把他们吓得散了。
这是个奇女子！
老夫人颇有好感，笑着点了点头。
宁无双这才落座。
方飞雪看她自然而然地坐在叶修离的右手边，气得攒紧了手指。
刚才她和老夫人来的时候，想要坐这个位置，都被拦住了。
叶修离更是直言她不能坐！
然而现在这个女人却坐上去了。
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叶修离更是没说什么。
看来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给她留的！
她凭什么？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和叶修离这么亲近！
方飞雪眼神愤恨，狠狠剜了宁无双几眼。
宁无双只当没看见。
大清早的，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心情。
此时，初雨吩咐人上菜布菜。
宁无双闲着没事便问：“今天大家怎么回事？情绪不太对劲。”
凤衍答道：“昨日那妖怪留下了话，如果不交出夭夭姑娘，每日会吞噬十人魂魄。”
宁无双了然。
今天到了，大家都怕自己会是第一个“十人”。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
不过宁无双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才第一天，他的手伸不到凤宅来。”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其他人都没有来得及说话，方飞雪就非常不满地反问了句。
她冷冷地瞥着她：“要我说，就应该把那个桃夭夭交出去，免得大家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飞雪！”老夫人忽然出声厉喝：“不可如此说！”
“姑母！”方飞雪不依，“我难道说错了吗？”
“牺牲一个桃夭夭能让大家都平安，为什么不这么做？”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昨天桃夭夭明知道自己是众矢之的，还要出来解他们东方家的围。
这到底是份恩情。
何况，一年前她悔婚也是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
东方家家风正，老夫人更是做不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也无法认同别人这样的行为。
方飞雪这是要把恩人往刀口上推，这让老夫人觉得很愤怒。
“总之，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就当没你这样的侄女！”
“姑母！”方飞雪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
明明自己就什么都没有说错。
眼见这情形又闹的不愉快了，凤衍出声打圆场：“老夫人，用膳吧。”
老夫人也是知道这里还有外人，不方便端着脸，点了点头。
用完膳后，初雨便扶着老夫人回房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受过惊吓，身体不太吃得消。
这几日都需要静养。
叶修离让初雨多多照看着。
老夫人走了以后，方飞雪便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要顾虑的了。
一行人到了大堂落座，打算商议一下怎么对付那妖怪的事，方飞雪便继续了早膳时的话。
“根本就不用商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桃夭夭交出去，大家才能没事！”
她居然还不死心。
这让几人都感觉到不快。
凤衍道：“夭夭姑娘为桃花镇牺牲了太多，她没有义务一直牺牲下去。”
“可她也做了啊，既然都做了，为什么不做到底？”
方飞雪撇嘴，一副很不满地样子：“她不知道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死人吗？”
“那也与夭夭姑娘无关。”
“就跟她有关！”方飞雪坚持：“现在那妖怪找的就是她！”
“可是……”
清风奕风听不过去，想辩解几句。
宁无双忽然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
清风奕风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宁无双脸上带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脑子装的都是水吧？”
方飞雪没听懂：“什么？”
“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就忘了？”
“你什么意思？”
“你看，我都提醒了你，让你多读书，不要老问别人什么意思。”
方飞雪顿时怒了，涨红了脸：“你闭嘴！你信不信本小姐可以要了你的命！”
宁无双懒懒的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她太吵了。
她说：“我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要了我的命，我只知道，我想要你死，就一剑的事。”
她又冷冰冰地微笑起来，“我一旦拿剑指着你，哪怕你先跑三十九米，也逃不掉。”
“你信吗？”
方飞雪被她的话吓得脸色发白。
她颤抖着手指着她，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
“你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方飞雪气得特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我真的是好怕呢。”宁无双面无表情地说着，充满了嘲讽地意味。
“你！你简直是太放肆了！”
宁无双实在很烦跟她吵这种没营养的架。
吵得头疼不说，还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