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受罚（1/1）
在被其他师兄发现以后，那些赤条条的道人被放了下来，大声向各位师兄倾诉自己在猴子那里遭的罪，抱怨不已。
这事情闹到了菩提祖师那里，大圣阐述完前因后果之后挨了罚，但是那几个道人却罚的更重，险些被逐出师门，还是平日里最受师兄弟们爱重的三师兄出面求情，这才保下了他们。
他们是遭了禁足不得出门，又被剥夺了听祖师讲道的资格，不知还要在三星洞蹉跎多少年方可学成下山。
虽是怨恨，但是现下正是风口浪尖上，正面斗法他们是决计斗不过猴子的，也不好出些坏主意报复回来，只得把此仇埋在心底，伺机再报。
大圣虽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却也留了个心眼，防止这些人斗他不过转而去找苏梨的麻烦。
对此，苏梨只想说，大圣有时对她保护太过，她并不弱，况且在祖师那里得了七窍玲珑心，配以天珍地宝调养，她的体质在逐渐变好，修炼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虽不得大圣如今的进境迅猛，却也是不慢的，三年的时间里面，苏梨已经长出了第四尾，比之前三百年快了不知凡几。
大圣被罚跪在供奉三清的院落当中，头上顶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中盛着的则是规则准绳。
用“准”定平直，“绳”测长短，“规”画圆，“矩”画方。“矩”还可以用来定山川之高下、大地之远近。
意为行事有度，思虑周全。
在苏梨看来，祖师会罚大圣，更多的是大圣不会藏拙，轻易便在他人面前露了自身的本领，风头太盛，引人注目并非是好事。
也易为身边人招来不幸......
苏梨站在廊下端着一本佛经，不发一语地翻阅着手中的经书，天地寂静，似乎整片天地都只剩下了书页翻动的声音，静谧而幽远。
现下已经临近冬日，大圣只着单衣，跪在青石铺就的地板上，背脊挺得笔直，似乎天塌下来，也没法让大圣弯下腰来。
大圣明慧，菩提祖师的意思他能够理解，只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
或许那些无伤大雅的针对他可以一笑而过，但是手伸到了他的身边人身上，他怎么可能继续忍受下去？
修身养性也不是为了把自己修成一个怂包，任由别人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
师父说他悟透便可以起来，但是他悟不透，可能永远都悟不透，除非打折他的脊梁，抽走他的骨头，碾灭他的灵魂，不然，九死不悔！
他知道苏梨在廊下默默陪着他罚跪，现下天气寒凉，女孩子受寒恐会留下后遗症，这是他在读医经的时候学到的，只是他又想到，苏梨也不是普通的世俗女子，她是大妖，本无大碍的......
有时候操心过头便会犯糊涂。
想要开口叫她回去，他又回想起了在花果山之时，他与其他妖物争斗，苏梨也是这样，不发一语站在他的身后，做他最牢靠的后盾。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与妖怪们战斗，他总是抱着绝对不能输的信念与之交战，因为......他想要替她的小狐狸抵挡掉所有的灾难和痛苦......
只是，他的力量太过单薄了......
外出求仙访道，一是为求长生，而是为了......为了强大自身，让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沾染不到小狐狸身上......
想到这里，大圣倏地一惊，他意识到小狐狸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记忆里都如此清晰，心底热流涌动，周遭的寒流都似被隔绝在外，无法侵袭到他了......
大圣顶着托盘悄悄往廊下一瞧，青色的倩影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书页，看起来恬静又安然......
大圣快速转回头，耳根一热，为何他现在会觉得，无法直视小狐狸了......有什么心思，在暗地里悄悄发芽......
苏梨看佛经看的眼睛酸涩，便抬起头来四处看看，又伸展四肢放松一下，任性又舒然。
她一出生便失去了父母，无人教养，学不来世俗高门小姐那套规矩，不过她也不追求什么淑女做派，只要自在舒适就好了。
苏梨看向大圣挺直的背影，目光一顿，突然想到她曾这样注视他的背影无数次。
有坐在花果山山顶上俯瞰全境的悠然和满足，有他在与想要欺辱他们的妖物战斗时的洒然和锐意，有他坐在奔跑的麋鹿背上的欢脱和欣愉......
战胜时的喜悦，战败时的懊恼......他一切的情绪她都清晰地感知到了啊......
大圣没有转过头来，他们在这样的相互守望之中，已经陪伴了彼此三百余年了......
时间总是无定数的，它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
但在此刻，时空在他们面前停住了，一时静默......
天空突然开始飘雪，原本就安静的空间变得更加静默，只剩下了雪花落下的声音......
周遭的一切开始被白色覆盖，雪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在她看不见的正面，也可能落在他的睫毛上，落尽他金色的眼眸里。
苏梨突然就有些迷茫了，这样的罚跪真的有意义吗？
大圣的意志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哪怕酷刑加身也不行，更何况是这种辱心不辱行的罚跪？
大圣会选择跪在这里，是因为对祖师的敬重，而非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否则现在他早该自给站起来了......
大圣他......没有做错！
为何他们这些受害者要自省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而那些恶意的加害者却毫无悔改？
人心便是如此吗?
倒是极为可笑，既如此，她为何不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事？
想到这里，苏梨把佛经轻轻放在了廊下小窗旁的竹椅上，走向跪着的大圣，边走边变作狐狸，最后爬上了大圣的肩头，围着大圣的脖子围了一圈安定地睡了下来。
大圣轻笑了一下，问道：“这是要与我一起淋雪吗？”
苏梨并未作答，只是轻轻问道：“大圣悟到了吗？”
大圣被噎了一下，随后果断摇头，答道：“没有。”
苏梨细声细气地说道：“撒谎，你明明就懂得的，只是不愿意低头而已。”
大圣无奈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真的不先回去吗？我无碍的。”
“你我从微末之时便是如此相处的，现下你是要赶我走吗？”苏梨翻了翻狐狸眼，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可是师父说你跟在我身边，没什么好结果，还会被我拖累......”大圣突然有些想要坦白一些事情，虽然舍不得，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梨打断了。
“结果的好与坏不该我自己去判断吗？”苏梨把自己的脸捂了起来，闷闷地说道。
“这倒也是......”大圣不再多言，他们此刻默认了将来的一切，他们都会一起承担，也就无所谓好坏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