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1/1）

第二天一早，梦阳收拾好行李，司机载着她向机场奔去。冉冉升起的朝阳在高速公路的树影里一闪一现，她的目光不断的追随着那一轮红日发呆，一路上不停的收到来自郭晓旭的微信。

“我要去你的前任那里布展。你要不要一起来？”

“海之梦画廊？”

“是的。”

他在微信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久，她终于收到他的回复，

“好，我处理完手头的一些工作，过两天就从香港飞到泰国找你。”

梦阳从曼谷转机，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虽然很疲惫，可是还没下飞机，就被机仓外鲨鱼岛的风景迷住了，海水像天空一样湛蓝，像镶嵌在星球上的蓝宝石，这里果然是潜水爱好者的天堂。机场出口处有个本土泰国人举着写着她的名字的牌子站在那里迎接她，“萨瓦迪卡！” 他热情的对她打招呼，身后一个叫燕子的中国女孩儿迎上前和薇薇拥抱，表示热烈欢迎。她是这次艺术联展专门派来的接待员，个子不高，性格活波可爱，不停的向薇薇介绍这个小岛上的景点。她顿时喜欢上了这个小岛上的一切，特别是每个游客脸上都挂满了亲切的笑容。岛上的飞机场不大，到处挂满了潜水俱乐部的宣传照，海底世界的奇幻美妙和五彩缤纷的鱼群令人目不暇接。

“为什么这里叫鲨鱼岛呢？”一上车，薇薇禁不住心中的疑问。

“最开始，这个小岛没什么人。“燕子回答，显然已经熟知这座岛屿，“偏远的南嗒海水区域总是有鲨鱼群出没，居住在这里的渔民们称这里是鲨鱼岛。其实这里也是潜水天堂，只要不去那边就很安全。可是那里有个蓝洞，据说是全世界海底最迷人的景色。有些胆大的人依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那里潜水探险，和鲨鱼嬉戏。”

“那些鲨鱼都很凶猛吧！”

“也不一定，听他们说，大多鲨鱼都很通人性。特别是这几年，很多鲨鱼身上有些被人类植入的铁钩，他们会成群结队去那里等待熟悉的潜水员帮它们解除刺入它们身体里的钩子。但陌生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有几种鲨鱼还是很危险的。每年都会有些胆大的潜水爱好者不顾政府的劝阻，悄悄跑到那里，结果在海底毙命。”燕子说完，体贴周到的递给薇薇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薇薇喝了几口，才缓解了令人窒息的炎热。然后燕子对她说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安排，下午带她参观海之梦画廊。薇薇表示想一个人四处逛逛，燕子只好说晚上有个欢迎艺术家的小型晚宴，设在酒店贵宾厅，叫她不要迟到。

窗外的景色不停的变幻，天空的流云在此起彼伏的山峦间肆意流淌，高速公路边时不时出现一大片湛蓝的海水映入眼帘，令人无限遐思。

车子在五十分钟后拐入一条崎岖的小道，十分钟后进入一片世外桃源，幽兰别墅酒店。

“这家酒店和海之梦画廊是一个老板。” 燕子笑吟吟的说，“怎么样？和海之梦画廊也是同一个设计师哦！”

酒店大堂宛如一颗瑰丽的明珠，有着别具一格的凡尔赛风情，一条河流沿着酒店大堂蜿蜒流转，园艺师手艺高明，整片园林被修剪得美轮美奂，旁边有个专供客人们休息的小亭子，像里伯爵夫人的客厅。雅致的茶具一看就知道是设计师从世界各地千辛万苦搜罗来的。院子里树木成荫，鸟儿鸣啼，却看不见鸟儿的踪迹。薇薇站在一个铜像前停下了脚步，那是一个千指白度母观音像，浑身古铜色，在阳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佛台前还燃着一炷香。她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几拜。

“我们老板每天都来这里祭拜，他说这尊菩萨是他的护身符。”酒店的服务生用泰语说完，燕子赶紧为薇薇翻译。

“据说这尊菩萨是老板亲自从海底打捞上岸的。”燕子又对薇薇悄悄补充说明了一句。

梦阳吃惊的看着她，表示难以置信。

“是真的，那是一座沉船，这座菩萨当时就藏在沉船里，不知道在里面历经了多少个世纪。沉船就在鲨鱼群出没的一带。大概是尼泊尔商人遇到海盗或暴风雨后迷失了方向，撞上了礁石。人们传说那条船上当时还有很多珍贵的珠宝全部被海盗抢光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好奇的听着那些鲨鱼岛的种种传说，半信半疑。行李员带她去了一处早已为艺术家们准备好的小别墅，燕子为她安排好司机便离开了。别墅不大，只有一个卧室和客厅，却有一个带游泳池的宽敞院落，到处开满了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花丛中并排放了两张躺椅，躺椅上铺着白色的海绵垫，躺在那里看天空的流云一定相当惬意。走廊里还有一个椭圆形大浴缸，浴缸旁边是一面宽大的落地镜，一个老式吊扇在浴缸上面慢悠悠的旋转着，让人的心情格外放松。仿佛时光跟着吊扇旋转的节奏慢了下来，回到了上个世纪。等行李员摆放好行李，她给了他丰厚的小费表示谢意，他笑吟吟 的离开了。梦阳这才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审视风尘仆仆的自己，一路上的折腾非但没让她显得疲惫，却愈发神采奕奕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蒙了一层水雾，看来这几天的写作太过劳累，她的眼睛需要充分的休息。

“怎么样？一切都好吧！”江子枫给她打来了长途电话。

“嗯！不错，小地儿清幽。不同担心啦，我要出门了。”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有什么事儿，微信说吧！我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

“保密。“

“注意安全。”

“知道啦！”

她换了一件悠闲的碎花吊带裙，踩着一双人字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草编的沙滩包戴着墨镜急匆匆的走出了酒店大堂，引得几个坐在大堂吧的男人回头向她不停的张望。司机站在酒店门口的车身外向她招了招手，她迅速钻了进去。

“南塔的鲨鱼岛。”她用英文告诉司机。

司机吃了一惊，她只好又用英文确认了一次。

“OK！你去那里干什么？” 他问，薇薇默不作声没有回答，车子很快驶出了幽兰酒店。

她站在鲨鱼岛最高的那块礁石上，眺望着整片岛屿，脚下波涛汹涌，碧蓝的海水拍打着礁石掀起阵阵巨浪。不远处就是海之梦画廊，开车离这里大概十分钟的路程，而这里却很少人知道。一只海豚从海面跳跃起来，又一只，让她禁不住窃喜。看来这里不光只有鲨鱼，还有其他别的海洋生物。她想象着潜伏在里面的鲨鱼群，想念着冯哲雨，想念着那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名字。

“我会回来找你的。” 八年前那句承诺变成了今生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诺言。她抱着双膝坐在岩石上，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独，而他的怀抱却是她永远也回不去的港湾。她的泪滴不知不觉滑落下来。如果一切是命中注定，为什么老天偏偏让她爱上了他后又偏偏失去了他？

“冯哲雨，你说过会回来找我的。你是个骗子，骗子，大骗子！我恨你，恨你，我恨你！！”她站起身，对着汹涌的大海咒骂，仿佛他能听见一样。她看见那遥远的天际线有一艘白色的货船，伤心的呜鸣着，蓝色的海面泛着银色的光泽，这一刻她真想像他那样奋不顾身的跳进大海，变成一条鱼，追随他的脚步，沉入他的怀抱。

“梦阳！”她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过身，沙滩上却空荡荡的，远处走来两个身穿潜水服背着氧气罐拿着潜水鞋的年轻人，一个黄头发蓝眼睛，一个看起来像本地泰国人。

“这里有鲨鱼，不能潜水。” 等他们两个走近，她跳下岩石用英文提醒他们。

他们已经把潜水镜戴到了脸上，穿好鱼尾巴似的潜水鞋，像鸭子那样笨重的向海水深处走去，其中一个笑嘻嘻的回过头用英文对她说，“美女，这里的鲨鱼很通人性，我们俩儿可是它们的老朋友了。”

他们对梦阳招了招手，潜入了深不可测的大海，留给她一脸的惊讶。或许他们就是燕子说的帮鲨鱼摘去铁钩的自愿者们。薇薇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海底与鲨鱼嬉戏的画面，他们抚摸着鲨鱼的脑袋和光滑的身体，那些凶恶的家伙对他们俯首听令。

“冯哲雨，或许他没有死。” 她随即被自己脑海里的荒诞想法又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八年前，当警察赶到这里，他的衣服被鲨鱼撕成了碎片，还有一只潜水鞋被海浪冲到了岸边。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是的，永远，她永远无法再爱上另一个男人，他把她的心一起葬在了大海深处。从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他，她的心注定就不再属于自己。

她拿着拖鞋，赤脚踩在沙滩上沿着海岸线往西走，火热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隐身于乌云背后，天空飘起了纷乱的雨点，海水溅湿了她的衣裙，她索性走入更深的海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召唤着她，直到巨大的海浪差点儿吞没她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来不及站稳，又被巨浪卷了进去，呛了一大口苦涩的海水。她挣扎在海上，平时在游泳池里学会的蛙泳技术根本不听使唤。

一个黑色的人影越来越靠近她，她想向他求救，却来不及开口又被灌了一口海水，脚已经够不到地面，她想奋力往海岸游，身体却失去了重心。就在她感到万般绝望时，感到身体被轻盈拖了起来，把她送回了岸边。

她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那个影子已经离开了。她错了，那或许根本不是一个人，那是刚才她看见的海豚。

她好不容易走出沙滩地带，浑身虚脱。虽然今天虚惊一场，但是差点儿令她毙命。鞋子已经飘进海里了，她赤脚站在公路边。一辆越野车停靠在她身边，燕子从车窗里探出了头，说画廊老板要和她谈谈布展的事情。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了海之梦艺术馆。从车窗外远远的望过去，海之梦画廊像一个被外星人遗落在地球上的飞碟。白色的沙滩和碧蓝的海水映衬着它，仿佛来到了外太空，真是一个海市蜃楼般奇幻的建筑！薇薇禁不住被郭晓旭前任建筑师女友的才华所倾倒，惊叹着她的想象力。

“怎么样？这里很壮观吧！”燕子说。

“太美了！”梦阳喃喃的回答。燕子把请柬交到她手里，

“你自己过去吧！我还要去机场接人。”

“好的。”梦阳赤脚跳下车，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连燕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很多游客围着飞碟拍照，一些网红站在那里正在做直播，一个身穿飞行员制服，带着大檐帽的男子面带微笑从人群中挤出来向她走来，

“请问，你是梦阳吗！”

她点点头。

他笑吟吟的脱下一双白手套，从包里拿出一打艺术家的资料，又从里面抽出来一张，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印着她的照片。那是江子枫在她的工作室替她抓拍的一组宣传照。他很快对比了一下，“没错，梦阳小姐，我们老板特意交代我在这里等候您。”他黝黑的脸膛抱歉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裙子还没有干透，脚上面还有一些沙粒，她尴尬的朝他笑笑。

“我这人有个特殊的本领，就是过目不忘，即使我看一眼的照片，就会迅速把人认出来。”他炫耀着自己的本领。

“从来不会认错人吗？”

“到目前还没有过。所以我的外号叫猎鹰。”

“我这样见你老板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我本来一下飞机就打算直奔这里，但来的路上看到海水实在太迷人了，忍不住跳进去和海豚交了个朋友。”

“嗯！”他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 “请跟我来。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海之谜。”

“海之谜？”，

“这件举世无双的作品是我们老板最近收藏的。”他骄傲的说， “难道你不知道吗？也难怪，我们老板一向为人低调，从不喜欢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 他说完，飞碟的门闸从下面升了上去，她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跟着他走进了艺术馆。里面像一个巨大的太空舱，一些工人正在里面忙碌的布展，几个艺术家们正围在一起热烈交谈，脸上带着既惊喜又兴奋的神色。

首先映入眼脸的是一头巨鲸的身体被分割成三段，分别装在三个巨型玻璃缸里，墙上面写着，生者对死者的无视。薇薇不由被这个艺术家的装置深深的迷住了，更何况艺术馆本身就是一副杰作。看来郭晓旭的前任魏楠果然才华出众，她惊人的想象力在这座美术馆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令她由衷的倾佩。

他带她穿过一个长长的的走廊，里面光线昏暗，四面镶嵌了很多镜子，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根本找不到出口。

“这里好像迷宫啊！”

“是的，这正是艺术馆的一部分，这段路叫迷途。”说完，他又带她拐了个弯路，面前出现两座门，

“这里一扇门通向地狱，另一扇门通向天堂。”他边给她解释边走入了右边，一进门，便看见扑面而来的繁花似锦从洞穴中流淌出来。看来这里就是他所言的天堂之门，里面的空间非常开阔。瀑布从高高的山顶倾泻而下，模拟的岩石在地面上高低起伏，繁花从天空中坠落到地面，伴随着泉水声和美妙的音乐声。他带引她走入瀑布中，里面有好几个洞穴，等他们走进去其中之一，隐形门立刻关上了。舒缓的音乐是那么熟悉，正是梦阳十六岁时跳得那只逆风飞翔的伴舞曲，肖邦第一叙事曲。显然这里是一个秘室，光线有些昏暗，几张造型独特的沙发像岩石一样漂浮在核桃木色的地板上，一些造型独特的雕塑散布在各个角落，那副巨型油画海之谜挂在沙发对面的墙上，一个身穿黑衬衣的男人坐在阴影中的沙发上静静地端详着它。

“出去吧！” 他对那个身穿制服的引路人说。

“是。” 他弓腰离开了。

梦阳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看不清他的脸庞。她一直好奇是谁以高出市场十倍的价格收藏一个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她即将揭晓答案，心禁不住砰砰跳起来。

“请坐。”他对她说，她来到了他对面，站在了那里。男人慢慢抬起头来，她盯住那张脸突然感到空气凝固了，脸色煞白，

“还记得我吗？”

她往后不由退了几步，浑身颤抖，

“你是······冯哲雨？”她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像狗血剧里的男主一样死而复生了吗？虽然岁月改变了他的容颜，让他从一个昔日稚嫩的少年变成了脸部棱角分明，略带沧桑的男人，但是她永远也忘记不了他眉中心的那颗黑痣。

他用一双忧郁的眼睛望着她，点了点头，

“ 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有时候我真害怕我等不到这一天。”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可是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她的声音有点儿悲戚，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只有你还知道我活着，全世界大概只有我能真正看懂你的海之谜。”

“我不知道你活着，我只是希望你还活着！”她的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克制住内心的狂澜，平静的问，“哲宇，告诉我，十年前，你是怎么从大海死里逃生的？”

“那只是另一个倒霉的替死鬼罢了！”

她惊愕的看着他，他浅浅一笑，她忽然意识到他已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所有的鲨鱼都是我的朋友，哪怕是最凶狠的大黑鲨。那天我潜水的时候的确出了事故，不过不是我，是另一个倒霉鬼被一头最凶猛的外号叫黑皮的大黑鲨攻击了。那头大黑鲨攻击过好几个潜水员，被吞噬得只剩下残肢断臂。那天我本来要救那个傻瓜，不知道他为什么惹得黑皮不高兴。可当我赶过去时，黑皮已经把他啃干净了。我哥哥一直怀疑我与你养父的命案有关，警察在追踪我，所以我干脆冒充那个笨蛋“命丧鲨鱼岛”。没想到因祸得福，当我潜入无人可以抵达的蓝洞最深处，发现了一艘沉船，里面藏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一个藏宝图。我研究了七天七夜，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小岛上找到了它，我得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从那之后我开始学习经营各种生意。在泰国成立了赛马俱乐部，有了第一家夜总会和第一只海上运输舰队，所以你看到了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薇薇，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不缺，但我唯独会时常梦到你。”

她惊异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脑海里闪现着不同的惊险画面，她简直难以相信在现实世界竟然真有这么传奇的故事，令她不胜唏嘘。他喝了一口烈酒，又接着说，

“好几次，我差点儿被我的商业竞争对手干掉，有一次他们在我的私人飞机上动了手脚，幸亏被我刚刚聘请的保镖丹尼发现了，要不然这辈子你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哲雨，”她不由地走过去心疼地抱住了他，把脸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生怕他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把她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头看着她，

“你越来越美了。”他痴痴地对她说，“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拍下那副海之谜？”

“那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幅画跟我有缘，那天我在香港拍卖行第一眼看见它就被它深深地打动了，感谢它让我们再次重逢。”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不！”她痛苦的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一切都太晚了，哲雨。”

“为什么？”

“我要结婚了。”她伤心的看着他，然后走到一面门口的落地镜前，理了理额头凌乱的头发，打算离开。

冯哲雨默默地抽了一口雪茄，表情似乎很平静。

音乐缓缓流淌着，冯哲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她看着镜子里的他喝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十年前的少年，今日的传奇商人，他似乎知道她的一切，甚至在海边失足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而他却像一本厚厚的书，而谜底究竟是什么？她真希望即刻翻到最后一页。

“可以和你跳支舞吗？在你走之前。”他微笑着请求她，她犹豫了一下，向他走去。他挽住她的腰，握住了她的手。她想起了十六岁那年初见他时的情景，又想起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还想起了李浩。在他们两人之间，她最终爱上了他，他是她的初恋。他穿着呢子大衣站在雪地里，浑身落满了厚厚的积雪，把那串十字星手链递到她手里。

“你知道这个世界遇上爱情的几率有多少吗？”

她摇摇头。

“万分之一。”她发现他眼里闪着泪光。

她停下了舞步。她爱眼前这个男人，但她更恨他，他永远不知道为了他，她有多么痛苦，思念令她心碎。她以为他死了，她无数次在梦中与他相见，而每次醒来都泪水涟涟。而这一刻，她几乎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又在做梦？她把他推到了一边，对爱情的畏惧在心头占居了上风，她不想做一只扑向烈焰中的飞蛾。她惧怕自己内心深处对他隐藏的烈火般的感情，她想瞬间熄灭它。

“哲雨，我爱上了别人。我们的故事早已成为了过去。”她冷冰冰的说。

一堵无形的墙竖立在他们中间。

“你确定你爱他吗？”他的声音温柔低沉。

她点点头，他不屑地笑了。

“我说过，我希望你这辈子有一个特别疼爱你的老公。虽然最后那个人不是我，不过没关系，我依然祝福你。”

“ 谢谢你，我想我该走了！”

“晚上见！”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了燕子告诉她晚上的小型宴会。他为她打开了密室的门，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通道里，手里的杯子不知什么时候碎裂了，他吸允着伤口上的血，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