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跟踪的少年（1/1）
不上学的日子真是太痛快了。梦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大早背着书包假模假式的离开，游荡在城市每一个角落，熟悉了每一条她以前不认识的街道，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冷饮店，图书馆，少年宫，路边的小书摊儿。黄昏的时候她就躺在星海广场的草地上看天空肆意飞舞的风筝，时不时到郊区数墓碑，杜撰死者生前的故事，每天都游荡到很晚才放晚自习回家。
周三晚上，她被少年宫的老师邀请参加他们举办的联欢晚会，表演一段舞蹈。当晚会结束，从少年宫离开的时候已是午夜十二点多了，门口聚集了很多家长，不过没有一个是来接她的。她跨上单车的时候，发现有个男孩儿在身后跟着自己，正是刚才在台上弹吉他唱歌的男生，她想起了那晚在巷子里看到的少年。
“嗨！可以认识一下吗？” 李浩终于鼓起了勇气。他背着吉他骑在单车上，和她保持着几米的距离。她没理他，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我们见过好多次了，我叫李浩。交个朋友吧！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回家很不安全。”
她白了他一眼，“别多管闲事。”
他停下自行车，用一只脚撑着地面，尴尬的望着她在路灯下的背影。
“嗨！我喜欢你！”他冷不丁的冲她的背影大声喊，声音划破了寂静的街。
“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面对她的冷漠，他的爱意与仇恨夹杂在一起，声音更加肆无忌惮。
“疯子！” 她心想，旧单车的链条被她踩的咯吱响，可惜它不是一枚火箭。
她终于把那个少年远远抛在身后。昏暗的街上除了几辆疾驰而过的小汽车之外，几乎没什么人。夜风变凉了，冷飕飕的吹着她的身体，让她全身发抖。前面右转是风光路，白天很热闹，全是卖服装的小贩，可是听蔷蔷说这里深夜很不安全，尤其是单身女孩儿。野狼不在身边，她心里有点儿发毛儿。她把手揣到兜里攥紧了那把捡来的匕首，心想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财物，或许这会令歹徒更加恼羞成怒。她幻想着和歹徒搏斗的血腥场面，越想越沮丧，单车越骑越慢，终于停在了十字路口，最近风光路的电线总是出故障，今夜全部瘫痪了，漆黑一片。
“嗨！等等我。”那个少年追了上来。
梦阳掏出锋利的匕首怼着他的胸膛，“你！别过来，我的刀子可没有长眼睛。”
“可你的刀子认错了人，我不是坏人。”
“可怎么能证明你是好人呢？”她反唇相讥。
“遇到歹徒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好人了。”
“我看你长得就像一个歹徒，给我滚远点儿，我可没那么好欺负。”
“你真像一只刺猬，我只是想······”李浩觉得很委屈。
“你什么也休想。”
他傻呆呆的站在那儿，她已然冲进了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里。
李浩紧紧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十米开外的距离，他想确保她的安全。虽然他不像冯哲雨那样是跆拳道黑带高手，但万一遇上麻烦他自认也能打趴下几个。他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黑夜的粘稠也令他开始感到紧张。前天的新闻报纸上刊登了这条街的抢劫新闻。幸运的是，除了恐慌，一切如常，可能抢劫新闻上了头条之后，歹徒换了地方作案。李浩看到梦阳依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鱼尾巷深处，直到他听见她关上自己家里大铁门的声音，他那颗焦灼又火烫的心终于恢复了些许冷静。
“终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他默默的自言自语，在巷子口站了很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那天晚上，李浩又梦见了那个在少年宫舞蹈教室一个人练舞的女孩儿，他们在树林里玩儿捉迷藏，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她，可是她突然变成一只小鹿逃走了。他在梦中哭地很伤心，直到第二天醒来心仍在痛。
“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李静吃早餐的时候发现弟弟的小眯眼更小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昨晚梦见了她，可惜她变成一只小鹿逃走了。”
“哈哈哈！证明你们有缘无份呀！你肯定hold不住她。”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儿，我一定要追到她。” 李浩丧着一张脸，看来中毒颇深，李静有点儿心疼弟弟。
“让哲雨帮你出出主意吧？他是爱情专家。” 李静压低声音对弟弟耳语，心想不让他撞到南墙上，他又怎能回头呢？早撞上早超生，她深谙弟弟的个性。三岁那年他仅仅为了要一个玩具哭到了天亮。冯哲雨是他家邻居，他家住三楼，冯哲雨住四楼，在美国留学上大一的他最近不知什么原因提前放暑假回来了。他们两人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李浩觉得姐姐的主意很靠谱。
“那个女孩儿是你们同学吗？她多大啦？” 李静咬了一口刚刚在楼下买的小笼包。
“在重点高中一高读书，十六岁。”
“啊！这么小。” 她吃了一惊，正想劝阻弟弟，妈妈端着一叠小菜走进了客厅。
“亏你还是律师呢！可不能鼓励你弟弟谈恋爱啊！别瞎出主意！”李浩妈妈的听觉超乎常人，姐弟俩向来在她那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一刻她的神情格外严厉。
“他们小屁孩儿懂什么谈恋爱，还不是瞎闹着玩儿。”李静做了个鬼脸，拿着公文包赶紧溜出去上班了。
“妈，你不是说我高考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我已经十九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宪法规定，我有谈恋爱的权利和自由。”
李浩的妈妈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我说你有自由你就有自由，我说你没有自由你就没自由，我就是你的宪法。”
“哎呦！疼！” 他表情夸张的叫唤了一声，其实妈妈每次拧他的耳朵就像小蚂蚁夹的一样。
“不要和老娘顶嘴，七月底才能收到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呢！还不知道你到底考的怎么样呢？一天不接到录取通知书就不能证明你已经考上了心仪的大学，竟然还有心情谈恋爱？我都捉急死了，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放心吧！这次考试我发挥的很好，准能进政法干校。”
“进不了，你就再复读一年。”
当李浩的爸爸身穿一身法官制服从洗手间走出来，李浩已经戴上了耳机打游戏，这已经是他第二年复读了，去年考试那天他倒霉的发了高烧，影响了考试成绩。
“哲雨，你能帮我把她约出来吗？我得让她知道我对她的爱情，我要设法见她一面。”那天晚上，李浩坐在冯哲雨的房间对他愁眉苦脸的说。
冯哲雨递给他一瓶啤酒，两个人碰了一下，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让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冯哲雨奇怪的看着他。
“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她简直就是完美的天使。”李浩笑了，眼睛里星光熠熠。
“小心天使有时候会变成魔鬼，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冯哲雨一副很老练的样子，叼着一根烟，在他眼里女生很麻烦，太粘人，一向令他头疼。他这次好不容易从美国逃债回来，就是因为被一个学校里的女孩儿缠住了，非要拉着他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
“她叫梦阳，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没有上学，每天下午她都去市图书馆看书。哎！你到那儿可以找到她。如果你看见她，就对她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感冒生病了，病的很严重，让她到我家里来探望我一下。让她知道，我是个好人。”
“你是好人？你是好人为什么还让她来你家啊？”
“正因为我是好人，才让她来我家看我啊！”李浩一脸的严肃认真，说完递给冯哲雨一张用拍立得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儿穿着舞蹈练功服正在跳舞，虽然光线模糊，但女孩儿娜娜多姿的身影的确很打动人。
“我见过她。” 冯哲雨对着照片喃喃的说。
“你说什么？”李浩颇感震惊。
“没什么，也许我认错了人。前几天有个女孩儿在大街上被几个小混混欺负，我揍了那几个人一顿，那个女孩儿和她长得有点儿像。”过了好一会儿，冯哲雨才从模糊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那么巧？哎！哲雨，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李浩喝了一口啤酒，
这次轮到冯哲雨疑惑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知道吗？自从那天我在少年宫大门口看见她的背影，我就疯狂的爱上了她。我跟踪了她好几条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天她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白T恤，拐入了一条胡同，还买了一个冰激凌，我还看见了她家的狗，是一条黑色的德牧，我听见她叫它野狼，好凶悍啊！那条大狗。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夜里我一直想着她，整宿没睡。第二天，我从她家的一个邻居那里打听到，她叫梦阳，今年十六岁，在重点高中一中读书。”李浩陷入回忆，脸上漾着甜蜜的笑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发现她经常一个人在少年宫四楼的舞蹈教室偷偷练舞。”
“她和你说过话吗？”冯哲雨怀疑这是一段单相思。
“没有。我和她打过好几次招呼，她都不理我。”李浩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沮丧又痛苦的神情。“对了，那个邻居还说，她好像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儿，很怕她养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哲雨，你帮我把她约出来一次怎么样？我想对她表白一下，表白一下又不犯法。”
冯哲雨陷入沉思，吐出一串烟圈，用手指击碎了其中一个。
“虽然不犯法，但她未成年。浩子，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个条件，你得陪我打场篮球赛。”
“真的？”李浩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两人匆匆下楼，冯哲雨发动摩托车引擎，李浩坐在车座后面引亢高歌，两人风驰电挚的来到了市中心的恒远篮球场。
车刚停稳，一群花枝招展的拉拉队员就向他们这边张望，冯哲雨老远和她们热情的打着招呼，吹了一声口哨。虽然他才来过这里几次，俨然已经成为这只球队最引人注目的球星。这只球队马上要进入全国重要赛事，从美国请来的大咖级教练曾多次邀请冯哲雨参赛，他都诚恳的谢绝了，但他每天仍跑过来混球赛。
“你看那个女孩儿怎么样？”冯哲雨向一个新来的拉拉队女生使了个眼色。
“很漂亮啊！”李浩远远的看着那个女生向他们走来，她看上去怯怯诺诺，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般温柔可人。
“她爸爸就是恒远集团的董事长，这只篮球队是爸爸的。这种女孩儿或许更适合你。”冯哲雨大大咧咧的说，和李浩走上前和她打招呼。
“哲雨哥，我特意给你买了咖啡。”女孩儿说完脸红了。
“雪美，谢谢你。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李浩。”
张雪美羞涩的低下头去，脸上泛起两朵红云。
李浩对这个女孩儿瞬间多了几分好感。
那天打完球，几个人到附近的钓鱼猫酒吧喝酒闲聊，李浩和雪美聊得很开心，他俩儿同岁，雪美一直在英国读书，过完这个暑假，她就要去美国读大学。不知不觉，雪美的善解人意让李浩彻底打开了心扉，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冯哲雨则陷入了沉思，很好奇李浩让他帮他约会的女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他打算私下暗自调查一下她，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